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牺牲

诞鬼妄笔号称有诛世之能，自非泛泛虚词。纵使如今不复诛世之墨的邪诡，由西窗月亲手使来，依然威能非同凡响。

那高悬汤问梦泽之上的球形杀生岩，竟在一笔之下无端分崩离析，着实令鬼一法眼师亦无从事先料想。

不过，动用诞鬼妄笔自非全无代价。西窗月脸色一白，分明灵力耗损不轻，仿佛大伤了元气。但对她来说，只要让鬼一法眼师少了妖术助力，再借命萧疏之手将之打败，一切就都还算划得来。

无奈，伴随惊涛骇浪吞世而临，海宇之主已挟不世之能降临。纵使被天地主宰破了护身元纱，战鳞之能依旧能傲视当场。

但在这时，西窗月脸上不见忧惧，反现淡淡喜色。

原来，本该跟着海宇之主一同来到的“影”风月主人，并未出现在汤问梦泽。与此同时，众人耳畔若有鹿鸣长响，梅香扑鼻，登令西窗月知晓何人归返，纷纷喜上眉梢。

“占云巾？”

一个本该身受天谴而没之人，骤然再现尘寰，使得汤问梦泽士气大涨。这并非在实力上的优势呈现，而是亡者归来所带回的欣喜激昂。

另外一边，被占云巾拦下的风月主人道：“参天鹿帻，当初吾为尔批命，你确为剑风云而死。如今再现苦境……莫非与天窍有关？”

“昔日吾确已身死，只留灵识回归天窍。而今道瑛既已再用天窍之力，吾亦得此幸运转命重生。”

名剑在执，飞花红影，好似雪中明火狂焰傲立。眉目细长的占云巾道：“风月主人，你对海宇之主的忠诚，又当真是发自真心？”

“忠诚，呵。”

无心与占云巾解释自己与海宇之主如今的关系，风月主人自知能耐与鹿巾伯仲之间，索性按兵不动一合折扇道：“还是与过去一样，你我依旧以卦算为胜负堵住如何？”

“没必要。”

占云巾微微摇头道：“预言谷早已毁于太曦神照之祸，你我之间的比试再无见证，也无任何意义。何况，若论卦算之道，与当今这一代玄黄三乘中的天迹而言，或已无一人能更在她之上。”

“哦……”

清楚占云巾话中所指正是如今协助道瑛围杀厄祸的甘十九妹，风月主人不以为意地点了点脑袋，从容应道：“能让你自承不及，谅必对方定有不凡本领。只是——”

“只是今日之争，本不在你我。”

占云巾回身一瞥，道：“田忌赛马的道理，鹿巾心知肚明。海宇之主择弱而攻，能让你们迅速占据优势。不过，靖玄一系也不止我等几个靖玄客。”

“靖玄九星分身乏术，尔等还能指望谁呢？”

“开阳武曲星尚未现世，就让你遗忘了吗？”

“区区一个意琦行，可非是夜王修罗刹的对手。”

风月主人幽深双眼一眯，似是对海宇之主满怀信赖。而在这时，一道泠然剑风倏跨千里之距，侠行无踪与彼天红炉点雪铿然一会，竟是一时未分高下。

风月主人老神在在道：“何况，尔等莫要忘了昔日侠儒之魂，尚在斗姆之手。比高手的数量，承受天宪庇佑千年的苍生，当真会站在尔等一方？”

“嗯……”

人的妥协性不言而喻。

占云巾虽有万般说辞能够辩驳，却未再与风月主人浪费唇舌。

不过，相比起见到侠儒无踪拦下意琦行，占云巾突然眉目一紧，却觉汤问梦泽方面那位香六牙的故友惜命书

-----------------

“号称要让天下安宁的斗姆，一样与神一样玩弄蝼蚁的性命，又有什么不同呢？“

汤问梦泽的动静，各方战局的主要参与之人，都能感应得到。而察数道熟悉的蝼蚁气息，破坏神厄祸不禁蔑然发笑：“小丫头，你、你父亲以及梵天招致的灾劫，终究要厉行反噬咯！”

“你与祂最大的差别，是你永远不会收敛的破坏毁灭秉性。在你眼中，万物都是蝼蚁。在祂眼中却非如此。”

“自欺欺人，可笑。”

“与万物区别开的你，再难与万物共情。或许，对你来说非必要，却是注定是限制你理解万物的天堑。”

虽然清楚汤问梦泽有些不妙，但道瑛一样十分明白，汤问梦泽一处的恶斗，绝不会演绎成双方无休止的添油之争。

至于厄祸……道瑛没有兴趣纠正祂的想法，只是平铺直述地说出自己的认识，而后更加有力地一掌轰破厄祸以海量生灵魂力铸造的绝望之心。

显而易见，能让破坏神厄祸闭嘴的唯一方法，就是打得祂还不了嘴！

“杀了你，我有大把时间去与斗姆解决问题。”

各方面均已不占优势，破坏神厄祸自知凶险，犹然不乱斗志，胸口红光大作当下，无尽邪染之气霍然由其一身爆发开来，即将席卷万里山河！

此情此景，厄祸自然知晓，能够让道瑛这样站在“人类”角度顾虑的家伙放开生门，唯有以无差别的打法拿苍生作人质，方能找到一线破绽。而场间净莲不染心等人，虽有本事抵御邪染之害，却无从根本瓦解邪染一爆。

明了厄祸意图所在，道瑛漫不经心一瞥，不退反进，居然主动舍身进入邪染核心。

紧随其后，但见其身似鲸吞海纳，竟似浑无保留，把浓浓黑霾邪染气息，尽数囊于一身，不漏分毫在外。

“道门萍山一系能纳宇宙精粹，仙灵地界掌天地圣洁灵氛。身兼两家之长、青出于蓝更胜玄华娲皇一脉的你，要将神的邪染之能吸收，果真更显轻易。”

声落一刹，厄祸登见道瑛身形如其所料一晃——既从外部无从突破，那厄祸亦唯有从心魔出发，令道瑛陷入短暂停滞。

眼见道瑛果真“上钩”，破坏神厄祸顿发出一声冷笑，掌心再现破坏死光，瞬息横扫周边，迫使净莲不染心退却。至于神无月与甘十九妹纵使前后同施归一，却也不似道瑛一样能够给厄祸造成致命威胁。

这样一来，破坏神厄祸方有远遁东山再起之机！

“舍半部法准攻心，你能多久恢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