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优胜劣汰

“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留下来吗？”

科林站在一座不知名实验室中、高高悬挂在顶端的平台上，望着他脚下方方正正的地下训练场中、整齐划一排成方正队列的青年人们，一清嗓子、用严肃冰冷的口吻朝他们高声喊话问道。

这片由漆黑T恤和深色便裤的方阵沉默着。其中，就有王怀光和叶珩两人作为首领、站在队伍最前方，以标准的稍息姿势直立着，目光锁定于空无一物的前方。

他们知道，这个问题轮不到他们自己来回答。

“自从地球上有了生命开始，物种的进化便从未停止，这一点，我想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科林绕着方形看台的边缘来回踱步，一板一眼道，“直到出现了我们这一种特殊的存在——人类。我们拥有自己的文明、自己的历史、独立探索未知世界的求知欲……却忽视了一点：我们这个物种的进化还将继续。”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屏幕上显现出许多张照片：有黑色E病毒，有黑武士，有零号特种师的士兵，以及保存在数据库中的六位武神的战斗情景。

“而这，则是我们的机遇。”

科林指了指屏幕上这黑色的一切、讲完，又把视线投向下方的士兵方阵，继续用充满煽动性的口吻宣讲道：“知道为什么E病毒潜伏期要叫‘天选’吗？因为它就是新一轮进化的标杆，被淘汰的大多数成为梦魔、而通过考验的优等的少数则成为黑武士：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这一次进化的筛选标准是什么……你们，将帮助我们、帮助所有的人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的，那些黑武士确实是成功进化的个体，但由于他们成因的偶然性，我们无法确保他们是否还有身为人类、为人类利益考虑的自觉——所以最终，唯有把‘天选’背后隐藏的玄机掌握在我们普通人手里，才是真正能够延续甚至发展人类文明的正途。这也是达尔文计划的终极目标：它不再服务于某些国家的利益，而将服务于全人类……所以尽管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和你们强调过计划的风险性和重要性，但我还是要重申一遍：你们的牺牲将会被刻在人类史的丰碑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珩心中没有任何为人类奉献自己全部的激动之情。

他满脑子全都是些小家子气的东西。

他想起安全区里那座要排队才能占得位置的篮球场。

他想起叶珝吃到自己做的饭菜时，嘴上说着“一般般”地不停挑三拣四、表情却很享受的样子。

他想起叶璟做的红烧鸡翅。

他想起丢在逃亡路上、再也找不回来的吉他背包。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叶珩跟着负责实验项目的研究员，带着一队共十二名“实验体”穿过刚刚建好的地下水泥走廊、行进一座崭新的大厅里，大厅中央，是从S国无名神庙遗址下回收而来的献祭仪器。

不过此刻，这台仪器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试管包围、连接在不同的研究设备上，而这些庞杂设备所产生的最终成果，正被存储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立柱中、静静地流淌运转。

那是黑色E病毒，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危险的是，它保留了活性——在这座神秘仪器以及巴里提供的各种研究样本的帮助下，总算，人们掌握了将黑白两种E病毒分离开来、并使之在人体外单独存活的技术。

看着那些在立柱体内翻腾涌动的黑色雾气，叶珩与王怀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极力压制的恐惧。

毕竟，这一次他们所要尝试的，几乎等同于是主动接受活体E病毒的感染。

他不知道这种进化的意义何在。

他只觉得老天爷和这些想要推动进化的人……好像都疯了。

算了，自打E病毒现世，这世界便已经彻头彻尾地疯了吧。这样想着，戴着呼吸罩、浑身插满试管的叶珩躺进营养液渐渐充溢的玻璃缸中，闭上双眼。

此刻他也不确信，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坚持要这样继续当小白鼠。

为了不做脆弱的普通人、不成为叶珝的累赘吗？可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实验的巨大风险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或许，他依然是在本能地逃避吧。

如果不能反抗这个疯狂的世界……那就成为这个疯狂世界的一部分好了。

这个时候，坐着缓缓上升的看台、回到一座位于黑武士联盟总部之外的陌生大厅上的科林长舒一口气，在原地站定、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显然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套话也不太相信。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完成它就好了。

这就是他能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的一大秘籍：做好上头布置的任务，同时，不问任何问题。

但最近，似乎出了点意外的小麻烦——理查德前天才刚刚打电话给他、叫他注意一下周围：尤其是那些有可能牵扯到当年那起案子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是他人生中仅有的污点，那种一旦被揭开、就会完全身败名裂的污点。

科林一边走向停在户外的直升机、准备登机返回黑武士联盟总部，一边竭力回忆着身边任何可能的、会将这一污点泄露给居心叵测者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有嫌疑对象”并不多，因为在他周围，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很快，一个既有条件、又有动机的人选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原就瘦长的面容，因阴沉的情绪而拉得更长了。

“那个蜜糖罐里泡大的上流贱人……”

是的，他的提防对象，正是他那喜欢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勾搭的妻子，杰西卡：谁知道她和那些小白脸嚼舌根的时候，会不会口无遮拦地把这些要命的秘密当作谈资抖漏出去呢？

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得叫她赶紧把嘴巴封死了。

PS:最近忙得码字状态也变得超差了_(:3」∠)_咸鱼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