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出人意料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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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晚。

和团子豆芽菜相处的还不错。过于平缓的游戏节奏，如度假旅游般的生活作息，徒步走在这黄与灰色浸染的大漠中，沿着一条通往地平线，看不见尽头的公路。讨论着恶魔，与这个电子信息时代格格不入的两三事。还有豆芽菜那些有关青春期的烦恼等等。

入夜以后，团子同苏绫讲过今天的夜晚要连夜赶路。

昨天是团子一个人站岗督守了八个小时，而豆芽菜在白天也是拖着那位睡袋里的老师。

就这么拖着团子，拖着看起来负能量能吸收光线的副校长走了十来公里，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叫人欢喜不得。团子自己却常常露出咧嘴大笑模样，怪渗人的。

苏绫记不得所有学生的代号，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唯独三个小家伙记住了。

一个叫华樱，日本人。土御门脉下阴阳师。

一个叫胡狼，土耳其人，来历不明，不过有很强的灵视，有很严重的白化病。

最后一个，自德国来，金鬃狮。也是豆芽家的少爷。听说是个关系户，TRG背后财团的某家族阔少，名声很臭。

举个例子。

团子曾经如此和苏绫说过这样的玩笑话。

“家主每天开完会，都会问一句，少主哪儿去了？”

“然后管家婆啊，幕僚啊，就讲，小魔头今天又出去放火了。”

“家主就准备好钱，上门赔礼道歉。”

就是这么个路数。

而豆芽作为这金鬃狮的小跟班，从小倒是和少爷两小无猜，备受欺凌的那一个。

但是……

苏绫看见小豆芽微微下垂的眼角，就知道这小家伙从小没少哭过。

问起这么个刺儿头孩子王。豆芽往往会说……

“少爷是很厉害的人，八岁的时候，能把叔叔们都打趴下。如果是恶魔猎人的话，应该能成为英雄人物吧。”他思索再三，随即改口。“不，不是应该……校长大人，他一定能成为英雄。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

夜里苏绫摸黑就杵了杵团子老师的腰。小声八卦道：“这孩子怕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了……”

团子漫不经心答道：“作为恶魔猎人，他很有天赋。”

苏绫再看身后的小豆芽，捧着一本典籍，细细翻着，书页上有旧印七芒星法阵，还有六芒星印所罗门大卫盾，一副刻苦学习的模样。

“他？”

团子毫不顾忌豆芽的隐私，“他们，都很有天赋。只是.asxs.不同。”

“愿闻其详。”

团子细致解答道：“我想你的双拳对恶魔有着天生的克制，身体里那股生命力的清香都快溢出来了，这叫做神恩，也是上天的恩赐，我们恶魔猎人如果没有这点天赋，也算不得什么斩妖除魔的角色，最多是没有灵视，看不见妖魔，上去送菜的普通人。”

“而金鬃狮，和这豆芽菜，.asxs.差了太多，他不是说过吗？金鬃狮在八岁就能独当一面，正面击败成年人，小狮子在元素魔法上有着天生的，异于常人的亲和力。而小豆芽……”

团子挠了挠脑袋，一副无奈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拥有灵视，却没能有任何神恩。就像是只有恶魔猎人的双眼，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说起来……”

团子突然正眼看着苏绫，搞得苏绫老不自在。

“你……以前也有灵视吧？为什么现在……如果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

苏绫满嘴跑着火车。“哦，上次和偶像见了次面，心情太激动，灵视清零了。”

团子没做回答。

但苏绫看得很清楚，团子依然在笑，那笑容仿佛在说。

“CH典型人间谍学校出来的家伙，都是满口谎言啊……”

有无奈，也有信任。非常微妙。

苏绫分析道：“现在就是，你所有学生都在妖魔的手里，可能还被蛊惑了，你没告诉他们真相，单单一个人放掉了那群兔崽子，开始用双腿和吉普比赛……”

团子对十三岁熊孩子的破坏性有所顾忌，如果单单告诉那七号学生，你们之中有人被附身了。可能金鬃狮会现场表演手撕同学。而小豆芽刚好在那个节点让少爷一脚踢下了车，索性团子就这么下来了。

而妖魔也成功的掳走了这波学生。

这就是现在的状况。

“我也没办法。一切都是您。”团子讨巧卖乖。“都是您啊，屠龙的圣女，苏绫，传说中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英雄迟到之后才发生的小意外。”

苏绫：“行，这个锅我背。”

又是一阵无话，身后的小豆芽低着头，夜里只有那孩子默默诵读恶魔学识，一条条死记硬背的念书声。

苏绫：“小豆芽真的没有什么神恩吗？”

突然起了话头，团子拉低了帽子，捂着脸，点了点头。

“那你说他和他家少爷的天赋一样棒？”

团子：“因为……在某些方面，豆芽意外的帅气呢……”

他拦下了苏绫，“看……我们找到了。”

前方百米处，吉普车抛锚在大道中央。

“我看不见。你搞定？在我恢复灵视之前，我都是没法对付它们的。对了它们还是它？有几个？”苏绫视野中什么都看不到，感知力E级让她成了个星际韩宗，真实瞎子，不虚一切。

“别想偷懒，试试这个。”

团子递来一副眼镜，苏绫戴上就像是近视眼得到了根治。她看见吉普下边绑着五六号人。个个龟甲缚手法相当熟练，也不知道这届恶魔是谁教出来的。个个情趣性十足嘛。

“你也有神恩吗？团子。”

苏绫捂着下巴，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我告诉过小豆芽。我是一名传统的中式驱魔师，神恩的说法，在我们南茅北马里，也叫三魂，天地人。能化作各类的天赋，三魂可以用来当做武器，或者招呼神灵附身，就像是出马仙请的野神一样，这是每个人不同的个性，不同的灵魂。”

“灵体在我们的眼里，是人本身残留在世间的浮华一瞬，点点强生物磁场，就可以用自己的魂与意去中和、去消灭。”

“七魄为辅，化作感知，欲念与各类优秀的品格。也叫魄力。”

团子缓缓从风衣里，掏出弩，银色外观的弩箭看上去帅气十足，但交给了身后的豆芽。

“我也告诉过小豆芽，我天生就适合干这行，但是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敢这样，比如缺失勇气、乐达、上进心的家伙，特别是爱哭鬼，灵体都是怨念与古怪负能量情感的聚合物，更强大一点的，就成了恶魔。我们凡人都需要极强的博爱之心，来笑，来呼喊，来唤回邪灵心中最后一点良知……强烈的感染力，让魂魄重新找回颜色，往生成佛。”

懒散无感情的语气，仿佛团子的声调不提个八度，苏绫觉着这家伙浑身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负能量已经爆炸了，哪里来的上进心啊……

“最后我告诉小豆芽……”

阴影涌了过来。那黑雾中的触手探出，怪诞巨大的邪神降临。

“没有什么事儿，比让一个人追逐虚无梦想更加残酷，努力付出都是过眼云烟，最后一事无成。我早早就这样和他讲过。”

苏绫听着这话，回头看着豆芽……小男孩的双拳紧紧握着弩箭，却止不住浑身的颤抖。他在害怕，脸庞淌下汗与泪，怕到能哭出声。止不住哽咽。

“但是……”

嘶嘶----

嘶嘶----

苏绫再看向团子时，从风衣中，抽出了一口夸张的斩剑，苏格兰样式的骑士大斩剑……没有剑颚护手一类的东西。风格粗犷到让人怀疑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开过刃。

“但是……”

他是怎么藏下这玩意儿的？

那身风衣是小叮当的四次元口袋吗？

“这是我的神恩，也是我的天魂。”

剑是裁断生与死的公正，似门一样宽阔的剑身，又是现实与冥河的通路，棺材一般的刃纹，代表团子这位送葬者的身份，最后是似墓碑的铭文。

团子说的没错。

他天生就适合干这个，而天、地、人三魂中，天魂化作这口兵刃，也是对恶魔最好的武器。

挥动巨剑，暴风卷起沙尘，一并涌向眼前的怪形，黑雾让这像是带来黎明的一击所迫开。

“你听听他的叮咛。”

苏绫退了两步，站在豆芽身边。她听见那声声带着颤抖的细语。

“不能逃……”

“不能逃………”

“不能逃…………”

“快动起来……”

“我的手脚！”

“快想想办法！”

“侯爵阶混沌种，不属于羊头恶魔……邪灵转化来的，可能是死在水里，像是章鱼，畏光，畏火……可是……”

“好可怕……”

“几乎动不了一步。”

光是眼前大魔的存在，就让豆芽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他所拥有的灵视，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但是……

眼前团子一头扎进了黑雾当中，从雾中能看见不时空气激荡而起的黄沙，带着清冽的剑光，还有高速移动的驱魔师，喷洒出的圣水烫得那恶魔发出阵阵凄惨的嚎叫。

“德双手剑，半剑术。格斗能力一流……”

苏绫瞧见那口天魂大剑所到之处，对恶魔的混沌形态有着天生的压制。黑雾都让搅动的剑身清扫一空。

但是……

兀然间，她突然发觉，身边的小豆芽不见了！

那个小个子踩着双破鞋，一路跌跌撞撞哭着喊着，大喊大叫往战场中心跑了过去！

苏绫：“小心啊！”

豆芽满脸涕泪，似乎听见了什么。

“少爷……少爷！”

苏绫抬头看见几乎三四层楼左右的高度，高高扬起的触须卷着一个孩子。还昏迷着。一头金发，略显稚嫩的脸上，即使熟睡依旧是一副凶恶的模样，生得不怒自威。

跌跌撞撞的豆芽连滚带爬，莽撞不顾后果地冲进了雾里。

苏绫紧跟其后！

“少爷！！！醒一醒！”

豆芽捶打着恶魔绑住金鬃狮的触手根络，毫无作用，拳头磨破皮，流下血，疼得龇牙咧嘴，双腿依然因为恐惧而战栗发抖。歇斯底里的吼着。

“醒一醒啊！！！拜托了……醒一醒！”

侯爵无暇去管这只小虫子，面前团子的强势进攻已经让它产生了退意。

不知是豆芽的呼唤起了作用，还是摇晃过于剧烈。

金棕狮醒了过来。看清眼下的状况，却凶神恶煞朝着豆芽怒喝道。

“该死的垃圾！可怜虫！爱哭鬼！谁让你跟过来的！！！滚啊！”

团子之所以会脱离队伍，也是因为金鬃狮一脚将豆芽踢下了车。看得出，小狮子很嫌弃这仆人。

“我也不知道啊！！！！！”说着，豆芽狠狠一嘴咬住了触须根络，拼尽全力想要为那脾性极差的友人解围……牙齿崩坏好几颗……

明明怕的要命……

什么准备都没做，就这么冲进来了。

“我不要让你这种无用无能的家伙救！说出去下半辈子都是人生污点！本大爷才不会死在这里！你给我滚！你为什么还不滚！！！”

声声恶毒的呵斥，依然没法阻止豆芽的决意。

“要说为什么……”

大眼睛里反射出奇异的光彩，微微下垂的眼角，豆芽本来一副丧气的神态，都让盛怒变成吊睛凶虎的模样。

“不知道！！！”

咬着牙从嗓门里瓮声瓮气嘶吼。

苏绫就这么站在豆芽身后，一手抚上那只触须的脉络。

“嚟！！！！！-------”

仿佛见了天敌，嚎叫声中带着恐惧与示敌威压，它让苏绫吓破了胆……畏缩着，要推开！要逃得远远的！

“果然……”

苏绫握紧右拳，直击。

砰----

依旧是熟悉的子弹出膛破风之声。

圣焰一气贯通了整个侯爵的章鱼肉身。力道在躯干炸开，原本穿针攻击扩开了圆形的大坑。

团子还在正面与之嬉戏，结果让这一拳的动静吹飞出去滚了好几圈，捂着帽子，眼神中尽是玩味。

“校长大人……果然女人生起气来，都是最可怕的灾难。”

小豆芽惊呆了。

他张着嘴，鼻青脸肿，嘴边还有血，牙齿落了几颗，说话都漏风。而他看见的……

苏绫浑身的圣光几欲溢出体表，影征下是露出灿烂微笑的大白牙。

“不错！出人意料的帅气！”

还有直挥而来的拳头，揍在他脸上，摔了个大马趴。

“嗷。疼疼疼疼……”

可是……浑身的伤痛似乎好了那么一些。【血疗】产生了作用。

苏绫推了推眼镜，大喊道：“团子！你这家伙挺有眼光嘛。这个小屁孩儿！果然天赋很棒啊！”

团子耸耸肩，收了剑，依然是那副阴沉模样。形容着自己的倒霉学生。

“一锅关东煮，烧了两天两夜的开水，也会开始滋生细菌。不同的食材有不同的味道，口感都不约而同成了烂泥。”

“而最后剩下的骨头……”

苏绫神采奕奕，仿佛发现了一块金子。

“却出人意料的帅气！”

【他在某个胆战心惊的夜里…】

【挥着软弱无力的拳，一点点捶打着纤细的神经。】

【直到……破了皮肉。】

【直到露出骨头。】

【Vol.1】

【乳牙】

【悄悄冒出头来，仿佛舔着舔着，它就会多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