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究的异化,源于天窍的质变。
话说到这个份上,破坏神厄祸自然听得出道瑛的言外之意。
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天窍的厄祸,显然无法光凭想象猜测,就能确认道瑛曾经的际遇。
不过,从方才道瑛“三千界外梦中身”匪夷所思的空间之能,厄祸忽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推测,忍不住脱口而出:“莫非,那些空间都是……真实?!”
“嗯,我手心的‘三千界’,都是真实存在的星球、界域,境界所蕴含的空间。它们自我由‘弱’而盛,每一个都是我看着从虚中生有发展而出。”
道瑛直言不讳道:“昔年殷商之争,早已烟消云散。除却殷族继承女娲神力,避于世外圣山。留在世人记忆当中的,抛出口耳相传的封神之说,便只剩下那几部绝学。我练过《浑天宝鉴》,但就算大成之后,若无推陈出新练就所谓维度力量,也断无能与你匹敌。”
“你如今的实力,让你够资格有此评论。”
破坏神厄祸虽然对这些神州秘事过往了解不算深入,可值得入眼的事物终究还是有不浅的认知:“神虽未得见昔日神州天子之争,亦知晓过往所谓封神之争,无非人间王朝兴替。虽有不世绝学,使用者却不过尔尔。以你一身道门玄传,本得登仙之质,原不需在意于此。”
“你我立场两判。不必这么恭维我,抬高你自己。”
对厄祸来说,祂一切言词的出发点,都只是祂自身的高高在上,凌驾凡尘。
认可对手的实力,无非是为衬托祂自身的“有能”罢了。
只不过,道瑛天性不怎么喜欢讥嘲讽刺敌人,一如清流处世,淡泊致远,纯粹超然。
而知厄祸威胁不小,道瑛虽在提及天窍变化之根本,犹不忘“以力服魔”。
然而到了如今这种层面,她再催动元功时,已看不出是汇气于手,抑或由内发力,轻飘飘一掌拍落,都令厄祸严阵以待。
毕竟,魔神区别于凡俗一流,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祂们在涉及万物本源理解的境界上,已然到了世间最根本的层面。
恰如太曦神照对“物质转化”的认知,死国之神在“生死转换”间的浸淫,都是世人难以企及。
就算人间最巅峰的高手,寻常手段也无从危及魔神的性命。
可与道瑛交手却截然不同。
之前某个自负凌驾诸神之上的太曦神照,便是被道瑛一剑枭首,足见在对事物本质理解的层面,一众魔神并不占优。
否则的话,破坏神厄祸也不会把定一念,非得用暴力摧毁碾压道瑛不可。
不过,饶是厄祸存心与之力斗,道瑛眼下展现出的诸般神通,仍令其倍感棘手。
就在厄祸施展常暗之渊,准备跨越空间伺机而动瞬间,祂竟愕然察觉常暗之渊在道瑛指尖所向,不足为其提供穿梭余裕。
联想到道瑛未尽之言,厄祸心下一沉,正面四掌相接,又是自身双臂震痛,黑血如烟喷洒:“……所以,那三千界都是天窍所衍化?而你已从中尽窥创生之妙?”
“创生之妙,在苦境不算什么。可一片有生世界从无到实,却很难有机缘得见全景。”
事到如今,也已不必遮遮掩掩,道瑛坦荡应答,“如果你去过殊离山时间城,就会知道一个平行时空的生与灭,本身就非常值得琢磨。而我在进入天窍闭关前,家父曾经问时间城主前辈借了一枚时计。”
“时间?”
道瑛自顾自道:“天窍本身就有人间一日月,天窍不知年之玄异。我借一枚时计入内,只是为了方便我去体会,回归到天窍最初起始,毫无一物之时。”
“你在其中得见了创世之初?!”
“一次又一次,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不尽相同。”
纵使魔闇诸神原就生而强大,但说见识过创世荒古之时亦不尽然。
望着被错乱时空之力伤而难愈的双手,破坏神厄祸闻言大感不信,冷哼一声道:“天窍许是难得一见的修仙圣地,夺天地之造化,但说衍化一界真实神却不信!”
“一开始的天窍衍化出的事物与真实自然有一段差距。”
眼看厄祸受创,道瑛随之趁胜追击挫断其几根手指,不以为忤实事求是道:“可第一次虚幻之梦,就已经足够让我参破最后一关,举霞而登瀛洲。后续无非是让我能更进一步,钻研诸多绝学,从而踏出超越先贤的一步。”
“……”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直白。
当初道瑛进入天窍闭关,本身只是为了谋求突破。
至于登仙之后……就连被封印了神能的冥王,都能与地者共同开辟死国一界。
一身神通通玄的道瑛,如何不能更进一步?
瞳孔一阵收缩,破坏神厄祸霍然醒悟一事:“该不会,你千年以来一直在利用天窍映证一身所学?”
“差不多。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有自开一界并将天窍引入其中。天窍作为远胜星核的灵元,足够支撑一界最初的衍化。”
“那也绝对不够……不对!”
“嗯,苦境作为四境诸界的支柱。周边小境界更如恒河沙数,可谓是一片宇宙的核心。天窍本身就能吸纳外界灵力,根本不用担心源能不够用。”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道瑛乃是以自身辟界创生之能,借天窍打时间差,衍化真实之界,从而一次次参悟万物衍化之玄机,使得自身神通得以无限长进。
至于那些创造出来的界域,只要继续“挂靠”在“碎尘寰”后的苦境附近就行了,并不需要道瑛的持续关注。当然那些她亲自开辟出来的洞天也好、界域、星球也罢,无疑道瑛依旧掌握着最高的权能。
所以,“三千界外梦中身”这一独创秘式,能让道瑛把不计其数的空间之力井然有序在其掌心乃至周身排列,与寻常空间乱流截然不同,原因正在于此。
而到了这时,厄祸深吸了一口冷气,已感对手无以斗量,却仍有些不解:“那些你开辟的一界中人呢?”
“那很重要吗?再则——”
温和地看了一眼甘十九妹,道瑛言谈自若道。
“你不是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