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问道:“王爷为什么这么说”景晔却一句话没留下,直接走进内室,门“咣”一声关上。只留下姜雪一人站在原地满面震惊。片刻,她伸手将帷帽拢好,转身离开万宝楼。她走到楼梯拐角处,看到一脸看戏神色的济言。姜雪忽然想起什么,对济言道:“我家妹妹看上的那块什么石头,按着她的心意去打造,我会遣人来付款。”济言正要接话,姜雪却立即抬腿下楼。济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下楼,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人,何必如此呢。”说罢便转身进了内室。姜雪出了万宝楼,往街口走去,徐翀与甘宁已经等候在那里。徐翀见到走近,立时下车摆放好车凳,姜雪面无表情走上马车,道:“回府。”马车上,拂冬看着姜雪阴沉的脸色,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姜雪摇摇头,道:“没什么。”未几,她突然发问:“你还记得从德吗”“什么”拂冬有片刻茫然,随后满面惊惧之色。李从德,从前长乐宫姜雪最喜爱的小黄门。自从三年前突然失去踪迹,别的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与拂冬这样贴身服侍姜雪的不可能不知道——李从德与大皇子之死有关系。但宫里早下了禁令,对此人三缄其口。拂冬嗫嚅道:“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长乐宫”姜雪问道。“康仁十一年,殿下。”“十一年......那时我十三岁,对吧”拂冬点点头。“他是一进宫就来的长乐宫”姜雪问道。拂冬努力回忆着,道:“应该不是,李从德从前是在殿前伺候陛下笔墨的。”乾国安王手眼怎能如此通天,将一个贴身服侍公主的小黄门安插到宫内,且对她的饮食、喜好、习惯了如指掌。她当年查过,萧圻的家书多半都是由李从德在送。想来那些年李从德还没到长乐宫服侍的时候,就已经同萧圻有了联系。那么此人又是为什么会到长乐宫中来姜雪记不起来。“既然是在御前伺候的,为什么会来长乐宫”拂冬道:“当年陛下与一名大臣议事,李从德伺候时不小心将茶水打翻到那位大人身上。”“那位大人是个谏官,当下便以齐家治天下的道理,力劝陛下将李从德从严惩治,以儆效尤。”“当时殿下正好要去寻陛下,让陛下同您到御花园去,陪皇后娘娘和国舅夫人赏花。”“殿下见李从德年纪尚小,心生不忍,便在旁恳求陛下,只罚了他半年俸禄,将他从御前调离,让他到长乐宫服侍。”拂冬小心翼翼说完,问道:“殿下忘了吗不过也是,殿下从小心善,宫中被救下的猫儿狗儿、太监宫女有许多,想必殿下不能一一记得起来。”“那个谏官叫什么名字”姜雪问道。拂冬努力回忆半晌,苦笑道:“奴婢长在宫闱之中,对这些宫外的大人真是不太清楚,也记不起来了。知道是谏官,是因着他当时扯出好一通大道理,差点要触柱明谏,非要罚那李从德,殿下在那里同他辩论了半天才把人保下来的。”姜雪道:“知道了。”拂冬问道:“殿下为何突然想起此人”姜雪摇摇头,面上显露出倦色,对她道:“只是适才神游之时突然想到。我累了,先闭会儿眼睛。到了再喊我。”拂冬小心点头,道:“好。”到了顾府,马车直接从侧门进了后院,姜雪下了车,便让拂冬去找人寻晓春到问晴轩问话。晓春进到屋内,拂冬正为姜雪换好衣裳,正要卸下发髻重新梳,姜雪见晓春进来,对拂冬道:“你去厨房,帮我煲一盅参汤,亲自送去书房给驸马。”又对晓春道:“你来帮我梳吧。”拂冬福了福身子,走到门口将梳子递到晓春手中,便出门往厨房走去。姜雪道:“把门关好。”晓春会意点头,伸出身子往门外望了望,确认四下无人,便关好门拉上了门栓。“殿下,阮义隋回来了。”姜雪挑眉,若有所思片刻,道:“先让他等着吧,你先过来帮我梳头。”晓春点点头,走到姜雪身后,缓缓为她梳起头发。“晓春,你自小是董姑姑一手带出来的,宫务你最是熟悉。我有一事要问你。”“殿下请说。”晓春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低着眉专心梳好发丝。“宫中可有负责记录外臣和命妇进宫的殿司”姜雪问道。“有的,司记处就是。”晓春答道,“无论是宫中采买的宫人出宫、侍卫遣派、外臣命妇进宫觐见、上下朝的人数及签章,都有记录保存在册。”“存期是多久”姜雪问道。“原本是一直保存着,只不过先戾帝......”晓春欲言又止。“无妨,我们只是私下在房中讨论,说罢。”“先戾帝在位三月,将先皇宫中册录焚毁殆尽,是以我朝从康仁元年,也就是当今陛下继位始,才重整册录。”晓春道,“殿下是要查这些册录吗不知是哪一年的册录若是戾帝之前,只怕找不到了。”姜雪点点头,道:“父皇在位期间的都在就好。”她转过身抬头望着晓春,定定道:“晓春,我知晓母后让你看着我,但此事无论如何,不能告知董姑姑,也不能告知母后,你可以做到吗”晓春捏着梳子,咬了咬唇,轻声问道:“此事可会对殿下有损”“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姜雪握住她的手。“奴婢可以做到。”“好,”姜雪笑了笑,道:“你也许记得李从德”晓春绣唇微张,有些惶恐道:“殿下如何会想起此人”这在长乐宫是禁忌,无人不知。“别怕,我需要你帮我去查,康仁十一年,李从德调任到长乐宫之前一月,入宫与父皇商议政事的外臣名录。”“若你能记得他是哪一日被指派到长乐宫的就更好,直接查来,将那名大臣的名字告诉我。”..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