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会阻止我们登山?”
“照理而言,佛狱本不必准许你们进入。”
带不走木晶灵之力,那就是纪元和自己无能,而非火宅佛狱背信弃约!
凯旋侯气定神闲道:“但,此事既涉及枢王与森狱纷争,吾亦不妨给尔等一个机会,以免玄膑认为佛狱毫无诚意。”
“呵呵。”
纪元和心想火宅佛狱跟玄膑,明明相互都没什么诚心,连敷衍都敷衍得这么言不由衷。
不过要是冒着被火宅佛狱围攻的风险强闯,对纪元和无疑得不偿失、风险极大。
那么,凯旋侯肯做点表面文章,纪元和却也没有拒绝的必要:“那我们就登山一试了。”
“玄鸟不分敌我,务必留神它的攻击。”
貌似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凯旋侯随即就让开了一条路,绝没有阻止的动作。
抬头望着这座突兀矗立在佛狱古怪植被簇拥间、直上直下的绝峰,纪元和未作片刻耽搁,毫不犹豫就跟甘十九妹、伊羽萱三人纵身化光飞起,须臾即已将近山巅。
可在登顶之前,空中忽见玄色刀光,大气磅礴,绝伦而下。
纪元和定睛一望,却见这飞来刀气竟是实体,循着来处望去,竟是一根根玄鸟翅下根根洒落出的刃羽,操纵之精细何逊于人?
正如凯旋侯所言,有通灵玄鸟守在商山,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此强夺其物。
“好刀法。”
纵身一跃之前,既已分工妥当。知晓纪元和跟萱娘提防咒世主等“三公”,甘十九妹当机立断持剑而上。
一刹,月华凝冻如霜,甘十九妹足下铺就一条皎洁轻纱,神速直通商山之顶。但随万千刀羽演绎精妙刀式,这条霜月之路须臾支离破碎,千疮百孔,难以抵挡雄武刀威。
不过,既是开路之剑,便无受阻道理。
碎月霜华游离不定,甘十九妹却不必再分心去拆解刀羽,只因每一刀都会被碎掉的月华碎片牵引。
依理而言,这些破碎的月华分崩离析,本该接不住一刀之威。
可甘十九妹在春江诗壁前坐悟许久,不仅体会了剑招,更参悟了不少些许圣熵非文奥妙,大智慧解析之力倍增,对“返无”、“归一”之理吃得越发透彻,一身混沌真元承接外力瞬间,立刻就会自行反应,牵引天地灵力壮大重组,将刀羽之力吸纳。
这条通山月路一碎,非但未显黯淡,反而若即若离地重组,环绕在女子身子身周,好似一条飘荡在桂宫舞剑仙娥身旁的绫罗,清丽出尘。
碎梦环!
环可守,剑可攻!
而在环碎一刻,甘十九妹已至山巅。身边月华聚力尽收于剑尖,以逸待劳加注桂魄流素,双重合璧一剑蓄而不发,亦是甘十九妹明悟玄鸟本来仅仅意在警告,否则大可以力压人。
“嘶——”
饶是如此,眼看着甘十九妹不知进退,刹那即见商山之巅,玄鸟目露红光,似乎就要振翼而起,给予切实打击。
“老前辈何必动怒,你当识得此物?”
昔年初出茅庐,以“剑星寒”横行无忌。
然今更知天外有天,却从未有所懈怠,自身武道亦随之增进。
撇开月引潮汐、天心渺渺的专精一剑“天月潮”。第三剑草创其形,依旧依托而今混沌真元,步步扎实精进,却尚有两剑还待琢磨。
可是,能从玄鸟这边应证一剑,碎梦环应运而生,不脱天道混元之变,又合自身太阴之质,甘十九妹正自心喜,当即遵循路上纪元和的交待,将一节枝条递了出去。
与此同时,纪元和已握着萱娘手腕,陡然催动龙骨之魂,半息即已脱离了凯旋侯的“看护”,抵达了商山顶上稳稳站住。
“他们这样岂非愈加激怒玄鸟……不对?!”
脑海转念一瞬,凯旋侯既知有诈。三人这般作为,定是有充分把握说服玄鸟。
这没道理的!
玄鸟连火宅佛狱、黑海森狱之人的帐都不甩,据说当年道瑛一家也没几个人能与之亲近,凭什么纪元和能让看起来勃然大怒的玄鸟咱系雷霆?!
这却不能怪凯旋侯无知。
纪元和在玄华洞天栽树的情况,连汤问梦泽都没几个人知道。而把问菩提的圣苗移栽进去,也不过就多了个传灯上师静如禅略知一二。任凭他人狡诈如狐,没有信息来源又能奈何?!
下一刻,看到甘十九妹递出一根散发生灵之气的枝条,凯旋侯灵机一动,顿时联想起了老冤家杀戮碎岛上的王树,登时懊悔不已腾身而起。
不过,玄鸟果然不愧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早就知道凯旋侯“居心叵测”,却也不管宸枢和他自己是什么立场,振翅一扇就已飙出一道狂风把凯旋侯给掀回了地上,然后就用喙示意甘十九妹把断枝放在了地上。
隔着山上山下,纪元和向着凯旋侯抱拳:“多谢凯旋侯美意成全。”
“你们——”
要是没有玄鸟护着沉睡的宸枢,估计就是火宅佛狱自己看着了。那对纪元和来说难度顿时就得上去几个量级。
此时此刻,凯旋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谁能想到“从没出差错”,连黑海森狱都没辙的玄鸟,竟然会这么轻松放过了纪元和一行。
偏偏一旦玄鸟站在纪元和这一边,双方实力上的对比顿时就逆转了过来。就算火宅佛狱全体来攻,估计都只能坐蜡干瞪眼。
唯一值得凯旋侯放心的,估计就是玄鸟并不会害宸枢。假如宸枢苏醒,对火宅佛狱来说,就算失去了木晶灵之力,也并非不可接受——
损人损不成了,那就只能利己!
不过,出乎意料容易登上商山的纪元和,骤觉方圆热得过分。而商山之顶及目望去异常平滑,唯独中央一大一小两枚巨茧,显得突兀而诡异。
只是,纪元和现在的注意焦点,全都放在了玄鸟身上,但见其用它人大的喙轻轻一啄,就把那一节断枝给吞入了腹中。
蓦地,玄鸟扬了扬脑袋发出一声欣悦的叫声。与此同时,峰顶一大一小两枚被贪邪扶木根茎包围的巨茧上,陡然开始流转起淡淡的白金光泽。
“果然,碎岛王女真与他是双生子。”
一切似乎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在纪元和这般作想之时,小的那一枚茧上好似保不欲被这层生灵气息感染,陡然快速裂解,一股精纯凝练至极的魔气悚然而现,从大茧旁边分离而出。
正待琢磨琢磨,上前接受木晶灵之力,伊羽萱首当其冲,顿见一柄利刃切颈而来。
不过,魔气尚未临身,即见萱娘身前哀风滚滚,百草真元含枯荣寂灭之力,顿令刀上黑红锋芒暗淡不少。
下一刻,萱娘腰间神兵匝匝解开,夜萤纱好似盛装刀剑的封袋,仿佛点缀漫天星子的长绸软直如意,一裹一卷几种异能发动,即已令飞袭之刃进退两难。
令纪元和诧异的一点,却是玄鸟此刻竟歪着脑袋观察着萱娘与陌生刀者的战斗,既不帮忙、也不阻止,万分令人费解。
但,兔起鹘落间,察觉刀锋骤被遏制,一股生机勃发之力瞬间传导进萱娘经脉之中,快速回流,迫使她不得不将之收纳。
紧随其后,两柄环首刀陡从尾部接连,好似旋转的双刃风车,从商山顶上疾坠,竟在凯旋侯身旁化为一名男子。
“火宅佛狱之人,都有副体。枢王的副体,正是一对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