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城东,五亩赵宅,郁郁葱葱。
应付完府衙差事之后,赵流澈便连忙赶回了家中。
取道后院,能省不少时间。
踩着马棚屋顶,赵流澈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
看着赵流澈那远去的背影。
马棚中的胖五花不满地打了一个响嚏。
很明显,这已经不是赵流澈第一次这么做了。
没有理会背后那双幽怨的目光。
此刻的赵流澈只想验证心中的那个猜想。
他的本命蛊虫,他的小白。
不仅能看到词条,它更能从词条之中提取东西储于体内。
那股气息……好像正是赋予蛊虫生命的造化生机!
推开小院门户,赵流澈直冲里屋而去。
按动床榻上的机关,赵流澈谨慎地取出了床下夹层中的白玉小盒。
玉盒之内,静静地摆放着一枚枚细长如米粒的白色虫茧。
而这些小白点便是赵氏蛊道的不传之秘。
赵氏蛊道的变化都要基于它们。
它们叫作白纸蛊。
顾名思义,干净如白纸,写什么便是什么。
而这白纸蛊便是培养各种子蛊的不二良选。
因为它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其他外部因素的影响。
蛊虫之道,繁衍万千,造化神奇。
子蛊多变诡奇,乃是蛊道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制衡子蛊的关键,正是那赋予子蛊生机的本命母蛊。
看着面前的数枚白纸蛊,赵流澈心中忽得升起一丝预感。
或许……
他能孕育出与众不同的子蛊!
甚至于是从未诞生过的子蛊!
若他的猜想是真的……那蛊道将于他的手中盛大至极致!
而他赵流澈更将成为蛊道的中兴之主!
压下心中激动。
赵流澈继又唤出了本命小白。
眨巴着两枚黑子,小白愣愣地看着赵流澈。
手指戳了戳小白的脑袋,赵流澈又指了指那白纸蛊。
再然后,似懂非懂的小白便一口咬向了面前的白纸蛊。
于赵流澈那紧张的目光中,一股白气悄然灌入了白纸蛊内。
紧接着,赵流澈便看到了白纸蛊内那个无比虚幻的小字。
——【不】
白气注入,白纸蛊悄然一动。
蠕动没几下,它又忽得不动弹了。
非但不动了,里面的那个小字也在不断暗淡。
看到这里,赵流澈哪里还不明白。
这是生机不足,造化不够。
子蛊无法彻底诞生。
赵流澈一个眼神看去,小白方又不情不愿地吐出了第二缕白气。
再然后,白纸蛊内悄然出现了第二个朦胧小字。
——【举】
眉头一蹙,赵流澈瞬间便想到了这两个字的来历。
“醉酒不醒的不,举步维艰的举?”
“不举?”
“我能提取他们的部分词条?”
“子蛊不举?”
“啊……我的第一个子蛊竟然是不举!?”
“这可不是啥好兆头啊!”
赵流澈呢喃之际,那白纸蛊又是微微一晃。
下一刻,一只细长的小白虫便钻了出来。
蠕动了片刻,小虫子直接躺平了。
望着白玉盒上的那个小虫子,赵流澈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
不光赵流澈怀疑人生,一旁的小白望着子蛊也是一脸的嫌弃。
一人一蛇,彼此对视,几多无言。
凝视着面前的子蛊不举。
嫌弃归嫌弃。
赵流澈还是将其拿起,仔细研究了起来。
于蛊道传承而言,子蛊可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若说本命蛊虫乃是坐镇棋盘的将帅。
那它所分化成的各种子蛊,便是承担不同使命的车马士卒。
有的子蛊擅长淬毒凝炼,有的子蛊擅长感知周遭。
子蛊母蛊互为依托,相辅相成。
这才是真正的蛊道。
所以说,熟悉子蛊的能力乃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赵流澈无比确信,赋予子蛊造化与生机的便是本命蛊窃得的那两个关键字。
若是能证明子蛊能力真的能和【不举】二字扯上关系,那赵流澈的猜想就是正确的。
他的本命蛊能够提取死者的关键词,继而加以炼化,以作子蛊繁衍之生机!
也就是说,理论上尸体充足的情况下,他赵流澈能孕育万千子蛊!
不举……也仅仅只是开始!
【霸气】、【无敌】、【不死】、【长生】!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闪耀的字眼。
赵流澈直接握紧了拳头。
或许那没落的蛊道将在他手中迎来光明的未来!
没错。
蛊道早就没落了。
没落很久了。
没落到他赵家也沦为了西流的官。
若是放在那悠久的过去,老赵家那还得了!
那最起码也是执掌一方生死的大巫!
压下心中纷杂念头,赵流澈再次看向手中蛊虫。
恍惚之间,赵流澈似乎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
本命蛊窃取生机造化!
子蛊孕育不世传奇!
“若我获得的乃是长生二字……”
“那我是不是真的能长生!?”
赵流澈激动之际,小院的门户也悄然打开。
觉察到身后那股似有似无的危机感。
赵流澈本能地身躯一颤。
“爹?”
“你背后藏了什么?”
“爹,没什么,没什么啊。”
余光瞅见赵父摸向腰带,赵流澈不由得地侧身一躲。
再然后赵父便看见了玉盒中的那只柔弱蛊虫。
大手搭在玉盒之上,赵父的袖袍之下猛地窜出一道红芒。
那是一条筷子长的血色蜈蚣。
色如玛瑙,口器锐利,头上还有两对纤细的触须。
看到那抹血色的一瞬间,赵流澈眼底也闪过一抹滚烫之色。
盘踞在玉盒上的这条蜈蚣其实便是赵父的本命蛊虫。
——【血崖】。
比起他的小白,血崖可是霸气太多了。
虽然心中羡慕,但是赵流澈也没半点的办法。
赵流澈养出的本命蛊乃是继承自他的母亲。
那是赵母留给他的唯一礼物。
……
血崖伸出触角轻轻触碰了一下不举蛊的身躯。
很快,没有半点迟疑,血崖直接钻入了赵父的衣袖之内。
很显然,血崖对于赵流澈的子蛊很是不屑。
不屑到了极点。
血崖如此,赵父也大概知道了这只子蛊的成色。
似觉赵流澈的失落,赵父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澈儿……”
“蛊道终究还是小道。”
“武道才是这世间的唯一大道。”
说这话的时候,赵父的眸子也昏暗了许多。
他的眼底埋藏了太多往事。
“澈儿,且在等等。”
“等你正式入了官籍,你便可以修武了。”
话音刚落,赵父便离开了赵流澈所在的小东院。
望着赵父的背影。
赵流澈也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可是不简单啊。
武道通天,可是半点也不夸张。
有人一拳崩山,打通进入西南夷的通路。
也有人一枪断江,逼退南下百万兵。
更有甚者,以武证道,比肩传说神明!
抚摸着小白的脑袋,赵流澈的目光却是愈发坚定。
“父亲啊、父亲……蛊道可是我的金手指。”
“没有垃圾的天赋,只有不会开发的使用者!”
“武道我要修!蛊道我也要修!”
“本命蛊都养出来了,我又岂能辜负?”
就在赵流澈兀自低语的时候。
东院房梁上的一只飞蛾悄然张开了翅膀。
血崖伏在耳侧似在窃窃私语,赵父袖袍之下的大手也是用力握紧。
回头看了一眼小东院那轻掩的房门,赵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