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鏖战

“啥？”

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叶珝，不知她为何要做出如此判断。

于是她连忙解释道：“你们看，实际上真正有面部表情的只有那张向东的脸，其他头部就神色僵硬、眼睛脖颈的转动也更迟缓……”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关键是要打下它的魔晶。”克里斯一摊手、本不觉得这一发现有什么价值，说到一半，他记起上次叶珝如何用磁场爆掉了斯芬克斯的脑袋、脸色一变，“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王怀光也即刻明白了叶珝的用意，险险地带着直升机又躲过一次巨臂的拦截、摇头道：“太冒险了，虽然能成功破坏巨人脑部再好不过，但在此过程中……你会成为被重点攻击的对象。”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

叶珝说着，脸色沉重地看向下方一片狼藉的战场。

望见地面上越来越多的伤亡，机舱内的六人全部安静了。叶珝说的没错，事已至此，若不顶着风险、找到突破口，便功亏一篑。

“好，那我们微调一下战略，”王怀光深呼吸、下定了决心，“叶珝去破坏圣女大脑、马修负责掩护她，其余人还是各就位、分头毁坏其他头颅上的……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这巨人圣女忽然朝身后甩手、将被她抓住了双腿的哈托尔扔向直升机。少校惊呼一声、猛地往右侧一偏，这才不至于机毁人亡，但哈托尔的羽翼“刺啦啦”从机身上划擦而过、留下的金色火花和大片凹陷还是看起来无比骇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哈托尔和这架直升机都处在同一方向、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谁替谁吸引火力”了。

“哈托尔！”

王怀光戴着耳麦、大声呼喊，但此时此刻哈托尔已无暇回应、只支起布满大大小小伤痕的翅膀，好容易撑住了不断后退下落的身形，然后将周身飞舞的羽片凝结成长枪、义无反顾地冲在了直升机前方，替武神们开路。

“这小子也太拼命了吧……”

伊森震惊地喃喃、看了一眼同行的诸位武神，发现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火、不愿窝在机舱中干看别人拼命，便干脆打开舱门，与克里斯、马修和绘里奈一道探出身来，帮忙扛下、反击那些不断袭来的藤蔓和巨掌。

他们都以为，面对自己的妹妹，哈托尔可能会有些犹豫不决。

其实，这个哥哥比谁都希望能尽快了结哈托莉的性命吧。不擅长近身搏斗、又没有远程伤害能力的叶珝只得留守原地，看着一次又一次咆哮冲刺、硬生生用长枪弹开攻击的哈托尔，心中如此想着。

她真心希望，有一天面对叶璟时，她也能有他这样的果决。

“少爷……”

就在这时，驾驶座上传来一种柔弱娇小、充满痛苦的呼喊声。

是娜达醒了。

叶珝回头一看，这个受了些皮肉伤的小姑娘正浑身抽搐、仿佛癫痫了一样，毛孔里不断冒出极其浓烈的黑雾。

这孩子，莫非是要在这种危急关头度过天选期了吗……

虽说经验上来讲，天选期越长、代表着变异者与E病毒的契合度越高、也意味着完成异变时的反应较为剧烈，所以叶珝对此也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但娜达满头的冷汗、苍白的脸色、青紫的嘴唇正表明她处在反常的痛苦之中，令叶珝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娜达的异变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然而时间已经不允许她继续为这个女孩担忧——历经千辛万苦，直升机总算是抵达了圣女四颗巨大头颅的顶端上方，她必须投入战斗了。

“少校，帮忙看好娜达，这姑娘有些不太对劲。”

“好。”

叮嘱完，她便一步跨出机舱、跟着其他武神们一同跃下，轻盈落在四座巨大如小山的牡牛华冠上。

五人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迅速散开。

“我开路，你殿后！”

人高马大、盔甲厚实的马修大喊一声，踏着震撼力十足的步伐，带叶珝朝她所说的、那颗拥有大脑的头颅奔去。

真正艰难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因为很显然，哈托莉可不会让他们轻松愉快、没有任何阻碍地在自己脑袋上搞破坏，所以直接放弃阻挠腰腹部的黑武士们、八只手掌全力攻击这些武神。

“你们这些……该死的外国混蛋……杀了我父亲、骗走我哥哥还不够吗……你们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夺走什么！？”

圣女怒吼，伸手在头上疯狂地抓挠，粗壮的食指犹如迅猛移动中的石柱、横行霸道，撞到并碾压一切不该存在的障碍物。五个武神必须步步小心、随时警惕四周，光是为了闪躲，他们就不知走了多少弯路。

“拓麻的，这是玩真人闯关秀吗……”终于把叶珝安全护送到目的地、马修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吐槽冲动，“太几把刺激了……透心凉心飞扬啊……”

但叶珝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即刻单膝跪地、双手探进哈托莉的发丝，直至手掌能够直接触摸到她的头皮，太阳头盔上魔晶光芒大盛、将磁场通过光纹传输至指尖、渗透进圣女的颅骨之下。

“嗡——”

颤动蜂鸣声瞬间传遍了哈托莉全身，这个白色女巨人的躯干和四肢静止了片刻。

而与此同时，精神通过磁场与圣女相连的叶珝也一时间怔住了。

虽然她不能像上次读取蒙面女回忆那样、详细具体地感知到对方的心思或记忆，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要攻克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大脑。

接受了其他梦魔的献祭之后，哈托莉获得的不只是他们的力量，还有他们的情感、思想和回忆——有对杀戮的病态痴迷、也有对滥杀无辜的厌恶，有贪慕财色的欲望、也有对久别家人的思念，有对复兴会和圣女的狂热崇拜、也有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的质疑和动摇，有对发动革命重振复兴会的渴望、也有疲于奔命怀念安定的倦怠……

成千上百人的精神汇聚于这个大脑中、形成了一个意识上的巨人，屹立于叶珝的灵魂面前。

不知道负担了这么多人的心灵的哈托莉，会否感到自己难以承受呢？

就在叶珝这失神的片刻，圣女却从精神被入侵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而这种震惊，很快，就激化成了震天动地的愤怒。

“啊啊啊啊啊——”

哈托莉尖叫着、叫声尖锐到令人刹那间失去了听觉。随后，她竟是同时举起八只手、一齐朝叶珝和马修所在的那一点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