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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大蘸,效仿的是佛教中的水路法会,那是最隆重、最殊胜的法会。整整七日七夜讲经说法、大斋胜会,届时会举行各种辩经礼佛的仪式。
而神道教由佛、道演变,又吸纳本土神话,拼凑出的本土宗教,同样借鉴了各种仪式流程。
这样的大蘸,在岛国只有在人道势微之时,天灾人祸频发,皇室才会下令由阴阳寮牵头,供奉皇家的伊势神宫组织举办。
全国上下,各大神社齐聚而至。荡平人间邪秽,还人道昌隆。
月峰神社举办的祭典,从规格来看那确实得到了皇室的认可、官方的授意。今夜的大蘸是以整个东京为范围的,各处街角都有鼎盛的香烛、驱魔的篝火。
不可谓不盛大。
这些都是下午的召令之下,东京、静冈、山梨、埼玉,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神社共襄盛举的结果。
作为统筹的是伊势神宫,皇家神社做这种事名正言顺。
“辛苦你了,神乐宫主。”
神乐千鹤摇摇头,她不辛苦。抬头望向那一排驱魔的烛火延伸向的远处,尽头的那座月峰山。
那里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之前日向宫司担心的没有提前通知民众,无人参加祭典。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这次的祭典原本就不允许民众参与,月峰山四周都已经被TAC队管控,下达避难令后全都已经疏散完毕。
这里将会是战场,无论是宗教意义上,还是科学意义上。
以东京为阵图,从空中向下俯瞰,会发现整个都市圈被密密的神火布置成一个个阵眼。玲也是个神道小白,所以这些毫无疑问也都是神乐宫主布置的。
大阵的中心是月峰山,月峰神社布置的很隆重,神轿祭火一应俱全,唯独没有人。
所以月峰神社很热闹,也很冷清。
“日向宫司,TAC队下达了避难令,你也赶紧离开吧。”
“这样的大祭,哪有只留巫女这样的道理!”日向努力的挺直腰杆,他拿来了一张木弓握在手里。
“很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打怪兽我这身老骨头用不上,祭典我还是熟悉的。”
驱魔祭是神社每年的传统,往年的驱魔祭,在巫女的神乐舞之后,由神官开弓、巫女撒豆宣布开始。
随后穿着红色、绿色,带着面具的“鬼”大吼小叫的从远处跑来,有时还会吓吓路边的小孩,在家长的驱赶声中跑向神社,然后被神官和巫女撒出的豆子一次次打倒,最后落荒而逃。
扮演的鬼怪被赶走后,神社向民众分发豆子。以此完成整个祭典的流程。
今天没有观众,鬼怪大概也不是穿着红衣、绿衣,带着面具的演员。
“大岛巫女,请开始神乐舞吧。”
于是玲也手握神乐铃,悠扬的笛声响起。
没有乐队,是日向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但是玲也没动,她转头看向日向。
“宫司大人,这音乐是不是不太对劲?”
“啊,抱歉抱歉,放错了。”
日向赶紧按了暂停,退出了录音机里播放婚礼音乐的磁带。
神社以磁带来给神乐舞伴奏,有些跌份。但那是后世的眼光,这个年代还是很新奇的。
盒式的磁带,是十年前荷兰的飞利浦公司推出的,在此时的东京算是稀罕物。再过十年,八十年代之后才会风靡大街小巷,走入寻常百姓家里。
“这是上周有人来神社结婚用的,搞错了。”
没办法,神社没有多余奏乐的礼官,只能用这个。但用磁带来放音乐组织婚礼,并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是挺新潮的风格。
日向去库房里挑了挑,半晌才出来。
“这次没错了,保证是神乐舞的音乐!”
确实是神乐舞的音乐。
磁带也好,神官来吹奏也好,玲也不挑剔,本来就是个形式而已。
音乐再次奏响。
随着音乐,玲也舞动神乐铃。
丁铃铛!锵!
磁带的音乐仿佛也从这里延伸到了触不可及的遥远之处。
“开始了!”
远处的神乐心有所感,在她的视角中,整个月峰山尽绽光华。然后在东京街街巷巷一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神道的祭火遥相呼应。大阵构成的是八卦的造型,同样也是八咫镜的样子。
卦起·三籁之阵
以神乐的修为,原本是远远无法布置这涵盖整个东京的大阵的,那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但月峰山为中心,那浩瀚的神力,却让大阵的展开变得非常简单。
不管你信不信,那是自动的。三籁之阵在自己完善自己。
玲也说她不懂阵法,神乐是相信的。因为阵法不值得她懂。
人类要尽其所能的努力,也无法探究世间的真理。而神灵,所思所念就是真理,言出法随,又何须再去探究呢。
东京,不仅仅是东京,还有部分的埼玉、山梨、静冈都囊括在这大阵之中,以三籁之阵封魔,这样的大手笔,恐怕安倍晴明再世也没见过了。
月峰山颠,平静的观月湖泛起涟漪。有阴影投向湖面,原本只是小小的,如一滴墨汁,然后在月光的湖面晕散开。遮住水面的月光的同时,天上的月光也被遮挡了。
天阴了。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
日向宫司握紧了手里的弓,神乐舞结束后,就该是神官开弓宣布祭礼开场了。
只是今天的神乐舞总觉得特别的漫长。
收音机里,原本舒缓、悠扬的笛声,不知怎的有点拉长,声音也降了度,本该是堂堂之声,却带上了诡异的味道。
“这次我没放错磁带!”日向宫司举手,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当然不是他干的,玲也看了一眼录音机,很快收回视线。她又望向天空,晴朗的夜突然乌云密布,更有惊雷落在山涧,眼看着要雷击神社。
呼~~
吐了口气,她手中的神乐铃遥遥一指,叮铃铛!锵!
瞬间,惊雷止。万籁俱静,天地间仿佛失去了一切声音。
“弓”
玲也说了一句,日向宫司恍然。
他知道玲也要的肯定不是自己手里的木弓。他赶紧跑向神社内殿,取下神座前供奉的那属于日曜巫女的破魔弓。
乌木弓很硬,握在手里是类似金属的质感。数百年的时间沉淀,木质的表面光润如浆。日向连走带跑,很快将弓取了过来。
玲也接过乌木弓,弓很重,不知何物制成的弓弦也是劲力十足。但她弯弓,一把就拉足了满月。
屏息凝望天空,那乌云密布之处。
风吹起了她的千早,米色的裙摆微扬,绕着绯绔,又卷起些许尘土,在她周身缭绕。
破魔的巫女,就像是从神话时代的画卷中走出。
弦上无箭,但当她虎口松开,一声撕裂空气的脆音之后,却伴随着如同龙吟之声。
无形之物将天空的乌云骤然撕开,如同巨大箭矢搅碎了云层,再一次漏出了月光。
飞龙在天,咆哮着消失于天际。
云散,风停。
整个东京都听到了一声嘶吼。但也许那只是风的声音。
“宫司大人,豆子。”
“啊?啊,哦!”尚没有回过神的日向宫司,如木偶一样取来了仪式的炒黄豆。
他抓起豆子,又不知该往哪里掷。他看不见‘鬼’,甚至不知道鬼是否已经出现。
见状,玲也走上前去抓了一把豆子。
“往前撒,看着黑暗的地方。”
黑暗的地方,可是现在已经入夜,在祭火无法照亮的地方都是黑暗。虽然这么想着,日向宫司还是撒出了手里的豆子。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周围亮堂了一些。
玲也也一起开始撒豆。
“鬼在外,福在内!”
玲也喊了一声,日向宫司也试探着跟着喊,几声之后,他发觉胆气渐渐回来了。
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又觉得,和往年的祈福好像并无差别。
“鬼在外,福在内!”“恶鬼退散!”
整个东京都开始飘起细雨。甘霖普降,植被肉眼可见的绿了。
空气中透着泥土的清香,科学的解释是负氧离子,那沁人心脾的清新感让人身体都觉得焕然一新。
“我的手!我的手能动了,队长,我的手又有力气了!”今野大呼小叫,他抓起TAC枪,又不满足,回去黑豹号后拿起单兵火箭筒抗在肩上。
他又变回了TAC队的大力士!
“好了今野,别耍宝,待会儿怪兽来了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
“北斗,你的手呢?”
“呃,好了!我的手也好了。”
北斗的手几个小时前就好了,但没必要显得自己太特殊。
这发生在东京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因为吃了红色豆子而肌肉萎缩的人,诅咒都开始飘散。
他们被赐福了。
轰
地面好像震了一下。什么声音?
“是恶鬼——我是说怪兽,它在冲撞三籁布阵。”说话的是远处走来的神乐千鹤。
她也来到月峰山下。
八咫镜已经被她收回了,神器的负担太大,而此时也无需神器。
覆盖东京的大阵无需主持,它自己在完善自己,就像它本身就嵌入规则中,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一样。
神灵降世,比任何神器都要强大。
“神乐宫主,你是说,怪兽出现了?”
“怪兽一直都在。”
乌云,雷霆,都是它的一部分,它一直笼罩在东京各处。但是现在它想要逃跑。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撞击的怪物和被冲撞的三籁封印,普通人的肉眼都无法看到,只有那声音确实存在。
就像是采石场的炸药,或者远处的闷雷。
TAC队的队员们握紧武器,望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处。这时月光投下,银色的月将大地映地透亮。
月峰山的上空,乌云已经完全消散。
之前乌云密布时没有下雨,此时天朗气清了,雨丝反而细细的飘洒。
夏雨滋润万物。
也让一个巨大的怪物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