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神秘客消亡史（上）

长老会医院，窗户忽然被打开，一股寒风涌进来，蜘蛛侠翻窗一跃而入，掸去身上的雪后才贴心地关上窗户。

病房内的神秘客对不请自来的访客没有感到意外，他早知道蜘蛛侠会来，这是迟早的事情。

而彼得看着身穿整套战衣的神秘客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只是慢条斯理地说。

“事到如今，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伪装的必要了吧。”

神秘客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苦笑着关闭那些用来制造假象的机器。

伴随着灯光变化，真相就像是大海退潮后那片凌乱的沙滩完完全全显露在眼前。

卧病在床的神秘客卸下头上戴着的鱼缸头盔，说：“果然现在再戴上它还是有些吃力啊。医生说如果不玩弄这些小把戏或许我还能多活几天，但多活几天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面容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那些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滴答滴答地响。

神秘客挺直他的身体坐起来，盯着彼得的眼睛，表情严肃地说：“我只是在担心死后没有值得记述的事或说过的话。”

“给我讲讲吧，你那值得记述的故事。”彼得说。

这样的氛围更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闲聊，于是神秘客回想着记忆，用沙哑低沉的嗓音将故事娓娓道来。

“昆汀.贝克先生，是时间该做今天的检查了。”南希护士轻声呼唤说。

那是神秘客久违地又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本名而非别的什么称号，一时间居然有些错愕。

自从自己被诊断出脑损伤之后，就住进长老会医院的一间普通病房，被护士医生查房就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一项程序，至于结果却越发不容乐观，即便是习惯了生死的医生也不免对他的情况叹气。

昆汀.贝克不等护士帮忙，自顾自地将护理床的靠背摇起。

“希望今天的检查可以快点完成，这样我就有时间练习如何将护理床放平了。”

他开了个玩笑，但南希护士显然没能领会这种冷幽默，只是继续在记录表上填写着日期和时间，早晨九点四十六分，并且签下自己的名字。

南希护士对工作尽心尽责，但说到底她只是普通打工人，没必要对一个没救的人投入过多感情。

“头还痛吗？”

“头疼一直存在，从没有离开过。”昆汀手扶着脑袋，“这让每一个夜晚都非常漫长。”

没有额外的关心，南希接着又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直到所有工作都完成后她才有精力注意到放在小桌板上面的奇怪书籍。

那是一本黑色书皮的书，材质类似于某种牛皮或者羊皮，上面用金色的滚漆迎着艺术字，由于字体过于扭曲花哨，南希很艰难地才辨认出来单词，显然是这本书的名字，《寻找恶魔》。

“寻找...恶魔？”南希自言自语地念出书名。

濒死之人需要精神上的慰藉，在信仰、宗教方面寄托希望并没有什么稀奇。耶稣或者主都会拯救世人，但寻找恶魔......南希觉得昆汀或许疯了。

如果她知道昆汀的真正打算的话，她会毫不犹豫把这位病人转去精神科的。

昆汀拿起书说道：“一个有罪的人会被上帝拯救吗？特别是我犯下的罪数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上帝应该是仁慈的。”

南希是从德克萨斯州来的，从小就跟随父母每周去教堂做礼拜，在她的印象中那段记忆很无趣，之所以现在出言维护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昆汀又随手将书放下，说道：“与其求助上帝，不如试着向恶魔出卖灵魂，起码不用卑躬屈膝地下跪祷告。”

都是些歪理邪说，南希敏锐地指出：“就凭借这本售价为美金的书？”

她指着黑皮书后面贴着的售价标签，揭露出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不是什么寻找恶魔的魔法书籍。

“圣经也有售价。”昆汀仅仅用一句话就让南希护士无法反驳。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本大众读物，出版商是正规合法的公司，出于商业的考量想要推出一本能供灵异事件爱好者阅读娱乐的书籍，甚至在内页还印着纯属虚构的提示并用双横线画出重点，生怕有些人发现按照书籍里仪式无法成功召唤魔鬼进行投诉。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昆汀决心用书里的仪式召唤出真正的魔鬼。

按照仪式，他准备好无花果的汁液和月亮的土壤，月壤这东西虽然说不好弄，但作为在犯罪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行家，他有特殊的交易渠道购买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商品。

画上类似五芒星的法阵，于是昆汀开始召唤恶魔。

当然，一开始他总是失败，因为那只是个虚构的仪式，并非真正的魔法。如果他有幸前往奇异博士的至尊圣所，翻阅那些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正统书籍，就会知道召唤恶魔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恐怕是行不通的，昆汀先生。”南希护士好心提醒道。

现在医院里的病人都知道有个得了脑损伤的病人试图召唤恶魔，医生护士也都在茶余饭后谈论这件事情，南希担心消息会造成负面的影响，也觉得昆汀在做着无用功。

昆汀倒是不焦虑，他说：“行不通也得行。”

名字有时候代表着一种力量，所以在召唤恶魔时，昆汀不停地提及那个令人恐慌的恶魔名，墨菲斯托。

或许是常常被人挂念感到厌烦，又或者是奇迹真的出现了。

在一次没打算成功的仪式后，伴随着烟雾与硫磺味道，墨菲斯托披着红袍骤然出现在昆汀的病房内。

刺耳的尖笑声中，墨菲斯托理所当然地问昆汀：“神秘客，你呼唤我是想要达成什么样的交易？”

“交易，当然是一笔交易。”昆汀对墨菲斯托知道自己是神秘客并不奇怪。

墨菲斯托打量着神秘客，又凝视他的瞳孔，看穿他的灵魂，不紧不慢地说：“啧啧，老实说你的灵魂恐怕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一个典型的坏灵魂，有罪，但犯罪的理由又过于自私，类似的灵魂在地狱有很多。”

墨菲斯托下定论，昆汀.贝克的灵魂并没有多少收藏的价值。

昆汀.贝克只是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头疼的部位，说：“谁说我要向恶魔出卖自己的灵魂了？”

“哦？那你还有些什么能够令恶魔感兴趣的？”

“我要交易的是一个稀有的灵魂，一个世间罕见的好人的灵魂，这样的灵魂死后绝对不会前往地狱。但现在你有机会把他纳入自己的藏品中。”

“什么样的人会让你有这样无私的评价？”墨菲斯托知道答案，但他喜欢让别人自己说出口。

“蜘蛛侠，彼得帕克。”昆汀诚恳地说道。

话音刚落，墨菲斯托就噗呲笑出声来，恶魔捧腹大笑，昆汀似乎也被这样的笑声感染，忍着神经的疼痛跟着一起咧嘴笑到飙泪。

等声嘶力竭的笑声平静下来后，墨菲斯托双手抱臂，示意昆汀把话讲完。

“只要有一小片地狱领土作为幻境，我就能够将彼得帕克永远困在那里，困在一个虚构出来的纽约，困在一段虚构的完美人生中。”

昆汀大胆地提出计划，凭借着对幻境的把控，他能够让彼得帕克生活在剧本里。墨菲斯托能够像看一档电视节目一样，观赏彼得帕克在幻境中的生活，真正意义上的真人秀。

墨菲斯托不得不承认这听上去非常有吸引力。

最后彼得帕克的灵魂在地狱幻境中死去的话，那就永远都属于墨菲斯托了。

于是乎，墨菲斯托点头，他用身为地狱领主的权力割下一小部分的地狱领地交给昆汀贝克，而昆汀.贝克则是发挥自己的才能，在地狱之上搭建出整座纽约城。

时间回到现在，神秘客的故事讲述到这里就停下，只是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虚假的成分。

彼得回想起在边界看到的那些阴影怪物，既然幻境是地狱的话，那些怪物就是迷失在地狱外的灵魂。

将一片地狱改造成纽约可不是个容易的活，特别是对于虚弱状态下的昆汀来说。

“所以你最终选择求助恶魔，真是个愚蠢的决定。”作为唯一受害者的彼得愤怒地说。

神秘客心平气和地面对彼得的质问，他沉默一会，然后说：“弃暗投明是个聪明的选择，但那将会否定我作恶多端的一生。”

“我宁愿一错到底。”

他瞄了一眼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做得隐秘，但彼得早就注意到今天的神秘客似乎非常在乎时间。

当指针跳过十二点的格子时，神秘客喃喃自语道：“来了。”

什么要来了？

彼得严阵以待，理智告诉他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蜘蛛感应也有同样的感受。

果不其然，下一秒神出鬼没的墨菲斯托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病房中，他挥动长袍，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和硫磺味混合在一起。

墨菲斯托直勾勾盯着神秘客说：“按照你和魔鬼签订的契约，彼得帕克现在应该还呆在地狱幻境里，可是他跑出来了。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秘客摇摇头说：“我有必要和你这恶魔解释什么吗？彼得帕克就在这里，去拿走他的灵魂吧。”

墨菲斯托抬头看向彼得。

“我会的，这是交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