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何故先降？

不再依赖一方势力的庇护，乃是天宪神国这千年来潜移默化间对世人最大的影响。

不管那些法门、儒门等等采取何种应对方针，不与天宪冲突都已刻入骨髓。而这正是无量天消失千年，依然能重建声望的扎实基础。

恰如此刻，失踪多年的金瓯天朝拥护着天策真龙重掌大局，等同把“造币权”给握在了手里，使得任何有心势力都无法与之硬碰硬。

“这下好了。普通老百姓肯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只要不妨碍他们过日子，拥护谁不是拥护呢？”

纪元和吐槽了一声，琢磨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一般人在这种高端局只能添乱，影响不到什么大势。而无量天这般作为，无非是要摘了千年来的果子，悄无声息地完成权力的交接。

愿意继续配合斗姆的，自然能接着享有权益。至于其他人慢慢被取代，也是无可厚非之举罢了。

“金瓯天朝消失已久，想不到竟然愿意臣服于斗姆……听说金瓯无缺跟南儒还算有些交情，没想到竟然会选择这样的立场。”

伊羽萱若有所思反问，随后想想又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毕竟，金瓯天朝本身乃商贾起家，金瓯无缺又不喜欢发战争财。相对稳定安逸的环境，八面玲珑与各方处好关系，才是广开财源的正理。就算金瓯无缺跟南儒家有些交情，也不妨碍他乘上顺风船。

心有灵犀想到了这一点，纪元和就没再多提，而是跟品璎要了点灵星砂在手里，摩挲了几下说：“其实有件事我还是很不解。现在的苦境神州与过去大大不同，存在着诸多界域入口，像是一个个小洞天之流，对无量天根本没有任何认知……这样做没多少实感。”

“对，就跟我们的出身一样。不过，人家只要掌握大多数不就行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大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真就愿意这么被无量天割了韭菜？

“我们也去看个热闹。”

为了展示“神迹”，毫无疑问，斗姆是真真正正把整个金瓯天朝从异域给拖回了天宪神国，从九霄云外稳稳当当降落在广袤大地上。

随着下了一阵“金钱雨”，对金瓯天朝还有兴趣之辈还真不是少数。等纪元和他们进了皇城，许多退隐多年不见踪影的名人都露了踪迹。

首先与金瓯天朝常有生意往来，昔日苦境神医翠萝寒一家就受邀到此。

而潜修深山的道玄隐士冷别赋也有现面，出手异常阔绰买了一些金瓯天朝的特色酒酿就又孤身离去。

甚至连一名身周似有蓝羽飘零的蓝发文生，似与一位棕黄发色的男子悠游了一番，不知存着何种心思。

“一个沦为八岐邪神爪牙的圣主，竟还妄想得到天岳的支持，当真是痴人做梦。”

“但如今斗姆既归，冥界天岳将来动向……”

沐流尘看着对面的好友，亦是冥界天岳的前军师四无君，道：“就算不提沦为他人爪牙的牟尼上师，冥界天岳将来如何犹须小心抉择。”

“所以，吾才邀你来此啊。”

在斗姆真正对付南儒之前，金瓯天朝算得上是两者之间的缓冲。而沐流尘与南儒也算是熟人，虽早不涉足江湖纷争，同样身为聪明人的他自然清楚四无君来此盘算：“我已了解过近况，他说斗姆并不会对人族以外的族类赶尽杀绝。”

“这不难看出。”

千年来，天宪神国没有什么歧视妖魔鬼怪的情况发生，一切都以天宪的“裁决”为准绳。只是四无君的担忧从不在此：“虽不及苦境魔族，但天岳独立于冥界之上，真要出了大事，天魔也会率先挡在前方。”

“那你担心何事？”

沐流尘道：“据我所知，在斗姆回归之前，天魔录就已悄无声息回归。就算你与苦境魔族颇多不快，同属冥界一员，以天魔的气量应当不会拒绝你的拜会。”

“天魔再如何神通广大，能率众在魔神前自保已是极限。至于团结冥界……他自己与花王、金树一族的恩怨都未清算干净，遑论冥界之中还有邪能境、犴妖族呢？”

刨根究底，还是四无君自己不太愿意跟天魔交易，尽挑着天魔的缺点道：“快刀才能斩乱麻。天魔的强势流于表面，且过于保守意气用事。若无能人替天魔谋划，一旦遭遇真正的强敌必失其智，不符合吾之期望。”

“南儒怕也无从抵抗斗姆。”

“何不识时务者为俊杰？”

“嗯？”

虽然两人都不算什么放不下身段的人，沐流尘对四无君这么示弱还是颇感意外：“你要向斗姆投诚。”

“有何不可？”

衡量过双方实力差距，四无君总不能无米开炊，选择一条对冥界天岳损失最小的道路，方是理性该为。

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一定收益最大，却绝对不亏。因为斗姆需要一个“榜样”。

于是，四无君似笑非笑地跟沐流尘说道：“吾已与金瓯无缺交涉过。他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什么答复？”

“静观其变。”

蓦然，随着四无君声音落定，沐流尘顺着他的视线往天空看去，却见一股绵绵绿意，像是雨雾一般笼罩在上方。紧随其后，几道绿色晶体霍然插在金瓯皇城边角，霎时大地回春，百花竞妍。

“天启终将声震人间，诸神终究末日黄昏，王迹终须御宇沉浮，圣痕终始唯君授命。”

巍然身影托着绿晶降临，现面之人竟是罕见真容的近神之灵，来自彩绿险磡的圣痕者。沐流尘见状不由一怔，略有些不可思议道：“斗姆竟然说服了圣扉之灵？”

“有何值得稀奇？”

四无君不以为怪，饶有深意道：“说到底，圣扉之灵只是一位立场偏善，行事中立的近神者。若能免于纷争，他本就没有与他人妄起纷争的道理。再则，他也不可能是斗姆的对手。”

“嗯……”

遥望着圣痕者与金瓯无缺谈笑风生，沐流尘突然开起了四无君的玩笑。

“这样看来，你就算投诚也排不到第一，价值大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