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知道谷缜的想法,纪元和一定会大呼冤枉。
虽然他上次的确跟无矩灵镜提了要“能抗伤害的猛男”,但显然来了一堆“徐少强”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目前真正有希望跟纪元和回去的人,大概也就云飞扬二人组。
本来柳生一剑也有机会,但这人我行我素……
纪元和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总不能请一个立场不定的大爷回去,成天找人跟他打架伺候着?
而对柳生一剑多少有点不放心,云飞扬自忖尚得观察一阵子,于是接受了纪元和的邀请。
毕竟,云飞扬从来无心争夺什么武林共主的位置,被纪元和口中的“武穆”吸引,索性就叫上傅香君一起过去聊聊。
妈的,真的是老实人啊!
其他门派怎么都没想到,云飞扬居然这么好拉拢,纪元和都没开始“忽悠”,就把这么一位大高手给拉了过去,不由纷纷扼腕叹息,深恨自己出手的晚了。
别说一个“武穆”,就费家、上官家的易容本事,再整十个、一百个“徐少强”脸都没任何问题!
万一能让云飞扬当上门女婿,岂不是血赚?
他们却是有所不知。
云飞扬这人一心为公,路上早就听说“武穆”横扫诸多土匪、贼寇的老窝,天然对纪元和这边有好感,当然不会拒绝纪元和的邀请。
至于所谓的名门正派与朝廷的看法……
在《天蚕变》原作中,云飞扬武功登临绝顶之前,成长阶段没少受武当之流的长辈,或者江湖上的门派以大义欺负,早就看惯了武林上尔虞我诈这一套,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
只是,纪元和的光棍程度,多少有点超出了武穆跟谷缜的想象。
他居然丝毫没有给谷缜、武穆递话头的打算,一个人就旁若无人地与云飞扬相谈甚欢,殷勤的出奇:“云兄可是在找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
“三爷连这都知道?”
“你身上的土腥草药味不轻,应该是常常耕作,又行医救人的缘故吧?”
“嗯,这都是香君的功劳。三爷也懂岐黄之道?”
“我师妹会,而且还有两个比香君姑娘小一些的姐妹,都非常喜欢栽植药草,悬壶救世。”
纪元和立刻开始忽悠,把伊羽萱、程灵素和甘十九妹,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十分投傅香君的脾胃。
一来二往,云飞扬与傅香君不免真的起了跟纪元和走的心思。
而因第一任爱人伦婉儿遭逢不幸,第二任爱人独孤凤又是他亲妹妹,云飞扬始终跟傅香君之间有点若即若离,不知该拿她当妹妹还是什么。
但,两人的关系无疑非常亲密,远远超出了红颜知己的程度。云飞扬对傅香君也格外关心,因此纪元和的介绍让他非常满意,重重点头:“我们早已厌倦了江湖上的纷争,若能有隐居的地方那是最好。”
“真的有,不如你之后跟我走?”
纪元和大大方方地开始展示自家条件:“其实,武穆先生、夜叉小姐、谷兄夫妇,我、怜星宫主还有师妹,都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唐门,才不认我这个‘唐家人’。当然,我本不信唐,还请云大侠保密。”
“难怪……我说这里的武当派,与我所知大相径庭!”
云飞扬恍然大悟,对纪元和如实吐露的“诚实”,更增添了几分好感。
再说光冲纪元和“惩恶扬善”的义举,云飞扬肯定也会向着他。
何况大家都是“自己人”呢?!
这都能忽悠成功?!
见纪元和三言两语,就把云飞扬忽悠到了这边来。谷缜咂咂嘴,算是意识到这位云大侠,八成跟他兄弟陆渐一样,属于那种古道热肠的款式。
不过,他们这一边力量强了,总归是好事嘛!
谷缜还有闲心打趣,道:“那,之后又有云兄臂助。咱们驱逐外辱,扫荡内患的前景更是一片光明。”
“惩奸灭敌?”
云飞扬犹豫一下,不解道:“难道武穆先生也有意争夺这所谓的盟主之位?”
“不。”
武穆答非所问:“鹏举是我的字,武穆只是随口取的一个代称。”
“鹏举,鹏举……原来竟是岳将军当面?!”
既然大家都不是此方天地之人,云飞扬也不是毫无见识,霍然心头一惊立刻满面肃穆:“小子失礼,不该怀疑岳将军高义。”
“云小兄弟你不必如此,都是出门在外而已。”
大家算是同命相连,突然到了这个地方,却不必拘束什么。武穆淡笑一声满不在乎,倒是云飞扬竟犹豫道:“敢问将军,您在原本的……”
“我正率军在朱仙镇与金兵大战,曾遇诸多奇事,知晓不久之后就会被陛下下令赐死。”
清楚云飞扬想说什么,武穆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大丈夫生而于世,披肝沥胆,驱逐外辱,才是男儿该为。能为国而战,岂在意一己之命?”
“其实,也不一定非死不可。”
纪元和沉吟道:“假如云大侠把《天蚕功》传给岳将军,将来就可以诈死于狱中。只要操作得当,遣人在事后务求得一全尸,就可以保全岳将军一条性命。”
武穆一怔:“天蚕神功?”
“不错。要修炼天蚕功,一定要修炼者本身散去功力或根本没有功力,二要有天蚕内气存于体内,三要经历生死之间才可以突变练成。但这种突破之法十分危险,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成功。”
云飞扬自非吝啬之辈,更对岳飞品性推崇之至,落落大方:“将军,你若要学,云飞扬自不藏私。只是其中凶险,实在难言,未必一定能成。”
“竟还真有死而复生的功夫……”
最近不受朝廷摆布,武穆带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傀儡人四处出击,比往昔可自在多了。
忠于大宋始终得忠,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但不把金国头打爆了,武穆多少有点不甘心啊!
武穆沉吟一声,道:“我虽不畏死,但若连累一班弟兄同死,不免有愧于心。如果有了这《天蚕功》,或可劝服他们不随我回京复命,那就有劳云兄弟你了。”
“不客气。”
云飞扬又灵光一现:“此地似乎也是赵构当朝?”
“你是担心这边的岳将军吧?”
纪元和摆手示意道:“这边的情况,比武穆先生那边要好。而且离‘莫须有’还有两三载,不必急躁。武穆先生是到了那个份上……这里我们大有机会除掉祸首,何必本末倒置?”
“嗯,有理。”
云飞扬一听也对,把秦桧等乱臣贼党和金贼干翻,比设法保岳飞的命要更有把握。
而一旁见几人转眼谈妥了一种神功归属,他身边的施妙妙却不禁担心道:“阿缜,你的六虚劫?”
“二十年才一轮,离一下次还早。”
周流六虚功的周流八劲,会在人身体中不断壮大,功成之日起就得度过一劫。
假如度不过,那就一命呜呼。
自那以后,如果修炼它的人无法守持道心,每二十年一轮体内真气就会强大到难以自控。
一旦失去自然和谐之道,被不平衡的周流八劲反噬,轻则散功瘫痪,重则尸骨无存。
知道施妙妙的担心,谷缜摇摇头,一张破嘴可是太会安慰人了:“再说六虚劫一旦发作,大概率是化作飞灰,全尸不存。用《天蚕神功》可改变不了这么一个结果,还不如随遇而安。”
“谷兄担心六虚劫的话,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不如也去我家那边瞧瞧?”
知道拉拢谷缜希望不大,纪元和还是得尽到一个猎头应该做到的义务:“我那里存在许多玄门正宗术法,或许能帮你解除后患。”
“术法?”
谷缜奇道:“怎不见你变个术法给大伙瞧瞧?”
“你当是把戏呢?在我老家,那也得是天师之类的玄门隐士,才够资格修行。”
“哦?假若日后有机会见识一番,我跟妙妙倒不在乎去哪里……只是老弟你直到现在才提,怕是有什么隐情吧?”
纪元和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不太确信二位跟我去游历,是否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而且,之前听谷兄你说过跟你夫人有个孩子,怕是会放心不下?”
“这……”
谷缜与施妙妙面面相觑,不料有此一说,但因为脑中有确凿的证据,并没有怀疑纪元和的说法。
能不能回家……谷缜脸色一阵纠结,他跟他娘的关系算是破裂了,可对兄弟、孩子肯定十分在乎。
真要是以后不回去,多少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时,施妙妙却强硬道:“如果事不可挽,我就跟他一起留下,总好过回去之后他一人出事。”
“唉,傻鱼儿。这才哪到哪儿?咱们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施妙妙有时候特别固执,比起她素日温婉可怜,显得极为刚强果断。
谷缜不由哭笑不得。
但,万一过不了六虚劫,谷缜的确没把握保命。
只是有他兄弟陆渐的“劫力”分担心魔反噬,谷缜未必不能渡过一两次。
届时四十年一过,差不多六七十岁光景,人生基本到头了。
然而这纯粹是拼运气,谷缜难免常有不安,踌躇不定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之后再做决定。我跟妙妙再商量商量。”
“嗯,也好。”
不管怎么着,谷缜算是多了一条后路,施妙妙终究心安了几分。
至于思念家乡……搞环球旅行的谷缜夫妇,倒真未必有那么念家。
小孩儿长大该扔就扔,谷缜被他谷神通老子关大牢那么多年,可不会搞什么溺爱的一套。
暂且不提谷缜夫妻的心思,纪元和主动让大家一摊牌,好处也算立竿见影。
起码云飞扬、岳飞两人再无疑虑,完全站在了纪元和这一边。
而以云飞扬的修为,纪元和一时担不到底,但这人连武当全部绝学都已融会贯通,还练有综合武林各家之长的《天龙诀》,谅必不容小觑。
鬼使神差地,纪元和把《龙神功》给了云飞扬,将来说不定他也能变成尹仲,来个变身成龙呢?
正巧云飞扬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毒抗几乎是“负数”,人太敦实容易被暗算。
所幸跟他一道来的红颜知己傅香君,乃是个精通岐黄之道的人,屡屡助云飞扬化险为夷。如果再有龙神功的话,真是如虎添翼。
这样一来,就算不提两个歹毒的“蛇王”,纪元和这边又多了一个解毒的好手,已然不必担忧在这一点上吃亏。
于是在正式打擂的日子打来前,纪元和就一心疏理自身内力所学,尝试尽快更上突破瓶颈。
而就这几天的工夫,一名穿着蓝裙的姑娘就已找上门来,跟纪元和进行了一桩交易。
“这就是金梅瓶?”
“如假包换。五爷试过,确能令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柳随风手下的“紫凤凰”高似兰,面容姣好,武功非常不俗,说话的口吻带这些戏谑调侃。
不过,这次只是做一桩交易,本也不必柳五亲自到场。
纪元和更没必要证明他行不行。
嘿,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柳随风这八个字,估摸着是形容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用来嘲讽纪元和好色的。
但这玩意儿到了纪元和手里,一瞧它并非传闻中的透明玉瓶,反有点像是景泰蓝,顿时明白他跟“无矩灵镜”提的“换版本”请求,果真已经被如期实现!
这个金梅瓶可是好东西啊!
当然,柳五在把这件珍贵的古董交给纪元和前,必定已研究一番是否存在什么秘密。
可惜一个瓶子,内外空空荡荡,一眼都能看到底。
除了能放在屋里插个花,柳随风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还不如用来换回自己的女人。
说一千,道一万。
柳随风在这件事上非常较真,容不得把自己的女人“红凤凰”落在纪元和这边。
且,权力帮如今急需红凤凰、屈寒山回去补充战力,这才匆匆把一个看似寻常的古董,送到了纪元和的手边。
毕竟,这东西除了能让人晚上干活的兴致盎然,里里外外光华如玉,好像真的没什么其他的用处?!
可就在这时,纪元和也不知有意无意,居然就当着高似兰的面,当场就“小孩子气”地屈指一弹,射落了天上一只麻雀,令它一头栽倒下来。
纪元和随后就试着往金梅瓶里灌了一点水,然后催动功力再倒在被迷倒的鸟儿身上,仅一须臾就见其恢复如初,扑棱着振翅没入苍穹。
以后它应该会化形找纪元和报恩。
“验货成功,成交,屈寒山跟宋明珠你都带走吧。”
“……”
这东西泡水的疗伤效果竟然这么好?
高似兰一个头两个大,这笔生意真要做了,结果她都不敢想:“三爷这,是否……”
“怎么了?我已经验过货了。”
纪元和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故作惊叹道:“真的。它的确能让枯木逢春,老树开花呀!”
而与纪元和心有灵犀,伊羽萱却是闷头想到——
人质都已经解放了,怎么还不离开,难道想妨碍她跟师兄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