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抽离阿长剑身。
轻甩剑身,赵流澈表现得很是从容。
远观这一幕,许放野只觉浑身一寒。
三境沸血武夫……竟然就这么死了……
李守一可不是王通那般的武夫啊!
他可是牧刺史的心腹!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许放野颤抖之际,不举蛊依旧不肯放过他。
吸取许放野气血的同时,不举蛊也在飞速壮大着。
此间之际,赵流澈的大手也覆上了李守一的胸膛。
将李守一的护心内甲穿到自己身上。
赵流澈继又伸出了大手。
这种感觉就很像是在开盲盒,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心神感念本命蛊,赵流澈开始御蛊吞造化。
再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团晕散的蓝光。
蓝色造化,十年生机。
天生万物,各有高低,命格之数也无定论。
有人先天得之,诸如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也有人后天修之,孰能生巧。
善射者,百发百中。
善泅者,横渡江河。
这些也都是本事,靠着本事吃饭,便是命数。
命数,命数,命格之数。
其实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庸庸碌碌者。
哪怕是成了武夫,也不过是只半大的蚂蚁罢了。
人各有故事,能成就一方造化者,万中无一。
尽吞李守一的残留生机,赵流澈那干涸的命海也随之再次满溢。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李守一,赵流澈眼中也闪过一抹遗憾之色。
“要是能修出个观人内在造化的本事就好了。”
“唉……我总不能做个屠夫吧……”
听到赵流澈这话,一旁的许放野已经惊恐到发抖了。
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这还不是屠夫?
那般顺手杀人,谁知道他背地里杀过多少人?
若没有杀人经验,那就更恐怖了!
那就说明他是个天生的杀胚!
心中恐惧之际,许放野的身躯也是不住颤抖。
不举蛊疯狂翻滚,许放野更是痛得冷汗涔涔。
他不敢开口,他怕赵流澈直接将他斩杀。
此刻许放野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放野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能走到这一步?
本该是他们拿捏赵流澈,继而再挖出他的本命蛊!
杀了赵流澈,再激怒那个老家伙!
计划得很完美,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许放野心中不甘之际,又听闻一声轻快的破空声。
——唰。
下一刻,赵流澈手中阿长直接搭在了许放野的肩头。
阿长无锋,但是许放野却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恐怖的剑锋之寒。
赵流澈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于许放野腹中翻江倒海的不举蛊也缓缓停了下来。
喉头翻涌,身躯更是颤抖个不停,看向赵流澈那双狭长的剑目,许放野开口道:
“赵兄……赵兄,我错了!赵兄!我真的错了!”
“我错得离谱!我不该惦记赵兄的蛊!”
“还请赵兄饶恕!”
闻声看向许放野,赵流澈微微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知道错了。”
“你是怕了。”
“你怕我杀你。”
“你应该怕,我没有理由不杀你。”
赵流澈话音未落,许放野竟然直接一头磕在了地上。
“赵兄!求赵兄饶我一命!”
“若赵兄实在是信不过我,尽可以给我下蛊!”
“赵兄!我一定会保密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赵兄!此间之事了结于此吧?”
“我愿为赵兄作证,李守一的死和你无关!”
“此次功劳全归赵兄!我许放野愿意为赵兄背书!”
“赵兄!咱们回西流吧!对了!我可以给赵兄银子!很多银子!”
“要不!金子!?我可以给赵兄金子!”
看着跪伏在脚边的许放野,赵流澈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能屈能伸,此子……可留不得啊!】
念头一闪,赵流澈继又说道。
“我问你答,少说废话,看你表现。”
“好!赵兄请问!”
“你们此来是得了牧刺史的意思?”
“回禀赵兄,正是如此。”
“言简意赅些,少说废话。”
“好。”
“你见过牧刺史?他是你爹?”
“没见过,是师爷将我带入西流,他说我和刺史有亲。”
“如何剥夺本命蛊?”
“……”
深呼一口气,许放野最终还是说了。
“不瞒赵兄,若想剥离本命蛊还需天地造化。”
“以山河地气为助,以天时地利为辅,便可取蛊成功。”
“黑家山乃是一个风水眼,而那灵泉便是风水眼的关键所在。”
“王通来这里也不是酿酒,而是勘探风水大脉。”
“酿酒只是一个借口!”
轻敲手指,赵流澈声音又起。
“为何选在现在?”
不敢耽误,许放野连忙开口。
“因为最近黑家山的山河地气会上涌!”
“天象流转,暴雨之后,黑水河泛滥,黑家山会有造化!”
久久沉默,许放野僵在原地,赵流澈却在那看着灵泉中不断挣扎的乌头。
乌头好像疯了,他在那水中用力地扑腾着,怒吼着。
他好像正在和人厮杀搏斗。
……
喉头涌动,许放野开口道。
“赵兄?”
“好个贼子!竟敢打扰我沉思!?”
“乱心魔障!取死有道!”
剑尖刺入胸膛,旋即又飞快拔出。
许放野死了。
看着许放野的尸体,赵流澈也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这样的大局,活人是守不住秘密的,唯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此间死寂之时,赵流澈的身后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啪——
啪——啪——
“好啊,真是好啊。”
“杀伐果断,像你父亲。”
“不愧是世袭罔替的赵山水。”
背后传来的声音,干涩且沙哑。
那般声音,根本就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跟着那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阵难以形容的血腥味。
手握剑柄,赵流澈缓缓转身。
目光汇聚的一瞬间,赵流澈的瞳孔也不由猛地收紧。
他看到了一尊瘦高的身影。
身着漆黑大袍、双目猩红、四肢细长。
他的指甲很长,透着一股乌黑的光泽。
他头顶玉冠,面庞却是微微泛青,瘦削如干尸。
真正让赵流澈感到震惊的是,他的那身漆黑大袍上绣着一只猛虎。
黑林猛虎,乃是一镇节度,于这南疆也就是四流刺史!
眼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正是西流刺史!
牧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