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人,轻装出发。
出了西流城,再换行水路。
由西流河转黑水河,继又一路向南。
便可抵达此行的终点。
南境,黑家山。
十人前后而行,自然而然分成了两段。
走在前面的,乃是许放野与那三名差役。
而坠在后面的自然便是赵流澈几人。
赵、李、柳、三人有过一次合作经验。
他们三人自然勾搭成团。
处于这两拨人中间的,便是那黑家山的向导马才。
这厮本是西流城的药商,不久之前,他曾去过黑家山收购药材。
犹豫再三,马才还是选择靠向了赵流澈一方。
因为不同于前方的安静,后面这一众可是热闹太多了。
十人兀自远去,数双眼睛也于暗处紧紧追随。
跟随着这十人一起离去的还有那明媚的阳光。
阴云汇聚,天色流转。
这天怕是要变了。
西流府衙,宋辰轻敲桌案。
“去,去给我盯着赵玄那个老家伙。”
“一旦他敢出西流城,便将他给我杀了!”
“西流城容不下两个赵山水。”
“等等,若是他真的出去了,将他打残,莫要致死……”
宋辰眼眸闪过一道晦暗光芒,堂下一道黑影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数墙之隔,库守许硕也是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水。
“可算是走了,那鬼东西!看着就渗人!”
“啧——好酒!好酒啊!”
酒气冲脑,双眼迷离。
恍惚之间,许硕似乎看见那库房的门缝中流出了鲜血。
鲜血不断漫延,最终又流到了他许硕的脚边。
看着血面倒影,许硕不禁猛地一哆嗦。
就这一哆嗦的功夫,许硕冷汗直冒,身上酒气更是顿时消散。
与此同时,府衙后山的山顶上,陆宁也听到甘平的声音。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风云交汇,造化将成!”
“陆丫头!剑材已经融化了!快来帮我!”
“此剑就要成了!”
陆宁赶路下山的同时。
赵玄也于书房中摊开了那本《九水十六国》。
扫了一眼其中的黑水篇,赵玄又捏起了那枚破碎的蛊丹。
“黑家山,黑水河……澈儿,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风大雨大,黑猪过河。”
“到底是蛊成丹还是丹成蛊呢?”
“有趣的陶潜啊。”
……
出了西流城,一路向南。
走上个二三里路,便能看见西流渡。
有道是,西流渡,渡西流,一渡无人留。
渡口萧瑟,只有一条黑船停泊于此。
黑船黑帆,约莫十来米长。
方艄、高尾、尖底、载上十来人也是绰绰有余。
而这船便是众人此去黑家山的渡船。
船夫三人更是等待已久。
船把头姓王,乃是个老汉。
下面的两个帮手船夫则是他的自家子侄。
踏上黑船的那一瞬间,赵流澈忽得眉头一蹙。
就在刚才,赵流澈只觉一股凉气瞬间便从脚底便窜到了脊梁。
蛊契震颤,肉身更是不安。
那感觉活似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神念沟通本命蛊,赵流澈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感应错了?”
“也是,我的感知怎能比过小白。”
“应该是我太过紧张了……”
赵流澈思绪浮动的同时,一旁的李寻常继又说道:
“小赵山水好好休息,此去黑家山还要不少时间呢。”
“船舱内还有两间客房,要不,小赵山水进去歇一会?”
看着远方的浩渺水面,赵流澈微微摆手。
“算了,我就在这了,大家都在这,我进去休息算是哪一回事。”
赵流澈声音响起,不远处的许放野却是冷哼一声。
斜瞅了一眼赵流澈,许放野径直走入了船舱。
见此一幕,众人也纷纷面露古怪之色。
许放野的背景不简单。
赵流澈更是他们此行的最大保障。
这二人,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如今,许放野进入了船舱,其他人更不敢进去。
而跟在许放野身后的那三个差役更是干脆守在了门前。
瞄了一眼那三人,赵流澈顺势又看向了一旁的李寻常。
“李大哥,这三人是怎么回事?”
“小赵山水!可不敢当!”
“诶!出了西流城,一码归一码。”
“是啊!表哥!已经出来了,还那么严肃干嘛。”
于柳三贯的助攻下,李寻常也就顺坡下驴了。
“唉,赵兄弟有所不知,那三人可是刺史的人。”
“神秘的很,可不敢轻易招惹。”
微微点头,赵流澈也便不再询问。
渡船开拔,一行人也索性席地而坐。
一群男人凑在一起,自然便开始扯皮吹牛。
不一会儿,几人便打成了一片。
相较于端着架子的许放野,众人明显更喜欢随和的赵流澈。
同样是官,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谈笑风声之际,时间也随之悄然流逝。
风吹幡动,黑船顺流而下,一点点朝着南疆深处行去。
水面白雾骤起,两岸黑林丛生。
周遭死寂,船上的氛围也一点点沉寂了下来。
船上众人皆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于南疆的无形压力。
这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啊!
左右无言,众人也就开始各自嚼起了干粮。
风干肉、馕饼、酱菜……甚至还有人偷偷带了点酒水。
虽说众人也带了些米面,但是在这船上还是没人敢起灶火。
而这也是南疆流传下来的古老忌讳了。
“赵兄!据说这南疆水下都长着成了精的怪物!”
“它们有的甚至能将大船顶翻,然后再将船上过客都吃得干干净净!”
“赵兄!你懂得多,你说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柳三贯。
赵流澈不慌不忙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比银子还真。”
“不光如此,三贯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它们啊,其实更喜欢武夫的气血,因为武夫气血旺盛。”
眉眼一转,柳三贯这次却是学聪明了。
“嘿嘿!赵兄!你这次可吓不到我,我是武夫,你不也是嘛?”
咬了一口肉干,赵流澈不急不慢道。
“非也,非也,我修蛊的,不是练武的。”
“水底下的那些东西,不喜欢我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三贯兄自求多福吧!”
赵流澈声音响起,柳三贯小脸一绿。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他竟然将本命蛊这一茬给忘了!
赵狼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