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无主母,赵母死于难产。
赵流澈就是赵父一把拉扯大的。
而后的岁月里,老赵也没再选择续弦。
所以赵宅之内只有两个姓赵的。
赵玄毕竟是官,所以赵府之内也养了一个马夫、一个厨娘。
马夫姓徐,兼职保镖、马夫、车夫……四十来岁,一脸沧桑,平时沉默寡言。
厨娘姓白,兼职管家、保姆、账房……三十来岁,风韵犹存。
就是有一点不好。
厨娘喜欢骂人……赵流澈便受了她很大的影响。
因为赵流澈自小就是她带大的。
赵父虽然有官身,但是赵宅却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于赵宅之内,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然,主位还是赵父的。
毕竟是赵父的俸禄养活了这一大家人。
吃饭的时候,赵流澈多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那子蛊不举。
赵流澈对它的能力还有些迷惑。
不举是哪个不举呢?
气血不举?
还是精神不举?
看着如此赵流澈,马夫担忧,厨娘更是直接怒目赵父。
“姓赵的!你又怎么澈儿了!蛤蟆皮的!”
厨娘声音炸起,赵流澈连忙开口。
“白姨、徐叔、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赵流澈连忙解释,对面那两位方才恢复如初。
至于赵父……赵父压根就没半点反应。
赵父依旧安静吃饭。
萝卜白菜,寡淡清心。
……
是夜,小东院内。
赵流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明月穿户,银白光芒倾泄如瀑。
周遭宁静,万籁俱寂。
虽说春色渐浓,却也没到鸣虫争闹的时候。
借着皎洁月光望向指间那枚铃铛大小的小木珠。
赵流澈心中思绪起伏。
木珠之内,正是那子蛊不举。
长叹一口气,赵流澈直接将子蛊放在了胸口。
夜渐深,赵流澈也缓缓睡去。
于梦中,他又看见了高楼大厦,霓虹彩灯。
十年光阴,赵流澈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个世界。
但是那些过往记忆,还是会时不时地回来拜访他。
灯影摇曳间,小东院又多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望着赵流澈那紧蹙的眉头,赵父驻足良久。
……
次日清晨。
赵流澈发现不对劲了。
他那小兄弟出事了。
出大事了!
赵流澈醒了,那厮却没醒。
不光没醒,赵流澈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小脸陡白,赵流澈猛地坐了起来。
“坏了!出大事了!”
“老赵家的铁饭碗,要砸在我的手上了!”
“世袭罔替的差事啊!”
“老赵不得把我吊起来打?”
余光一扫,赵流澈目光猛地停留在了胸口。
但见,那子蛊不举正趴在他的胸口上贪婪地吸着血。
赵流澈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子蛊饿了。
蛊虫之道,不仅需要培育,还需要喂养。
牛马还需喂养草料维持精力。
牛马也需好好休息。
蛊虫亦然。
不给吃便不肯干活。
休息不好便罢工。
不像某些……
咳咳咳!
压下心中杂念,赵流澈缓缓捏起了子蛊。
口中无食,那子蛊竟然朝着赵流澈的手指咬来。
关键时候,白影一闪,赵流澈的本命蛊虫直接张开小嘴。
【嘶——】
嘶鸣响起,子蛊不举陡然一软。
子蛊的生机都是本命蛊给的。
它可不敢叫板本命蛊。
子蛊服软,小白却是不肯饶它。
小嘴开合,小白竟想将其直接咬死。
见此一幕,赵流澈连忙将小白唤了回来。
“小白没关系的,你可别把它咬死了。”
虽然不再开口,但是小白的眸子却依旧死死注视着子蛊不举。
于本命小白的威慑之下,子蛊不举直接变成了软面条。
趁着这个功夫,赵流澈也好好观察起了子蛊不举。
子蛊不举,体型细长,形似水蛭
“似乎这小虫子不光吸血,它还吞了别的东西。”
“子蛊不举,这个不举竟然真的是那个不举!”
“只是此蛊若是养久了或许会影响自身。”
“老赵家的铁饭碗可不能断在我手里。”
“我得为它找个有缘人啊。”
将不举蛊塞入腰间的小葫芦中。
赵流澈此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赴任了。
因为就目前而言,小白能提取关键词的范围似乎只局限于尸体。
他赵流澈总不能漫无边际地去杀人吧?
若是那般,怕是赵父也保不住他。
所以说,府衙那边便是赵流澈收集关键词的最好去处。
毕竟,西流山水郎这个职务什么事情都能插上一脚。
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西流城深入南疆腹地,谨慎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中念头起伏,赵流澈恨不得明日便去上任。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的乃是赵父。
“澈儿,来我这里,为父今日便将赵氏蛊道彻底传授于你。”
“好的,老……爹,我这便过去。”
片刻之后,赵流澈推开了赵父的房门。
熟练地打开一处机关,顺着蜿蜒的密道一路向下。
出现在赵流澈面前的,赫然正是一方宽阔的地下石厅。
石厅之内,数口大锅正在咕噜噜冒着泡。
锅中液体不同,所散发的气味也是不尽相同。
有的苦涩、有的甜腻、更有甚者散发着辛辣的气息。
在那几口大锅的中央,则是一方厚重的石案。
石案之上,摆放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的旁边又是一瓶瓶幽暗的液体。
而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都是老赵家祖传的宝贝。
构成要素不明。
总之很是宝贵。
“来了便将衣服脱了吧。”
赵父在那石台边上调配着赵氏秘方。
赵流澈也听话地褪去了上身的衣物。
而那小白此刻也安静地趴在了赵流澈的肩膀上。
熟练地爬入一口大锅之中,赵流澈闭上眼睛,暗数记时。
这样的事情,于过去的十年中,赵流澈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数到一百,直到上身煮到微微泛红。
深呼一口气,赵流澈又朝着下一口锅走去。
周身血气舒展,赵流澈那微微泛红的身躯又变成了黄色。
从黄色到绿色,从绿色到紫色,再从紫色变成黑色。
这样一圈走下来。
最终,赵流澈终于又恢复了原状。
肤色恢复原状,赵流澈的身上却是多出了很多东西。
以赵流澈的心脏为中心,一个巨大漆黑图腾悄然浮现。
图腾古怪,像是一个扭曲狰狞的太阳。
又像是一颗形变畸形的眼睛。
一向镇定的赵父在面对自己这方“杰作”的时候也难掩心中激动。
借着火光,于赵父的眼中赵流澈看到了比火光更为璀璨的存在。
像是侵吞一切的狼子野心。
又像是一股不顾一切、歇斯底里的疯狂。
赵流澈思量之际,赵父口中也传出一阵小声的呢喃。
“那群迂腐的老家伙懂什么蛊道?”
“这才是真正的蛊道啊……”
“真想让他们看看……”
“不!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们会毁了我的心血……”
“他们更会杀了澈儿的……”
“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