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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堂古堡是关押罪人的地方。
夏心璇深知这点,在来时,就已经发现了许许多多造型独特的房门,它们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危险气息。
那些独特的味道在白狼的鼻子里散发着恐惧的臭味儿。这种嗅觉也是丫头能一路平安到达苏绫忏悔室的法宝。
唯独…
乒-----!
唯独握着苏绫的这只手,绝对不能放开。
单持长剑,一波波机关魔偶不知疲惫不知恐惧,潮水一样涌入狭小的过道,丫头死死抓着苏绫的手,半步不让。
好累…
不过!
乓-----!
还可以应付!
木纹阔剑微微嗡鸣,白狼一次又一次在金属与石头的围追堵截下,冲开一条活路。
“阿绫,跟紧我!”
苏绫孱弱无力一手拿着短剑往身后那些石头疙瘩脸上招呼,一边踏着虚浮的步子,让丫头东拉西扯,勉强能跟上丫头。
丫头从未感觉过如此强的动力。
一直都是随波逐流,放任自我,她除了彩鸟杯那一次正视过自身以外,就从未对自己严苛过。
在苏绫让那些冰冷的魔偶拖走时,丫头的内心突然诞生了一种奇妙的情愫。
我要变强。
还不够!
还要更强大。
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丫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凛冬中沿街要饭的乞丐,突然看见了一个饿得头昏眼花的小女孩儿。心中产生了无穷无尽的能量。想要去保护她,甚至发现自己一穷二白,心中充满了期望与希冀,甚至恨不得立马变成百万富翁。
“走!”
想到这里,握着阿绫的那只手愈来愈紧。
这地方四处都是危险的气味儿…
丫头皱眉,心沉了下去。
敌人越来越多,像是盛夏的海潮无穷无尽,她几次险些被强行逼入那些更加危险的房间里。而苏绫遭受敌人拉扯之下,丫头自己也渐渐要筋疲力尽,顾此失彼。
不行,这样不行…
这样下去,我会失去阿绫的。
手边苏绫近在咫尺,阿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鼓励丫头。
这种感觉很绝望。
“呼…”
丫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提着一股蛮力。死死向前冲锋而去!
咔咔~咔嚓~
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蛮力,硬生生将狭窄过道中,排成一列的魔偶压成了铁饼,一并撞进下个房间。
“呼…哈…哈…哈…”
苏绫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以手抵膝,拄剑而立的丫头干着急,身后传来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如催命的鬼铃,令人愈发焦急。
丫头再一次抓紧了苏绫的手,头也不回,向模糊记忆中的下一条正确道路走去。
她的手心满是虚汗,脸色发白,苏绫看到原本还因为酣战,脸上那点点潮红已经不见了,她色盲的视角中,本是黑白二色,丫头脸颊上那一点灰色,还代表着血气旺盛。
而现在,只有珠光盈盈的汗水,和发黑的眼袋。以及快要失色的嘴唇。
苏绫感受到了华利弗的恶意,平时一眼能看清的脸色,如今要仔仔细细去观察每一个细节。而看清之后,心中的负罪与责任感无时不刻在拷打着她的内心。
她成了丫头的累赘。
“别担心,阿绫…”
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像是累到肺都没法完全舒张,声音变得嘶哑。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踌躇片刻,丫头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小脑袋左顾右盼,找到了正确的通路。又立马拉着阿绫往那个方向跑去。
“贺兰,谷雨,娜娜。放暑假啦。她们就一直惦记着你。”
剑与钢铁相撞。
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滚烫的气流席卷过苏绫的侧脸,每一下攻击都能感受到丫头的决意,一下比一下弱,声势一下比一下小。
甚至苏绫以为眼前的小个子马上就要倒下了…
但是又一次从几乎无以为继的身体中,抽出了一丝一毫的体力,去挥剑。
最为关键的…
她握着苏绫的手,是那么紧,甚至令人生疼。
“阿绫…我不太确定是这条路。”
敌人太多了!
眼前的狭窄通路在奔跑过程中突然宽阔不少,而魔偶密密麻麻拥堵其中,一对对闪着白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苏绫,令人不寒而栗。
“对不起…阿绫,我记错了。”
夏心璇带着自责的哭腔,她缓缓回过头,看着身后一路破败的残骸,和无法分辨出轮廓的那张脸。
她们一头撞进了一侧巨大的门扉中。
外边儿是一条必死之路,而丫头选择的牢房。是她嗅到的最和善的气味。
闻起来很温暖,没有什么敌意。但关在圣堂古堡里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呢?
5:38S
身后的门扉缓缓关闭。两人听见身后叮叮咚咚敲打巨门的声音,心有余悸。
丫头一眼看去,六根洁白的房柱矗立其中,两侧是一列列壁画,全是人物像。
在那之后,是冰冷的钢铁王座。
空无一人。
说王座,是因为能看见王座扶手上的一侧桂枝与另一侧的杜鹃鸟浮雕。在加拉哈德历史课上丫头知道,这是列国国王才能坐的位置。更高一等的,就是诸界最高权力的掌控者,也就是初王了。
柔和的光线照耀着王座。让两人心身都陷入了安宁。
丫头在恢复着体力,苏绫则是仔细观察着挂画上的内容。
一个囚犯,如果有如此华丽的装潢,那必然是记载其生平所用的。
从左边看去,是一个小男孩拿着木剑,与一条小狗嬉戏的画面。在那之下,有一行署名。
奥斯因与范克里夫。-瞳作画于火焰纪二十一年。
画的下面散落着一张便条,像是留给玩家的线索,但是在苏绫看来,可能是作画人作画时留下的扼要词汇。
比如画成什么样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注意重点。
苏绫将便条捡起,观察着上边儿的字。
“我一直不知道范克里夫到底是狼还是狗,从捡来那一天,我就觉得它非常值钱,因为我没见过毛色如此漂亮的犬科生物。每每提及此事,师父都是笑而不语。这让我很困扰,不过过得久了,我也不再担心这件事,因为我知道,我和范克里夫的关系牢不可破,它某种意义上,是我的生死之交,也是我的良师益友。”
丫头缓过一口气,急急忙忙跑到了苏绫身边,睁大眼睛看着画。
“阿绫…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绫点点头,说不出话只得用这种方式来回答。
“是啊!我天天就瞪着技能说明,想晓得这家伙长什么样了,没想到今天终于见着本尊了。”
苏绫更多的关注点在这个房间上,说是牢房,可一点关押的手段都没有,甚至随时随地都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而且奥斯因为何会关押在这里也没个说法。或者说从头到尾,苏绫就一直被剧本蒙在鼓里,不论是谭雅、夏莉、鸟哥、华利弗,都从来没对她吐露过真相。
甚至那个玩家,炀煜。也不太想和苏绫做过多的交流,仿佛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般,简简单单连一笔带过的工夫都没有。
自己真的成了个加拉哈德的蠢学生,对曾经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甚至安心读完书,出副本都不会有任何值得深究的回忆。
下一副,是青年时的奥斯因。站在他身旁的,有一条翘着尾巴的大犬,双抓搭着奥斯因的肩,它太过巨大了,甚至看起来狗下巴就搭在奥斯因脑袋旁边,十分的危险。
奥斯因另一只手挽着谭雅,似乎是青年相识的伴侣。
画像之下没有署名,只有内容。
范克里夫,奥斯因,谭雅-寇马克。
这次没有画作人,但是画风有些相近,都是油墨着色的古典派,人物脸孔模糊且有张力,十分生动。
苏绫抓住了线索,这幅画,是夏莉画的。之下的内容笔迹苏绫一眼看去,与夏莉老师的字一般无二。夏莉曾经给她签署过入院证明。字体她一眼就记住了。
苏绫由此可以推断,初王教导了夏莉画画,也是夏莉的老师。
她在画前忙活着,想找到更多的线索,敲敲打打画框,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随后果不其然,从中震下来一张便条。
“那两就像是一对璧人,我无心插足这纯洁的感情。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唯一缺憾的,可能是姓氏,我本是没有姓氏的人。和我没有故乡一样。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着,遇见师父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苏绫突然用手指在墙上划着字。丫头勉强能看懂。
“丫头,你拼一下奥斯因。读出来。”
“好!”
苏绫对比着两幅画像中的男主角,年幼的奥斯因非常非常瘦,甚至营养不良,头发泛黄让苏绫还以为是个欧洲人,而第二张画像中,身材壮得像头熊。头发也变得乌黑亮丽起来。
“U…s…yin”
“Using。”
丫头勉强拼着剑士导师的名字,但一直不对。
直到苏绫将便条翻了个面。
“感谢师父给我的一切。”
“一切…”
“Allthing。”
对,没错,这张便条的执笔者可以确定就是奥斯因本人了,而所说的那一对璧人,显然是女女热恋的夏莉与谭雅。
苏绫又收集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同性恋,放在那个人丁兴旺的教派中都是不受待见的。也更加确信了谭雅与夏莉想要女女生子的可能性。
此时,在两人心安理得打扰人家晚年牢狱生活的时间里。
在她们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人。刚从房顶上演着巨大铁门一路攀爬下来,像是攀岩一样,身上古铜色的肌肉满是汗水。
咚~~~~~~
落地后,仿佛巨物踏在冰冷的钢铁之上。
苏绫和丫头不由得齐齐回头,看见了那个男人。
“呃…阿绫怎么办。”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半吊着眼角,让人莫名感觉到不怒自威,而棱角分明的脸孔与高高的鼻梁立体感十足,像是看见了石雕模型那样。眼神里说不出有多少生气,仿佛半死不活。
手无寸铁,就这么站在那儿,像是一座山。
苏绫能怎么办?她现在弱的和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丫头上去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嘿…请问你是?”
那男人笑了,露出满口的洁白牙齿,笑得阳光灿烂。
“All…All…”
他似乎太久没有说过话,就像是重新想要找回语言能力那样,勉强和丫头交流着,抓挠着脑袋,一阵粉尘灰褪去后,他的头发能分辨出原本的发色。
和丫头一样,纯银色。
“奥斯因。”
丫头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眨巴着大眼睛。
一次.
两次。
又回过头,看了眼苏绫。
苏绫耸耸肩。表示没毛病。
丫头接着转回头。看着奥斯因。
她几乎得仰着脑袋,看个八十度的夹角才能与之对视。
紧接着,奥斯因身后又落下了一头庞然大物。
那匹“灰”狼瞬间落地,摇头晃脑抖落了全身的尘土。鲜亮的白毛像是钢针一样闪闪发光。
丫头这次提前打了招呼。
“嗨~~~~~!范克里夫……”
声音发抖,腿脚发软。大眼睛又不自然地眨了两下。
“咕噜…”
大狼鼓着腮,吐出一口腥气。匍匐在奥斯因身后。像是等待着命令。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着冰寒的蓝色,死死盯着苏绫。尾巴不安地来回摆动,刮擦着地板,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锐响声。尖耳朵不时微微颤动,像是听见了风吹草动。粉色的鼻子一张一合,像是嗅到了各种气味。它在思考…没错,从苏绫看来,它的神态已经拥有了灵智。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奥斯因说出了第二句话。
“吃了吗?”
丫头:“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