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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绫刚推开温泉房大门,正面迎来两位侍女,墨眉黑牙,典型的和风打扮,一身白衣染着红花,跪坐在两侧,也不看苏绫,单单递上毛巾与茶杯。
苏绫接过,喃喃道:“服务周到。”
还搞不清什么状况,踏出偏厅,左手去,是一间主卧,右手去,榻榻米后面有扇屏风,苏绫往屏风后走,眼前豁然开朗。
主厅前惯例放着祭台,祭的神道教上下二神,天照与仁王。还有一尊勇武的须佐像。
土御门法师抱元守一,坐在祭台前,入了定。
“泰福。”
苏绫直呼其名,这也是因为土御门法师既然将苏绫供了起来,自然苏绫是一位神仙,上下级谓称要分清。
土御门法师张开眼,面露喜色。时隔大半年又见到猫神,自然有些激动。
“你醒了!好,醒了就好。”
苏绫问道:“夏心璇呢?”
土御门踌躇一会,耳旁响起苏绫的询话,兀然一惊。又心不在焉地答道:“她…她啊…她随隼先生刚出保,接了信浓国一家大户的生意,如今和町奉行一同押了批珠宝往山城去。”
呵,还真是拿着我家宝贝到处浪啊。苏绫想着,又问道:”我的剑呢?”
土御门先生遮遮掩掩地答道:“近日来…京都小野门生取走了。”
苏绫又问道:“全拿走了?”
土御门的脸色愈发难看:“三剑…虎彻去了甲源一刀,童子切归于永兴寺,主持给一刀斋做了个衣冠冢合葬。至于那白猫小乌丸,让沟口正胜家的弟子拿走了,说是一刀斋正统传人,使得天心独名流…”
土御门法师越说越没底气,他只是一介阴阳师,在那些村野武夫面前,完全没有话语权。
“我…我曾劝阻过他们,说这是猫神之物,心璇小娘同那些泼皮破落户打了三场,差些叫人削去一臂,隼先生道比武试剑…”
苏绫的语气平静。
“结果呢?”
“结果…结果。”土御门语气低落:“大胜,但是…一刀斋门下三位弟子见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便一拥而上,夺了刀,又让隼先生用粗打剑劈了背心,呼着疼跑出门去,爬上马背落荒而逃了。”
苏绫问道:“京都奉行不管这事儿?”
奉行一词,相当于中国古代的衙门捕快,京都奉行,差不多就是六扇门这个级别的。
土御门先生脸色十分难看,他答道:“一刀斋过往收徒不论善恶,小野善鬼那般三番几次有弑师证道想法的徒弟他都敢教,自然手下的弟子各有千秋良莠难辨。”
苏绫抬手:“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随即苏绫又指了指头顶两搓白毛。
“你弄的?”
土御门法师:“对,既然来了京都,按照迁居的礼仪,要做嫁娶之礼,新娘来了夫家,旧神入了新祠,要戴藏角帽。”
苏绫点点头,土御门法师口中的藏角,在新婚婚服中的意思是,新娘嫁出去,自然要收起棱角,要藏起平日里的娇蛮懒惰。
想不到我这北地野神到了京都也有这说法,土御门法师大概是怕我这对猫耳出去吓着人吧。
“照顾好黑猫,我出去会。”苏绫潦草简单地说道:“还有问题吗?”
土御门:“去哪儿?”
苏绫往阴鱼尾上再套一双皂靴,一身打卦随风微扬。
“取剑。”
土御门法师神色紧张了几分,眼下这姑娘五尺不到,怎会是那些武士的对手?
若是猫神显了神力,一夜鱼龙舞,这京都又得自己出面去做几场白事了。
“猫神留步!留步啊!”
苏绫回过头,看着土御门法师焦急的样子,右手半耷拉着,看来是神经系统出了毛病,还没长好。
苏绫:“有事儿?”
土御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眼前苏绫身后的夜色中,还能见到悬于半空的纸灯笼,以及一条标注着防火的告示。
“要我做什么?”土御门法师一时口齿不清,不知如何回答,又连忙摇了摇头,定声说道:“我若能帮上些忙…”
苏绫:“天都小娘,你要照顾好,农商路子走的难,国师你有办法。”
土御门点点头。
苏绫又说道:“给一刀斋在佛寺做坟,怕不是他泉下有知,会气得砍翻阎王,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
土御门摇了摇头。“莫生事端啊…猫神。”
突然,苏绫细细瞧着土御门的残臂。
“你这臭道士,莫不是念经念昏了脑袋?”
土御门还不了口,没有力量来保护自己,是这个反应。
苏绫:“你大和国,传了天都汉字数不胜数,更有武道一词,止戈一字。”
“他们断你一臂时,可曾想过武道是用来止战的?”
“他们抢走偷走我三剑时,真有为一刀斋在天之灵做过半分悼念?”
土御门法师话锋一转,脸上有无尽的无奈。“道可…道非…恒道…”
“去他娘的无为。”苏绫爆粗一句,又喊道。
“阳光长存!”
瞬间,这孤星寡月的夜里,亮起一片金色阳光,苏绫能看见光落在土御门法师宅邸的门匾上,映出的八个大字。
“日月为明,其道大光。”
这是土御门信仰的天照大御神。
而土御门法师睁开眼时,苏绫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身后冒出一位巫女,正是北地那位御守先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土御门先生,刚才…是天照显灵了吗?”
土御门法师呆呆看着寂静的夜空,许许多多夜班巡查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将佩刀拔出上街查看。
“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是太阳吗?”
“不知道…不知道啊。”
“诶!你们看!我脸上的疤!大阪战受的伤,全好了!”
土御门法师猛然低下头,自己的右臂已然痊愈如初。
“不可思议…”
他瞪着眼,清秀的脸上满是惊奇。
一夜之间,偌大的京都中,围绕着土御门法师天照祠堂的民家,所有的伤痛疾病都得到了治愈。
土御门法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以及听信那位神秘猫神的告诫。
苏绫得到第二卷浮世绘,即为重新进入副本,自然阳光长存的CD也重置了。
她有此举显然是在为天子开路,土御门这定邦之人,虽然在德川幕府开国之后没了作用,但想攀上神明这层镀金关系的商人也不会少。
以后天子要做起生意来,也方便了许多。
眼下,苏绫一夜花了很多羽书,在后半夜场的食摊酒肆中点了不少吃的。
“来东京旅游,怎么能不吃喝玩乐的,想想丫头这大半年游戏时间到处跑,怕不是已经玩儿疯了。”
苏绫叹了口气…
“果然是撒手没啊。”
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经围了许多食客,大多是夜班的巡查奉行。手中拿着一指粗细的铁棒钢叉,少有佩刀者。
“这小姑娘…”
“哇,俺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婆娘。”
“已经四大盆了。”
“海饮豪食,是夫家的福分,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会很健康。”
“喂!你这家伙,小丫头还没长大就准备给人家找丈夫了?”
苏绫也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一口清茶喝完,猫瞳看着花花绿绿的菜肴。
终于,众人发现了点儿不对劲。
“喂…你们有看见她的眼睛吗?”
“绿色的?”
“好像…猫啊…”
店老板直对着苏绫,自然是最早察觉这点。他气定神闲说道:“妖怪也来我家店付账要食,自然是我的手艺超群,哦嚯嚯嚯!~”
苏绫双手一拍:“没错!老板,能告诉我…”
她的双眼往后一扫,那些巡查纷纷后退,有些怕她。
“能告诉我,小野忠明三位弟子的道场在哪儿吗?”
酒肆老板似乎喝醉了,红红的酒糟鼻一耸一耸的。
“天儿光了,我带你去!这么多年了,头一号见到赏识我家厨艺的名人!”
苏绫耳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那什么…”
“还和小野大家有瓜葛的妖怪?”
“别说了…别说了…”
“她是个豪迈之人啊,居然穿着新娘的衣服在夜里上街,其中一定有很长的故事。”
苏绫从新婚礼服中撒出大把羽书,千绪这么多年的积蓄一撒而空。
“你们都挺不错的!今夜的酒钱,我包啦!”苏绫大喊道:“你们要记得我!我是土御门家供奉的神仙,从雪国来。”
店老板连忙下了台,生怕那些奉行和他抢钱似的,在地上忙活捡完钱,开心地点着头。
他应着苏绫的话:“神仙!神仙~”
什么样的流言最为让人信服呢?
苏绫看来,应该是半真半假的样子。
太过真实,人们会当做官方语言辟谣论,一言带过而没有分点可信度。
太过虚假,稍稍一听就觉得漏洞百出,付之一笑。
而苏绫今晚所为,则是让一群奉行嘴里传出猫神的说法,以及土御门法师再次施展了神术,让京都人看见了天照大御神,以及…
小野和一刀斋家各种版本的风流韵事。
还有三个弟子以及一个猫新娘的故事。
民间传说总不乏浪漫的走商货郎,将它们编成一个个有趣的故事,成为夜里山路上同行者聊以慰藉的谈资。
天蒙蒙亮,奉行们和苏绫聊了挺久。
听到苏绫是天都来的妖怪,奉行们纷纷问着些奇怪的问题。
“天都的奉行,都高来高去的。”苏绫说道:“他们有四个最厉害的,一个叫铁手,一个叫追命,一个叫无情,一个叫冷血。”
没错,苏绫给他们讲了一夜四大名捕。
结果这些奉行就摸鱼摸了一整晚。京都城北晚上的石川盗接到消息说京都今夜大防空虚,以为有诈,愣是没有一个小偷敢下手的。
莫名其妙之间,又从这些小偷嘴里传出,有一位厉害的奉行来了京都,还是个女孩儿。
第二天,第三天早晨,苏绫花光了钱,从老板指引下,坐在了沟口道场门前,呆呆看着天。
武士进进出出,还以为哪家姑娘想学剑。也没理会她。
直到有位公子模样的富贵人家,在苏绫一伸腿之下,一勾一绊,摔掉了一颗牙。
满嘴血爬起时。
苏绫终于开口嬉笑道。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