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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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拉金修长的指甲划着桌面，饭后时间双方开始唠家常，说到无话可说。

苏绫率先开口，“能摘下你的帽子吗？”

列拉金：“恐怕不行。”

“地狱魔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苏绫给两位相亲对象倒茶，讪笑道：“你不像个腼腆的家伙。好比华利弗。”

列拉金双手撑着下巴：“我和他阶位不同，我是阁僚，魔王级以上，而他是公爵。我们从性格与本质上有着巨大的差别，别把我和它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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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绫：“解释一下？要不我把它放出来，你俩叙叙旧？”

“最好不要，魔神柱之间见面没什么好说的。大抵是，各自叫嚣为了火焰归一，然后互相攻击，吞噬对方的魔力。”列拉金端着茶杯，恭恭敬敬送到天子面前。

天子还挺有礼貌的，“谢谢。”

“阁僚是君主宝座之侧的官员，能力出众，比如我。”列拉金指着夜空：“虽然这个仪式结界魔法不是我干的，但是我能做出同等级的法术。正如它的主人，尼雅-莉莉丝，最古的夜妖。她也是一位能够登上阁僚之位的恶魔，但她喜欢游戏人间。”

白如珠玉，五指搭上苏绫的侧脸，想要掀起影征，好好看看苏绫的脸，列拉金的那只手让苏绫死死抓住……

滋滋滋----

原本白净的手腕，让圣焰烧出漆黑的碳皮。

他们对视着，谁都不愿退让半分。

苏绫：“这么想看？”

列拉金没有回答苏绫的问题，转而讨论起自己。他稍稍掀起兜帽，扯开衣领，脖颈上有个丑陋的疤痕，圆形的印记，六芒星印。

“这是所罗门王的法印，最初从潘德曼尼南唤来恶魔的人，为我们打上的标签，方便下一次召唤。而华利弗盗贼大公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苏绫续杯：“继续。”

列拉金：“华利弗，它也有许多其他名字，嬉闹的窃贼，凶犯杰克，大盗五右卫门，雾中孤影。手下只有十个军团，且全军覆没，最后一无所有，由初王狮子骑士封印于加拉哈德。”

苏绫：“战败了？”

列拉金摇摇头，“它的军队，是老死的。”

老死的？

且不说华利弗这段能开番外篇的剧本容量，苏绫还是比较关心列拉金现在的话题，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恶魔是不老不死的混沌能量生命。华利弗的军团怎么可能是老死的……

等等……

苏绫跃跃欲试，道出另一种可能性：“你说，它和人类做朋友，并且编制了军队？”

华利弗实然在神话记载中，是个性情温顺的仆从，极度渴望偷窃，也喜欢将偷窃的乐趣分享给别人。

“千人的军团编制，都随着千年的岁月长河一去不复返。”列拉金问道：“他向你展露过真身吗？”

苏绫回想起桑木人家大厅里，那头狮身马骡为首的怪物……那是华利弗的恶魔形态，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强。甚至苏绫觉得它要比一般的Devlls弱，不光是看上去，苏绫曾经揍过华利弗，非常不受力。一开始还错认为盗贼的力气肯定不会太大……

转念一想，那可是恶魔啊，能录入七十二魔神的恶魔。排名第六……怎么可能会在格斗方面弱呢？

列拉金：“你看见的，是个枯瘦如柴的人，还是一头孱弱的怪物呢？”

说到这里，苏绫立马辩驳道：“它，不能称为它，他原本就是人类？是人类变成的魔神？”

血统不够纯粹，能力不够出众，强大的魔神柱更有甚者，能通晓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其他的阁僚，也有令人相爱的可怕能力，像列拉金，他能教唆两个原本相亲相爱的人产生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可以说，列拉金还杵在这儿，轮回城就暂时安全，可能这位魔神一个不开心，御驾亲征不用自己出手，奶茶和亡魂就会先一步窝里横打起来。

这种可怕的能力黄雀也有，那就是苏绫见过的月亮河结界，以及暂停时间的能力。

唯独华利弗是没有的，就是强大的恶魔特异天赋。

变形术也算不上他的特技，安德雷安富那死程序员都会一手变鸡术。

华利弗最擅长的，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催眠术而已，让召唤者变成和他一样，喜爱偷窃，臭味相投。

“我一直也不明白华利弗为什么能排名到第六，一开始我以为他和人类走的很近，于是能靠着那般恶名，在传说当中赚足眼球，现在看到他的御主，我稍稍有些改观了。”列拉金挣脱了苏绫的钳制，拉着兜帽：“你真的要见见我的真容吗？”

“会发生什么？”苏绫有些紧张：“虽然你对我有兴趣，但是现在是我女儿和你相亲，麻烦正经一点，对岳母出手可是会上UC头条的。”

列拉金，“那就让你看看好了。”

兜帽掀开，苏绫看见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那是原本属于萧乃查的脸……

但又完全不同！

没了眼镜，体长也远超奶茶，脸上无须，眼睛呈深红色，谈吐间虎牙若隐若现。眉骨很高。气质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非常奇怪！

没错！苏绫能想到的形容词就是奇怪。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黄雀那样，黄雀也是个恶魔，人类形态自然很奇怪。

“为什么你会顶着……这张脸……”苏绫呆了，一旁的天子却沉默不语，偷偷拿起了茶杯。

咔嚓----

打碎瓷杯！拿着破片狠狠朝着苏绫刺来！

砰----

马格南1979应声而发，天子化光而去，仿佛苏绫早有准备。意识到这列拉金“带毒的箭矢”称号中，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列拉金拉下兜帽。

“对，不一样。”苏绫收枪，细细抿茶：“一直我都觉得女儿在这种环境下挺危险的，刚才你还展露了真容，她一下子春心荡漾就想宰了我这个娘亲，我不能让她继续危险下去了。”

天子不带任何装备常态下的精神力只有B，无法抵抗列拉金的技能。

苏绫：“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用这张脸。”

列拉金：“如果我说……我的能力，也就是这张脸，是让中术者看见理想中，最中意的对象。并且中术者会为了这个人奋不顾身，清扫掉看见的任何障碍，深深的陷入幻术当中……”

“放你娘的屁！”苏绫破口大骂道：“那你的脑袋应该是一块钻石。”

列拉金：“嗯……看来瞒不过你。”

【万年看见的也是奶茶。】

魔王大人招呼下属，将茶几上的血擦干净，天子挂了，他索性掀开兜帽说亮话：“之前谈了华利弗那么多，实际上，我好奇的还有一点，就是一个人类，成为恶魔之后，为什么会那么强……所以我……也开始模仿人类。”

苏绫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见闻：“你看上了奶茶？”

列拉金摇摇头：“作为这片土地的原住民，在我的地盘闹的最凶最强大的人类，就是他了。人间的代理人，我偷走了他一具驱壳。用你的话来说，他的小号，那个苦艾酒的身体。归本王所有。”

“怪不得挺眼熟的。”苏绫咧嘴笑道：“挺有眼光的嘛。”

“就像是华利弗，他周身的黑雾，是他千人军团的怨灵加身，为他做一块遮羞布，虽为魔身，让他记住自己还是个人类。而我……”

列拉金那身西装像是见了悠久时光的树叶，渐渐腐烂枯荣，从中换上另一套行头，暗绿色的鸦羽披上肩头，翠绿的甲胄护住心门，漆黑的皮靴与金属环扣的锁甲套在下身，一手虚握，凭空抓住了一口弓。

弓并不大，算是一般长弓的迷你版，看上去弓力适中，也算不上短弓。

苏绫：“要打？”

列拉金：“除非您下嫁魔国。”

苏绫：“为什么？给个理由啊。”

列拉金：“不光是轮回城，只要您下嫁魔国，其他区域的攻城战，七十二柱魔神都会像是今天这样，退居老巢，一步不出。”

苏绫只觉得一个更大的阴谋将她重重包围。但是……她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你们都想当人？你弄到了一具小号的躯壳，华利弗原本就是人，楠都的女王我见过，吉蒙里夫人，也是个非常热情的大姐姐。换而言之，你们要我这个角色？”

列拉金微笑着：“没错，你是混沌的孩子，能够承载君主的降生。只要得到了你，这片原本属于恶魔的土地，我们真正的君主，地狱七君就会回到这片沃土，回来继续维持恶魔的统治。”

苏绫：“这套行不通，拿着把弓就想吓唬小姑娘，拜托，二十一世纪了诶。”

咔嚓---

“那么枪呢？”

列拉金冰冷的话语中，龙骑兵拉栓的响声让苏绫心神不宁。

苏绫咬牙道：“乔治在哪儿！？你对他干了什么？”

列拉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干了什么？你不是很好奇这儿是哪儿吗？”

苏绫感觉到大地正发生剧烈的震颤，这家料理店在短短几秒内土崩瓦解，天变地异之间，不变的是永恒的夜色。

“永夜的皇帝与她相爱的男人，长相厮守与此。”列拉金和苏绫依然坐在椅子上。不过场景已经完全换成了一片荒原。

平原上，本属于轮回城蓝区地貌，让苏绫终于看见了月亮，那月亮河的结界从轮回城的废墟前奔涌而过，时间仿佛凝滞了，魔力潮汐的河流停滞在哪儿，晶莹的水花飘洒凝固在半空中。

而苏绫看到的……

乔治-安德鲁本人，一手平举，对准黄雀，列拉金将龙骑兵送回了乔治的手中，乔治刚好扣下了扳机。喷洒出炙热的火花，也一并停在半空。

再看黄雀的表情，那狞笑的嘴脸，还带着两行泪渍。

乔治的心脏让某种利器贯穿，碎肉溅在他的身后，胸口空空的……破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