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要自欺欺人不是凰觉背后伤人,玉佛爷也没那个闲暇,就算无法尽力而为,此刻也唯有专注一念催动内息,施展出当下最强一击三毒绵掌。
可身下鬼轿已在凰火焚烧之下,已经爆裂而开。
“怒凰燎空朱火翩……果真是凰觉,可恨——”
令玉佛爷有力难施的罪魁祸首,自然不止是两位高人的前后夹杀,更在于“执念障”出其不意的限制。
五成的功力,根本不足让玉佛爷对抗玄裳、凰觉。
或者说,光是以一对一,就足够让玉佛爷大感头疼,遑论现在邪功不全的情况下,被两人合力轰击?
仅一刹那,玉佛爷人已似断线风筝,往前抛飞了出去,落在明河影的脚畔。
而随行的侍者金童玉女,更是难挡玄裳凰觉的强横功力,顿时跟漫天冥纸一起化作了漆黑飞灰!
“……为,为什么?”
踉踉跄跄捂着胸口,玉佛爷嘴边血流不止,不可置信道:“玄裳、凰觉乃是正道高人,在地究之中怎会没有被压制?”
“攀玉麟,莫非你已经忘了,玄裳、凰觉昔日被鳞族改造为阴阳鳞兽,一身功元早已被鳞毒邪化?”
正是因为这一点,不论心性又或者功力,玄裳、凰觉现在都不像攀玉趾一样正气沛然。
直到这个时候,明河影似乎才记起了曾经跟邪魔外道混在一起的日子,露出了罕见的尖刻獠牙:“当初玄裳凰觉被暗算,你该最了解不是吗?”
“明河影……啊哈哈,你果非善类。”
“善类?”
明河影深吸了一口气,苦涩一笑,说出荒唐的答复:“地究之中,又有谁会是世人眼中的善类呢?”
“唔……”
头顶“执念障”的魔光不退,导致玉佛爷的功夫无法恢复。而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玉佛爷心知此刻只有孤注一掷——逃命!
逃命的唯一生机,就在抓住实力浅薄的明河影!
强自压住内伤,玉佛爷穷残躯余力,破界强施七级浮屠,瞬间方圆之地尽沦无名业火覆盖的地狱死境,破釜沉舟直往明河影咽喉抓去。
“七级浮屠——”
如来魔印,七级浮屠,已经是玉佛爷压箱底的招式,也是他最后的赌注。
可任凭无名业火焚身而来,玄裳竟似犹死战不退,横身挡在明河影之前。
而知七级浮屠杀敌凶威,玄裳不敢大意,鼓足全身功元倾力一挡,脚下如同立地生根,决意不再退让。而因站位之故,凰觉追之不及,又因心存顾虑,无法对与明河影站在同一直线上的玉佛爷竭力而为。
“……待我脱困,定要让尔等付出代价!”
此时此刻,玉佛爷把握最后的机会,不顾强行变向换招的真气反噬,忍住内腑剧烈创伤,在咫尺间变向加速。
玄裳不及反应,只得回身往玉佛爷背心拍下一掌。但玉佛爷此刻五指,已经伸到了明河影喉骨边缘,好似黄泉之中生门乍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新月悄然无声递出,搭配“悲怒”异能分离无名业火,使得玉佛爷招威大减。
而知双方根基差距不小,就算玉佛爷已被压制得不足平时三成,甘十九妹也不愿作与困兽死斗的无智之举,当即一扯明河影衣袖,把她往后拽了一拽,瞬间飘然退出数十丈距离。
这一退,登将玉佛爷打落绝命深渊!
“哼,竟敢愚弄本先觉,攀玉麟你不知死活!”
不肯阴沟里翻船,玄裳、凰觉不肯阴沟里翻船,蓦然二人举掌相对,猛然相向一拍,刹那一股恢弘异力迸发,化出远超想象的“殛心能”,尽数灌入玉佛爷体内,当场就令其浑身骨碎,濒临绝境!
“殛、殛心能……”
“你不该忘却,玄裳前辈与凰觉练师曾被改造为阴阳鳞兽。他们二人联袂施为,足可施展出异常强大的殛心能。”
宛若最后的怜悯,明河影面不改色,清清冷冷说出了让玉佛爷心惊胆寒之言。任是玉佛爷满心懊恼,可浑身溅血的他已无力再抗衡玄裳、凰觉。
紧接着,只见昏昏沉沉的视线中,一只粗粝宽大的手掌拍向额头。玉佛爷只觉骨听脆响,人已堕入永恒黑暗。
重生归来的入魔佛爷,却在自认最不危险的时候,执行最没有威胁的任务时,落入了十死无生之地。
静静看着玉佛爷鲜血流淌全身,仰面倒落尘土,明河影唏嘘一叹,像是送上最后的悼词。
“攀玉麟,你本该死去,如今不过是重归现实。这地究之中,大多数终究都会像你一样。”
“像他一样?”
从空中收回了执念障,甘十九妹望了眼明河影,走到她的正前方,微微颔首:“医仙玑,果真知道些旁人不清楚的内情。”
“……不值一提。”
纵使方才甘十九妹不出手,明河影也很大概率能够安然抽身,却绝对杀不死玉佛爷。
因此见甘十九妹未怀敌意,明河影也未摆出任何提防的架势:“多谢姑娘伸出援手,否则被玉佛爷见到玄裳、与凰觉练师,逃回幽玄虚渊定会向魔始揭穿我身边另有高手。”
“前回元和遇见过他一次,若再让他轻易脱身,的确会是巨大的麻烦。”
甘十九妹点头赞同:“毕竟,仲裁者攀玉趾与琴狐先生他们,在地究之内无法尽展其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医仙玑你为什么要藏着这两位……前辈?”
“你见到了玄裳与凰觉,就意味看到了地究的真相边角。”
明河影竟主动提起了,这些时日以来,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的心里话,“魔始是非常聪明的人,未必猜测不到。”
“真相?”
甘十九妹揣摩着明河影的话意,眼露了然之色:“所以,你果然才是那个触及地究的关键?”
明河影惊讶道:“难道有人提前猜到了?”
“外子跟我提过,你在意的人可能确实是皇鳞,而非‘北冥风举’。”
“……想不到,竟是外来的兵玑,首先抓住了这一点细微的破绽。”
明河影声调涩然,像是有些无奈:“连琴狐都未察觉这一异状。”
“元和对你们的事情很清楚。”
既然彼此亮明了车马,甘十九妹却也从纪元和那儿得到一个问题,不得不向明河影求证。
“连玄裳、凰觉两位老前辈都在,为什么迟迟不见与琴狐先生并称双骄的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