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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一朝,其名为宋,宋拥天下,立为九州,中有一州,位东南方,依山傍水,其名扬州,曾有前朝诗仙李太白有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扬州自是好山好水好风光,在这巍峨高山之上,立有一宗,名清尘宗,取清新脱俗、不落凡尘之意,清尘宗每三十年得于九州之上招纳新徒,虽非入世之国教,然宗主清尘真君仙风道骨,其道行即便放眼九州之中亦可稳居第一,故而不少怀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便将自家的儿女在纳新时领去,这纳新一看根骨,二看气运,合格者百不存一,幸运的是,暗夜就是其中之一,除他以外,还有一位来自倭国、却又是华夏血脉的动人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一袭青丝至垂腰间,黛眉朱唇,生得娇小玲珑,谁人见之都会喜欢得紧,巧笑嫣然,看得暗夜一时竟是痴了,见状,少女也不气恼,她足下生莲,转眼间移步至暗夜面前,少女盈盈一笑,抬手询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何年生人?”
闻言,暗夜从自己的白日幻梦中清醒过来,暗叹自己竟会看她看得如此入迷,自是不该,便也拱手答道:“在下暗夜,甲子年生,年方二八。”
说完,少女笑吟吟地暗暗记下,又出言应道:“在下千夜智子,丙寅年生,年方二七,我猜得果真没错,以后你便是我的兄长了。”
话罢,暗夜自是无奈,连忙说道:“千夜智子,既入仙宗,便不以年之长幼称谓,而是以入宗之早晚论资排辈,你我同日入宗,以姓名相称即可。”
言尽,千夜智子轻诶一声,正欲出言反驳,却听得渐进而来的脚步声,便抽身以让,望清来人,两人拱手拜道:“清风真人。”
语毕,但见清风真人仙风道骨,苍颜白发,一身出尘的气质,倒也与清尘宗的宗法暗暗耦合,他剑眉微皱,抬手说道:“你们两人名字甚异,既入我宗,便改名讳。”
这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两人相视一眼,也不出声,静静等待清风真人接下来所要说的话语,他望向暗夜,淡然说道:“你,以后就叫清玄。”
清风真人故意顿了顿,转而看向千夜智子,继续说道:“你,以后就叫尘烟。”
听后,两人再次拜谢清风真人赐名,清风真人捻须一笑,拂袖说道:“走吧,随我上山。”
说罢,三人就此上山。
此山非凡山,名曰清尘山,此山高达数万丈,云霭缭绕,雾气弥漫,从山脚望之,直通云霄,又奇险无比,若是以双脚去攀,凡人不知几日才能攀至山巅,而清风真人道行高深,腾驾闲云,只消得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达山顶,偌大的山门立于正中央,清尘宗三个墨色大字写得是苍劲有力、笔锋甚险,看得千夜智子是一阵啧啧称奇,暗夜则是微微皱眉,不待他出言,清风真人便沉声提醒道:“尘烟,方时见了真君,不得多言。”
听闻此言,千夜智子表现得可谓是极为乖巧,只是嫀首微颔,轻应了一声好,便不再说话,清风真人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清澈见底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他回过身来,拂袖说道:“随我来,带你们去拜师。”
两人尽皆称是,清风真人继续说道:“清尘宗共有三派,一为以清欢真人为首的术修,二为以青璃真人为首的气修,三为以紫澜真人为首的法修,你们可自行选择,当然,也得各派首座点头同意才行,若是三派都不招收,只得自行修炼,是为散修,不过我会在空闲之时为散修者指点迷津,答疑解惑,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暗夜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出言询问道:“清风真人,在下心有所惑,能否请真人为在下解答一二?”
清风真人捻须答道:“自然可以,不知清玄你有何不知?又有何所求?”
暗夜笑笑,开门见山地询问道:“清风真人,这术修、气修和法修有何不同与差异?”
清风真人脸上露出了“我早知你会问及于此”的模样,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清玄,此三者皆以道基为本,又各有不同,术修重变化多端、神鬼莫测之术,以术御道,气修重吸纳万千、天地玄黄之气,以气御魂,法修重假借外物、归于己用之法,以法御身。”
暗夜默默记下这些,说话间,三人已然来到了一所大殿前,清风真人抬手介绍道:“清玄,尘烟,这便是我宗的清尘殿,顾名思义,这是我宗宗主清尘真君平日里修行之地,当然,今日他并不在此处,而是改由三派首座挑选弟子。”
暗夜抬起头来,望见三位容貌、身材、衣装、神态、动作各异的少女坐在石椅之上,清风真人拱手说道:“清欢、青璃、紫澜,我把这一次纳新所招收的弟子带来了,还请三位自行择之。”
三女面面相觑,其中坐在最左边石椅上的少女忍不住询问道:“清风,你纳新所设门槛是否过高?我记得上一次纳新时便只招收了三位弟子,这次更少,仅有两位弟子。”
无奈,清风真人只得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清欢,纳新所设门槛并非依我个人喜好心情所决定,而是由宗主拍板决定,次次如此,我清风不曾更改,也不敢更改。”
坐在中间石椅上的少女抬手询问道:“清风,宗主近几日都不在清尘殿,你可知他的去向?”
清风微微摇头,如实回答道:“青璃,我自是不知,也许是闭关,也许是下山,总之,宗主的心意不是我所能揣测窥探的。”
坐在最右边石椅上的少女表情淡淡,轻声说道:“清风,你先下去吧,若有了结果,我们自会差人告知于你。”
清风微微颔首,轻应了一声好,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如此甚好,紫澜,那我就先告辞了。”
待清风走后,清欢真人抬起了自己的纤纤玉手,出言询问道:“清玄,尘烟,清风可有将三派特点与你们说起过?”
暗夜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有的,清欢真人。”
青璃真人明眸忽闪,如是询问道:“那你们想好自己该拜入哪一派内了么?”
暗夜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想好了,青璃真人。”
千夜智子连忙说道:“清玄师兄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暗夜剑眉微皱,他微微侧身,低声询问道:“尘烟,你这是何故?”
千夜智子嘿嘿一笑,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清玄师兄,你看我们本来的名讳都有一个‘夜’字,这难道不正是说明我们之间渊源已久、缘分颇深么?或许前世也在这天地一方有过相遇并非痴人呓语、南柯一梦。”
暗夜轻吐了一口浊气,他不再去看千夜智子,转而拜向紫澜真人,恭恭敬敬地说道:“若紫澜真人不嫌弃,我愿拜入您的门下,成为法修弟子。”
紫澜真人俏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一如她的内心,不顾清欢真人和青璃真人略显惊讶的目光和眼神,紫澜真人不动声色地询问道:“自是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会选择我成为你的师父,选择法修成为你的分派,清玄,你能告诉我么?”
暗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紫澜真人,清玄也不知谓何,或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罢了。”
紫澜真人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清玄。”
她故意顿了顿,转而望向千夜智子,还未等到紫澜真人开口,后者便抢先说道:“紫澜真人,我愿与清玄师兄同归于您的门下。”
紫澜真人微微侧身,她眼皮微抬,柔声询问道:“清欢,青璃,你们觉得如何?”
两女相视一眼,她们异口同声、满不在乎地回答道:“罢了罢了,毕竟上一次纳新时三名弟子皆收于我派门下,如此尚可,下次纳新让清风多招收上些弟子便是。”
清欢真人和青璃真人就此起身,与紫澜真人背道而驰,临行前还不忘嘱咐道:“紫澜,记得差人将结果告于清风。”
紫澜真人微微颔首,以此示意,她站起身来,望了一眼面前的暗夜和千夜智子,语气平淡地说道:“清玄,尘烟,我们走。”
两人轻应了一声好,便紧随其后,路上,紫澜真人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询问道:“清玄,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你会选择为师做你的师父。”
暗夜被她看出了心思,自然不敢怠慢,即时回答道:“因为师父您的修为在三位首座中是最高的,年龄又是最小的,清玄想来应是师父您有不同寻常的修炼之法,故才做此选择,方才有所隐瞒,还望师父您不要怪罪。”
千夜智子朱唇轻启,未曾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心念一动,略显犹豫地询问道:“师父……那个……”
见状,紫澜真人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抬手回答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尘烟,你与清玄已归入为师法修门下,没什么好隐瞒和避讳的。”
言已至此,千夜智子便也放心大胆地询问道:“师父,为何清欢与青璃两位真人见您一次收去两位弟子也无多言?这清尘宗不是三十年才纳新一次么?”
紫澜真人淡淡一笑,如是回答道:“尘烟,你年方二七,三十年之于你而言自然是无比漫长,不过我与清欢、青璃皆为真人,都有着数千年的寿元,三十年之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宗内有些真君有时闭关可达百年,你现在仍是以凡人之眼观之,心中因此生异也为常事,待你同我修道多时,自会明白。”
千夜智子朱唇轻启,暗夜亦是双唇微张,他连忙追问道:“师父,那真君之寿元岂非更长?”
紫澜真人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自是如此,真君寿元可达数万,至于真君之上的上仙,呵呵,上仙便会飞升入了仙界,也从未有上仙从仙界重返人间,其寿元大抵与天地同寿,其手段几近与日月同辉,是我一个小小的真人所不能想的,倘若可以,我也真想上了仙界去看看那一方世界的景色究竟如何,不过待我修成上仙才行。”
暗夜出言恭维道:“师父您不过百岁就有此修为,日后精进成那真君、上仙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大可不必为此心忧。”
紫澜真人心念一动,抬手询问道:“清玄,你是如何知道为师的修为和年龄的?”
暗夜轻嘶一声,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师父……这个……”
紫澜真人秀眉微蹙,摆手说道:“要说便说,不说罢了,清玄,如此犹豫不决怎可修行成仙?”
暗夜微微咬牙,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师父,我有一竖瞳,可观年龄与修为。”
紫澜真人轻哦一声,一向波澜不惊的她也是提起了几分兴趣,紫澜真人试探性地询问道:“清玄,莫非你就是那二郎显圣真君转世?”
暗夜苦笑一声,摇头回答道:“多半不是,师父。”
紫澜真人抬手询问道:“那……可否让为师看看?”
暗夜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自是可以,师父。”
话音刚落,一只竖瞳在他的眉心陡然显现而出,睁开后,紫澜真人定睛一看,发现那竖瞳之上布满了粗细不一的血丝,并且还在散发着阵阵极为骇人的凶煞恶气,而暗夜也是面目狰狞,青筋虬结,把一旁的千夜智子吓得退后了几部,她赶忙询问道:“师父,清玄师兄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紫澜真人面沉如水,如实回答道:“尘烟,此乃修罗血瞳,清玄前世定是入了那修罗道,而且还是此道的最强者,今生方才会有这修罗血瞳傍身。”
千夜智子俏脸上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她急忙询问道:“那应当如何处之?师父,清玄师兄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诚然,正如千夜智子所言的那样,暗夜表情挣扎,她似乎已然有些失控,不曾想,异变再生,有一道七彩霞光从千夜智子的体内径直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修罗竖瞳之上,但听得一声巨响,它就此消失不见,暗夜的眉心再无一物,但深谙此道的紫澜真人明白修罗竖瞳并没有彻底完全被消灭,而是暂时蛰伏,静待下一次发作的机会,反观暗夜也是面色苍白如纸,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七彩霞光即时飞回了千夜智子的娇躯之中,紫澜真人心念一动,出言询问道:“尘烟,你是如何发出这七彩霞光的?”
千夜智子俏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之色,她嫀首微摇,如实回答道:“这个……师父,弟子也不知晓其中奥秘,大抵是这石头的神通。”
紫澜真人秀眉微蹙,轻声询问道:“尘烟,这石头可否借于为师一观?”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自然可以,师父。”
她抬手解下系在脖颈处的银链,交于紫澜真人手中,只见银链的正中央悬挂着一枚九彩之色的七棱柱石,不过独缺了一角,望之令人生憾,紫澜真人朱唇轻启,望了一眼七棱柱石,又看了看千夜智子,她轻叹一声,一脸认真地嘱咐道:“尘烟,这石头名为九天玄石,日后自有大用,你务必妥善保管,切莫弄丢。”
千夜智子微微颔首,轻应了一声好,她略显犹豫地询问道:“师父,我见清玄师兄那修罗竖瞳只是暂时被压制而下,可有一劳永逸之法?”
紫澜真人微微摇头,如实回答道:“并无,尘烟,不过可以将那修罗竖瞳弄出清玄体外。”
千夜智子连忙询问道:“师父,那应当如何去做?”
紫澜真人微微一笑,轻声唤道:“剑来。”
但见一柄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飞来,目标直指暗夜,见状,千夜智子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师父,清玄师兄虽有修罗竖瞳傍身,但非他之错也,还请师父手下留情,收了神通。”
紫澜真人摇头回答道:“尘烟,你且看好,我并非要杀他,而是要救他。”
说话间,修罗竖瞳感知到汹涌而来的凛冽杀气,再次显现而出,紫澜真人以九重本命法器催动那九彩玄石的七彩霞光,只听一声巨响,修罗竖瞳竟硬生脱出,附在了仙剑之上,仙剑也不再是仙剑,而是那名副其实的修罗之剑,反观暗夜在历经了这一变故以后,已然昏死在地,紫澜真人轻吐了一口浊气,她抬起了自己的纤纤玉手,轻轻拭去额头上沁出的滴滴香汗,想来对于真人而言,此举也得颇耗真元,紫澜真人用道力将暗夜浮空而起,不断前移,而千夜智子也是紧随其后,不多时,一处小院也是近在眼前,步入院中,只见一位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的少女坐在石椅之上,她纤纤玉指轻轻翻动着书页,看得是极为认真,以至于紫澜真人到来也是浑然不知,见状,紫澜真人微微一笑,抬手唤道:“镜流。”
被唤作镜流的少女抬起头来,连忙微微欠身,饱含歉意地回答道:“抱歉,师父,我看仙书看得太过入神了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便被紫澜真人打断道:“这是好事,镜流,我不怪你。”
镜流也是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此时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暗夜和千夜智子,出言询问道:“师父,这两位是?”
紫澜真人语气平淡地回答道:“这是你的师弟清玄、师妹尘烟,尘烟,这是你的师姐镜流。”
两女握手示意,千夜智子四下张望着,忍不住询问道:“师父,我们法修一派只有三位弟子么?”
紫澜真人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尘烟,弟子在精而不在多,镜流自三十年前入本宗我派,不过三年,年年岁考便皆是第一,如今已是上师九品上等,距离真人之境也仅有一线,更不必说法修一派出过的真人、真君乃至上仙也是三派之中最多的。”
千夜智子明眸忽闪,她颇为好奇地询问道:“师父,这修道共有几重境界?”
紫澜真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共分五重,初为凡人,凡人之上则为修士,修士之上又有上师、真人、真君,真君之上便是上仙,自可飞升而去,每重境界又可分为九品,每品再分上中下三等,如此,修道之境泾渭分明。”
千夜智子微微颔首,她轻应了一声好,心中暗暗记下,紫澜真人转而吩咐道:“镜流,你送清玄去守心阁,好生照料着,为师还要将那拜师结果说与清风,先走一步。”
镜流点头称是,她运起道力,从紫澜真人手中接过暗夜,送至守心阁,千夜智子一步不离,见状,镜流淡淡一笑,出言询问道:“尘烟师妹,师父让我照料清玄师弟,你跟来又是何故?”
千夜智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镜流师姐,我以为师出同门自当亲如袍泽,而且清玄师兄那修罗竖瞳骇人无比,除却师父道理高深,也唯有我这九天玄石的七彩霞光可解,照顾清玄师兄自然比镜琳师姐来得更为合适、顺理成章。”
镜流秀眉微蹙,她喃喃自语道:“九天玄石七彩霞光?”
她念及方才仙书中所读到的奇闻异事,不由高看了千夜智子一眼,镜流又是一笑,起身说道:“尘烟师妹,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生照料着,不然出了差池,师父怪罪下来,定是要责罚于我。”
千夜智子朱唇轻启,不由询问道:“镜流师姐,修道可有诀窍?师父说你修炼极快,又岁考次次头名,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镜流沉默了几秒,而后回答道:“修道并无捷径,欲速则不达,况且千人千面,我的修道之法,尘烟师妹自是不可尽数学去,不过告知一二倒是可以。”
她故意顿了顿,用平淡如水的语气继续说道:“吾心如镜,吾行如流,镜映无心,流涤私行,吾名镜流,此乃吾道,尘烟师妹听听便是,不过作为师姐,我确实有几句心里话,想说与尘烟师妹。”
千夜智子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愿闻其详,还望镜流师姐不吝赐教。”
镜流摆了摆手,连忙说道:“赐教倒是谈不上,不过大道无情,尘烟师妹只此一眼便深埋情种,若待他日开花结果,恐误修道之事,不妨就此放下,前方自成一片坦途,修道之路已筑,尘烟师妹天资过人,又何须我那诀窍才能修道?”
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她美眸间流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低声询问道:“放下么?”
千夜智子似在问镜流,也似在问自己,两女谁也没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见状,镜流轻叹一声,就此抽身离去。
顷时,暗夜方才悠悠醒来,他睁开双眼,入眼之人正是千夜智子,她连忙转忧为喜,笑着说道:“清玄师兄,你终于醒了。”
暗夜头疼欲裂,无意间望见修罗血剑静静躺在自己的身旁,似是感觉到他的苏醒,修罗血剑微微颤动,暗夜却不敢拿,唯恐再生异变,他微微摇头,转而询问道:“尘烟师妹,我睡了多久?”
千夜智子微微一笑,如实回答道:“清玄师兄,你睡了足足一天一夜。”
暗夜双唇微张,他试探性地询问道:“尘烟师妹,你也在这儿守了我整整一天一夜?”
千夜智子轻笑一声,她嫀首微摇,如是回答道:“那倒没有,清玄师兄。”
暗夜忽而一拍脑袋,轻哦一声,下意识地说道:“遭了,误了师父的早课,想来定要受罚,唉。”
千夜智子又是一笑,她连忙摆手回答道:“清玄师兄,今日我们不必去上早课,师父说了,等你醒了,我们一同去天清殿测试法相。”
此时暗夜的腹中发出了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他老脸一红,千夜智子掩面轻笑道:“清玄师兄一日未食,当是如此,师父为师兄备了两枚培元丹,一来果腹,二来可助师兄吸纳天地之气提升修炼速度,一日服用一枚即可,两日后,便可完成辟谷,吐纳天地灵气即可终日不食。”
暗夜那略显俊朗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千夜智子入宗一日便懂了如此之多的东西,暗夜自幼清贫,谋生已是艰难不已,反观千夜智子定是富贵人家出生,上山前便有凡人六品中等修为,也不知费了多少天材地宝才堆出如此境界,若不凭武器之利,自己恐难胜之,还来不及多想,方才吞下一枚培元丹的他便被千夜智子拉去了天清殿,殿外紫微真人静静坐在一方蒲团之上,感知到两人的到来,也只是眼皮微抬,起身说道:“走吧,随我入殿。”
暗夜与千夜智子点头示意,步入殿中,即便他们灵觉未开,也能感觉到那浓郁到近乎化不开来的灵气,就连紫微真人的倩影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好在她很快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清玄,尘烟,你们尽数释出体内十成道力,如此之后,可得法相,法相愈大愈好,愈奇愈强,为师会当场评阶,你们只管去做就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好,便依言照做,若非培元丹所致,暗夜只怕体内一丝一毫的道力也生不出,然,培元丹终是外物,眼下他周身也只荡出丝丝缕缕的赤红道力飘向自己的观想图,紫微真人依旧古井不波,静待最终结果,而反观千夜智子则是自胸口有一道拇指粗细的七彩霞光暴射而出,径直飞向她的观想图,不多时,两幅观想图上法相尽出,暗夜的法相乃是一道六尺有余的修罗血影,它生有三目,面容可怖,手持双剑,凶煞之气已是跃然纸上,观想图周遭的灵气甚至一度遭到了压制,好在紫微真人及时出手,没有酿成祸事,而千夜智子的法相则是一位五尺见长的少女,她神态自若,面容姣好,长袖善舞,飘然仙气近乎扑面而来,观想图周身的灵气甘愿为之让步,紫微真人稍加思索,方才说道:“清玄,你的法相是修罗血影,天阶上品一等,不过难以驾驭,修道时需心下清明,用之务必慎之又慎,否则一旦急功近利,便会走火入魔,再无灵识,为修罗血影夺舍肉身,变得只知杀戮,到时候,我会亲手清理门户。”
暗夜冷汗涔涔,连忙回答道:“师父教诲,弟子断然不敢轻忘,定会牢记在心。”
紫澜真人微微颔首,转而对千夜智子说道:“尘烟,你的法相是仙界舞女,天阶下品二等,虽为仙界之人,但身份低微,故得此评阶,不过若是加以善用,专攻魅法,未来境界绝不在镜流、清玄两人之下。”
千夜智子赶忙拜谢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弟子定会努力修道,绝不辱没师门。”
紫澜真人微微一笑,她用柔和的道力将千夜智子的娇躯轻轻托起,出言说道:“尘烟,守心阁内便有魅法之书,若寻不到,可问镜流,她自会告知与你。”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是,师父。”
紫澜真人点了点头,她抬手说道:“明日起便有早课,镜流会带你们去那天韵楼,将沿途所经之路谨记心中,下次自去即可。”
两人拱手向紫澜真人施了一礼,就此离开天清殿,一路无话,回了守心阁,见暗夜面沉如水,千夜智子疑惑不解地询问道:“清玄师兄,你得了那天阶上品一等的法相,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暗夜微微摇头,如是回答道:“尘烟师妹,我道行太低,道基不稳,这修罗血影虽力量强大,但无论修炼还是使用都危险无比。”
他沉吟片刻,轻声询问道:“尘烟师妹,那培元丹你可还有?”
千夜智子点头回答道:“清玄师兄,我自然是有的,这培元丹不过是人阶凡品丹药,别说是这清尘宗上,在我家也是数以千计,幼时我便每日食之,清玄师兄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说话间,她食指上的青玉扳指微微闪烁,数十枚灵气浓郁、浑圆饱满的培元丹出现在了千夜智子的掌间,看得暗夜也是微微发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只是取了其中一枚便说道:“一枚足矣,多谢尘烟师妹,来日必会双倍奉还。”
千夜智子摆手回答道:“清玄师兄客气了,区区一枚培元丹,不还也不打紧。”
暗夜微微一笑,他仰头吞下两枚培元丹,千夜智子忙说道:“清玄师兄,这培元丹一日服下一枚足矣,贪多嚼不烂,反受其害,你快吐出来。”
暗夜全身闪烁着洁白如玉的光芒,他轻笑一声,如是回答道:“尘烟师妹,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暗夜低喝一声,召出修罗血影法相,他抬手便去夺修罗血影手中的双剑,修罗血影又岂会让暗夜得逞?一时之间竟相持不下,这时,培元丹开始发挥其效用,最终暗夜夺去了那两柄修罗血剑,又言之凿凿地说道:“你我本就一体,借我一用又能如何?他日我飞升成仙,修罗血剑便已无用,到时自会还你。”
修罗血影沉默不语,似是认可了他这一番近乎无赖的无理之言,暗夜得寸进尺地继续说道:“岁考时,若有你出手相助,成仙之日指日可待,你且思量。”
修罗血影三目淌血,陡然消失不见,他虎躯一震,倒地不起,千夜智子急忙将暗夜扶起,送回了守心阁,镜流闻讯而来,为其注入自身道力,暗夜方才恢复如初,望着那一实二虚三柄修罗血剑,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忍不住询问道:“岁考排名,有这般重要么?”
一旁正欲抽身离去的镜流微微一笑,如是回答道:“那是自然,哪怕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清尘宗,器物丹药法宝也非无穷无尽,非有德者居之,而是有才者居之,清玄师弟此举虽然冒险,但是我能理解他意欲何为,还有八月便是岁考,兴许清玄师弟有什么想要了却的尘世心愿也说不定。”
千夜智子暗叹一声,送走了镜流后,她坐回暗夜的床边,他已然醒来,暗夜勉强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无大碍,尘烟师妹,你且回房修习吧,明日一早,我会同你与镜流师姐去天韵阁去上早课的。”
言已至此,千夜智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毕竟两人并非道侣,太过亲近自是让人心生猜忌,传些不必要的闲话,她微微颔首,轻声回答道:“那我就不打扰清玄师兄歇息了,明日早课,尘烟与清玄师兄同行而往。”
千夜智子飘身离去,徒留下如兰如麝的清香气息,见状,暗夜轻叹一声,望见那三把修罗血剑,他神色一凛,伸出手去,抱剑而眠。
翌日,三人同行,路上,暗夜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道:“镜流师姐,岁考时,你多有与术修和气修弟子相斗,可有实力强劲的弟子能与镜流师姐争锋?”
镜流微微一笑,抬手回答道:“自是有的,清玄师弟,不过你道行尚浅,又是初入宗门,前三年岁考权当是走个过场,三年后再去争那排名也不迟,师姐我也是入宗三年才次次夺魁摘榜的。”
暗夜沉默了几秒,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三年太长,清玄只争朝夕。”
镜流朱唇轻启,她这才意识到暗夜并非玩笑,他当真是这般想的,镜流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待三人到了天韵阁,紫澜真人静静坐着,若不是还有一丝儿弱近似无的气息,旁人只觉她已然驾鹤西去,紫澜真人缓缓睁开双眸,淡淡地说道:“坐。”
他们各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紫澜真人便开始授课,三个时辰一晃而过,待暗夜与千夜智子回过神来,已是正午时分,末了,紫微真人站起身来,她似笑非笑,如是说道:“镜流,其实你不必听我授课,你与真人之间也仅有一线之隔,快则一年,慢则三年,你便会跨入真人之境。”
镜流回以一笑,出言回答道:“师父,无论我是上师还是真人,是真君乃至上仙,您都是我的师父,更何况这一堂课,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紫澜真人欣慰一笑,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遥想当年镜流入宗时不过是个八岁稚童,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她也要成了真人,感慨之余,也发自内心地为镜流而感到高兴。
两人又说上几句,镜流拜别离去,紫澜真人转而询问道:“清玄,尘烟,你们可有所惑?”
清玄微微摇头,如是回答道:“师父,弟子并无所惑。”
尘烟俏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之色,她秀眉微蹙,轻声询问道:“师父,既然大宋国祚岌岌可危,辽金两国有如虎狼环伺,清尘宗身为国宗,为何不与朝廷联手?不说除了辽金,至少也可保一时无虞清平,还是说清尘宗非是大宋之清尘宗,而是天下之清尘宗,这天下姓甚名谁,国号为何,与清尘宗一概无关,清尘宗只得国宗之名,如是而已,若已出世,为何贪图国宗之名若不入世,又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名门望族的无能之辈在宗内尸位素餐暴殄天物”
暗夜大吃一惊,心说这小妮子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又念及千夜智子有天阶法相傍身,与那些不思进取的饭桶确实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深谙世事的他知道这番话语若是传了出去,定会在清尘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上至清尘真君,下至凡人修士,无一不是这话里数落的对象,暗夜连忙拱手赔笑道:“师父,尘烟师妹少不经事、懵懂无知,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他故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尘烟师妹,还不快向师父赔礼。”
千夜智子微偏过头,她轻哼一声,抽吸着琼鼻,似是有些不忿,千夜智子如是询问道:“师兄,我何错之有?”
暗夜剑眉微皱,他未曾想到千夜智子会如此顽固不化,但见紫澜真人抬手回答道:“清玄,尘烟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非是为师一介真人所能定夺的,你若是有意,便潜心修道,修成真人、真君再下山,到时入局也不算迟,大宋看似行将就木,实则还有几百年国祚,不必担心。”
千夜智子心念一动,她嫀首微颔,轻应了一声好,千夜智子就此抽身离去,望着她缓步离开的倩影,暗夜轻叹一声,他出言询问道:“师父,为何不告诉尘烟师妹实情?”
紫澜真人长哦一声,她笑着反问道:“清玄,你是如何知晓我所说并非实情?”
抬手间,生有修罗竖瞳的修罗血剑出现在暗夜的手中,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师父,这修罗血眸可断虚实,当然,对于大宋时局,我自然是要比尘烟师妹了解得多,大宋国祚能再有百年已是幸事,多半数十年便会改朝换代,不过清尘宗不入世与朝廷合作只怕不止有这一缘由吧?”
紫澜真人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说道:“诚然,不光大宋有我清尘宗,辽金亦有各自宗门,当然,尽皆是为歪门邪道,不过清尘宗以一敌二也难占上风,故三宗都不出手,也好少些杀戮。”
她故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关键在于杀伐过重,是修不成那上仙,飞升乃是修道之人的第一大事,又怎可为凡尘俗世而自甘堕落?清玄,你入宗前过去的杀业我可以一概不论,不过入宗后,要想成仙,绝不可杀一人。”
暗夜默然不语,良久,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头回答道:“师父宽宏大量,弟子感激涕零,往后不再沾那杀孽业果。”
紫澜真人微微颔首,如是说道:“如此甚好,清玄,你回去吧。”
暗夜拱手作揖,就此离去,待他走后,紫兰真人暗运道力,卜算结果竟是大凶,她微微摇头,就此入定。
次日一早,天韵阁内不过暗夜、千夜智子、紫澜真人而已,暗夜不免如是询问道:“镜流师姐今日不来上早课了么?”
紫微真人笑着回答道:“清玄,镜流已近真人境界,昨晚便已闭关,为师主张因材施教,这两日的早课之于她而言已无裨益。”
千夜智子微微侧身,出言询问道:“师父,今日早课您要讲什么?”
紫微真人微微一笑,如是回答道:“尘烟,今日之课,意在双修。”
千夜智子顿时俏脸微红,霞飞双颊,螓首微垂,不敢看她,千夜智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师父……这个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早了一些?弟子不是不愿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暗夜剑眉微皱,他轻声回答道:“尘烟师妹,师父所说的‘双修’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紫澜真人轻笑一声,出言解释道:“的确如此,尘烟,清玄的法相至阳至刚,而你的法相至阴至柔,你们若是一起双修,即可阴阳调和,刚柔并济,不仅可以弥补自身法相缺陷,而且还能提升修炼速度,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你们只需要四掌相交便能进入双修。”
千夜智子也是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不知为何,她又有些失落,转眼间,三个时辰悄然而逝,两人拜别紫澜真人,午时便开始双修,直至亥时,千夜智子哈欠连连,心细如发的暗夜及时停止了双修,连忙说道:“尘烟师妹,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谁知千夜智子却是嫀首微摇,自顾自地上了暗夜的床,她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将那五尺宽的床划了一道黑线,笑着回答道:“清玄师兄,你若越了这条线,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师兄了。”
说罢,千夜智子倒头便睡,不多时便发出均匀香甜的呼吸声,见状,暗夜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喃喃自语道:“若我不是清玄,而是暗夜,你今晚可就别想睡了。”
暗夜闭上双眼,合眼睡去。
日复一日,两人白天一同去上早课、双修,晚上同床共枕、大被同眠,就这样,八个月的时间匆匆逝去。
岁考将至,暗夜有喜有忧,喜的是镜流提早出关,成了法修一派又一位真人,还当上了岁考的考官,负责保证武测弟子的人身安全,忧的是虽然有千夜智子的双修加持,但是他的境界却只达到了凡人九品上等,当然,这个修道速度已是极快,只不过在入清尘宗之前,他的道行连凡人一品下等都不到,起点太低,八个月跨越近乎一个大境界,可以说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而千夜智子达到修士五品上等,高出了暗夜整整五品之多,当然比起之前的差距要缩小了不少,想到这儿,暗夜轻叹一声。
身后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自是不必多言,来人正是千夜智子,她娇躯微微前倾,开口询问道:“清玄师兄,何故长吁短叹”
暗夜毫不掩饰地回答道:“自然是为那岁考了,尘烟师妹。”
千夜智子轻唔一声,她如是询问道:“清玄师兄,镜流师姐不是说过,岁考前三年重在参与即可?”
暗夜微微摇头,他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对我来说不是,尘烟师妹,凡人九品上等的境界在岁考当中还是太低了,你的修为倒是有机会进入岁考排名前十。”
千夜智子轻诶一声,她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道:“应该不行吧,清玄师兄,我的境界比起另外两派的弟子还是低了些。”
暗夜轻叹一声,他如是回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尘烟师妹,你虽有天阶法相,但也会受其影响,性子偏软,这会让你在战斗中失去争胜的信心,实际上天阶法相加上师父赠与你的天阶法器霓裳羽衣,你完全可以做到越阶挑战。”
千夜智子沉默了几秒,方才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清玄师兄。”
暗夜沉吟片刻,他如是说道:“这样吧,尘烟师妹,若你能进岁考前十,我答应你可以与我一同下山。”
千夜智子下意识地询问道:“清玄师兄,你要下山?”
暗夜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尘烟师妹,有些事情需要我亲手去做,现在时机已到,岁考以后就下山,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她轻声询问道:“清玄师兄,师父会同意你下山么?”
暗夜笑着回答道:“会的,尘烟师妹,因为我心中有那凡尘俗事未了,得下山了却心愿后方能一心修道。”
言已至此,千夜智子也下定决心,她扬声说道:“那我会努力进入岁考排名前十的,清玄师兄。”
暗夜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与千夜智子一同步入专用于岁考的青銮殿。
这岁考共分为两项,其一是文测,其二是武测,起初暗夜也有问过自己的师父为何清尘宗并不入世为何还要去考文测,紫澜真人只是淡淡一笑,如是答道:“修道之人应是文武双全之才,有文无武,此乃空谈误事的腐儒,有武无文,此乃只知争斗的匹夫。”暗夜深以为然。
文测共考三个时辰,与一节早课时间相当,题目可谓是包罗万象,两人每日早课从不缺席,不说能得满分,评为优品不在话下,文测之后便是武测,武测的规则非常简单,两两相斗,胜者进入次轮,败者遗憾退场,若有轮空,则与后续轮次轮空者对战,考核标准以所过轮次为主,以个人表现为辅,不得使用暗器,不得伤人道基,不得杀人。
虽然暗夜修为比起另外两派的很多弟子都低上不少,但是他手持一实二虚三柄修罗血剑,还有修罗血影相助,暗夜连战二十六轮,无一轮空,他浑身浴血,却无往不利,在众人艳羡目光中一举夺魁,而千夜智子则借法相和法器之利堪堪排在第十,两人的表现让身为考官的紫微真人和镜流真人都震惊不已,岁考以后,他见到了开山祖师清尘真君,后者一身仙风道骨,淡淡一笑,开口询问道:“清玄,你想要什么奖励?”
暗夜拱手回答道:“祖师,清玄想要下山了却一桩心愿,尘烟师妹也要与我同去,还望祖师成全。”
清尘真君摆手说道:“自是无碍,让镜流陪你们一起去吧,有位真人在尘世间行走,也安全些。”
暗夜拜谢清尘真君后便回了紫澜居,这是法修一派的住所,他将清尘真君的消息转达给了两女,千夜智子自是欢喜不已,镜流则表示愿意遵从清尘真君的安排,三人就此下了清尘山。
路上,暗夜微微侧身,开口询问道:“镜流师姐,你此次晋升真人,师父可有给予你法器奖励?”
镜流微微一笑,如是回答道:“自然是有的,清玄师弟,你看。”
说话间,一面巨大的铜镜出现在了她的纤纤玉手之中,千夜智子左看右看,她轻唔一声,忍不住说道:“镜流师姐,我感觉这铜镜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镜流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尘烟师妹,这是天阶法器止水镜,可以反射一切上师以下的道术攻击,当然,对拳脚或是武器的攻击也有一定的反射效果,最重要的是反射攻击不会造成任何业果,这是止水镜位列天阶法器的真正原因。”
暗夜轻笑一声,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如是说道:“如此甚好,镜流师姐,还望之后行事时相助一二,清玄日后必有重谢。”
镜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是自然,不过清玄师弟,如今我们已是下山,该做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们一声吧。”
暗夜轻唔一声,他沉声说道:“是这样的,镜流师姐,尘烟师妹,我自幼时便失去了父母,后被人贩辗转送至邪教,其名曰兴义门,我算是幸运的,能在兴义门中活下来,很多与我同龄的孩童都已死去。”
千夜智子朱唇轻启,她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询问道:“清玄师兄,那兴义门杀死那么多孩童做什么?”
暗夜轻叹一声,如是回答道:“自然是有利所图,尘烟师妹,兴义门以养蛊的形式为朝廷和各大势力培养可用之才,与我同期的九十九位同窗都已死在了选拔的路上,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她愤愤不平地询问道:“这个兴义门太可恶了,清玄师兄,你打算怎么做?”
暗夜冷冷一笑,他抬手回答道:“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了,尘烟师妹,不过我一人势单力薄,还望你和镜流师姐相助。”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她满口答应道:“你放心吧,清玄师兄,我会帮你的。”
镜流则是秀眉微蹙,她如是说道:“清玄师弟,尘烟师妹,我只能护你们周全,听起来这个兴义门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暗夜神色一凛,他出言回答道:“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镜流师姐,这杀孽我一人承担便是。”
言已至此,镜流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得点头示意。
由于清尘山上天地灵气浓郁,三人平日里只需每日清晨吸吐灵气便可足够一日消耗,然尘世间的天地灵气近乎于无,因此他们还是需要通过进食得以完成补充,在进了一家客栈后,三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点上三五好菜,两壶美酒,当然这只是店小二的一面之词,他们都知道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店当中是不会有美味佳肴、琼浆玉液的,镜流坐定后,开口询问道:“清玄师弟,你当真打算这么做?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拔除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可是远远不够的。”
暗夜微微一笑,他如是回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镜流师姐,不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此次下山,我们理应完成第一步,之后方可徐徐图之。”
镜琳心念一动,她出言询问道:“清玄师弟,你的第一步是什么?”
暗夜轻笑一声,如实回答道:“拔除兴义门的扬州分部。”
“三位客官,你们要的菜和酒来了,还请慢用。”
店小二端着碗筷和酒菜上了桌,暗夜剑眉微皱,他连忙用道力传音道:“镜流师姐,尘烟师妹,你们都别动筷,这里面下了蒙汗药和化元散,这酒菜一旦入口,后果不堪设想。”
两女皆惊,千夜智子传音询问道:“清玄师兄,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暗夜无可奈何地传音回答道:“尘烟师妹,因为我之前就是干这个的,虽然蒙汗药和化元散均无色无味,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
镜流则是传音询问道:“清玄师弟,你的意思是这家客栈与兴义门有关?”
暗夜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传音回答道:“镜流师姐,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也不尽然如此。”
千夜智子真心实意地传音说道:“清玄师兄,若非你及时提醒,只怕我们会遭遇不测,多谢你了。”
暗夜则是毫不在意地传音回答道:“不,尘烟师妹,你们本就是陪同我一起下山的,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你们,否则师父若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镜流试探性地传音询问道:“清玄师弟,你打算怎么做?”
暗夜不紧不慢地传音回答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全都杀了,放心,镜流师姐,我一人动手足矣。”
镜流赶忙传音询问道:“清玄师弟,你就不怕杀孽缠身成不了上仙么?”
暗夜语气平淡地回答道:“自然不怕,镜流师姐,这些人利欲熏心,罪该万死,大道无情,我执掌修罗血剑,即刻便可送他们上路。”
言已至此,镜流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得暗叹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一把实体的修罗血剑,三下五除二地将这客栈的老板一家三口和店小二四人杀个精光,修罗血剑在吸食了不少鲜血以后散发出妖异的血色光芒,显然在它的眼中,千夜智子和镜流都是极好的养分,不过暗夜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杀意,他收了修罗血剑,笑着说道:“可惜了这么一桌的酒菜,这样吧,我来给你们做。”
千夜智子睁大双眸,下意识地询问道:“清玄师兄,你还会做菜?”
暗夜又是一笑,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那是自然,尘烟师妹,你们且看好吧。”
暗夜转身走进后厨,半个时辰后,四菜一汤、三碗白饭经由他之手端上了餐桌,这菜色味俱佳、这汤香气扑鼻、这饭圆润饱满,一下子勾起了千夜智子的食欲,她提筷尝了一口后便频频点头,忍不住夸赞道:“清玄师兄,这也太好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不是珍馐玉食、山珍海味,却有超出我之前吃过的所有菜肴的味道。”
暗夜笑意不减地回答道:“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尘烟师妹,这也是以前训练内容的一部分。”
他忽而敛去笑意,轻叹一声,原本想要说的那句“你若想吃,以后天天给你做便是”也是如鲠在喉,难诉于口,自知三人在尘世间行走并非常事,又何来的机会每日劈柴生火、买菜做饭?那一声叹息落入千夜智子的耳中,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反倒是镜流恢复了久违的食欲,吃了三碗后方才放下筷子,这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三人的目标正是扬州城内的兴义门分部,兴义门虽名字生得好听,但毕竟是旁门左道,因此分部所在之地也较为偏僻,远离城中,这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不过兴义门能屹立于尘世间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的倚仗的,即便三人皆是天阶法相,又有两大天阶法器相助,剿灭扬州城分部的兴义门也并不容易,关键在于千夜智子和镜琳都较为惜身,毕竟这段业果与她们无关,两女只有在受到攻击时才会反击,倒是暗夜独自一人手执一实两虚三柄修罗血剑,又有修罗血影亲自为其掠阵,即使全身浴血,摇摇欲坠,依旧是杀得七进七出,终究还是没有倒下,一夜过后,一千余名扬州兴义门分部成员被尽数屠戮殆尽,待其余诸州总部或分部的兴义门成员闻讯赶来时,只发现了被一场大火烧尽的残垣断壁。
此战过后,暗夜终究还是昏死过去,还是镜流和千夜智子两女将他送回了山上,重归守心阁,镜琳如今已成真人,便不该与两人同住,否则紫澜真人该当何处?暗夜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七天七夜,期间紫澜真人每日送来一枚固相丹经由千夜智子让他服下,事实上,暗夜沉睡如此之长的时间并不是因为外伤或者内伤所致,而是法相严重受损,一实两虚三柄修罗血剑在那一战中就毁去了两柄半之多,就连修罗血影也有些黯淡无光,毕竟虽然他是天阶法相,但是暗夜也只有凡人九品上等的修为,还没有跨入修士的行列,而兴义门扬州分部其中修士乃至上师都不在少数,因此需要固相丹来加速恢复暗夜的法相,这固相丹要比培元丹高上整整两个品级,七枚固相丹服下他方才能够苏醒过来,由此可见暗夜此战所受之伤有多深多重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千夜智子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暗夜双唇微张,他开口询问道:“尘烟师妹,我睡了多久?”
千夜智子明眸忽闪,她如是回答道:“清玄师兄,你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你若再不醒来,我可就要到师父那里再去求她了。”
暗夜轻叹一声,出言说道:“尘烟师妹,这几天辛苦你照顾我了。”
千夜智子宛然一笑,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连忙回答道:“清玄师兄,这不算什么。”
暗夜又是一叹,他转而询问道:“尘烟师妹,这几天的早课和修炼,你没落下吧?”
千夜智子嫀首微摇,她如实回答道:“清玄师兄,你昏迷不醒,我又如何能够安心上课修炼?师父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便让我专心照顾你。”
暗夜轻唔一声,他饱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尘烟师妹,是我耽误了你的学习和修炼。”
千夜智子微微一笑,她摆手回答道:“没关系的,清玄师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暗夜沉默了几秒,而后说道:“尘烟师妹,你回去好好歇息吧,这几天你肯定没睡好。”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轻应了一声好,她确实是困乏交加,于是千夜智子很是自然地在暗夜的身边躺下,合眼睡去,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见状,暗夜一时之间也不知为何,只得暗叹一声,起身洗浴,洗去排出体外的暗沉杂质,如此之后,他又忽觉头晕眼花,想来的还未恢复完全,便躺在床上,与千夜智子同床共枕,相伴而眠。
直到卧床整整一个月后,暗夜方才恢复如初,耽搁了足足三十八天的时间,想到这儿,他喟然叹息,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经此一役,暗夜成功突破至修士境界,之后他不仅在闲暇之余补回了先前落下的早课,而且在与千夜智子双修之外还要单人独修,就这样,十个多月的时间匆匆流逝,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是一年岁考,暗夜文测第一,要知道上一年的岁考,他文测可是连前十都没进的,而这一年的武测形式却截然不同,全体弟子下清尘山,以军功作为考核目标,不光是弟子,就连三派首座乃至其他真人也一同下山,千夜智子朱唇轻启,她微微侧身,忍不住询问道:“清玄师兄,你可知何故?”
暗夜幽幽一叹,他如是回答道:“这大宋只怕是连一年也撑不过了,尘烟师妹。”
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她出言追问道:“可是,师父先前不是说,即使大宋亡了,清尘宗依旧可立于这清尘山之上么?清玄师兄。”
暗夜微微摇头,他如实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尘烟师妹,恐怕这一次,辽金要灭的不只有大宋,还有清尘宗,想必两国的宗派都会倾巢而出,因此,我们下山不是为了延续大宋国祚,或者说不只是如此,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暗夜故意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此乱世,正是兴义门乐于所见之事,门主向来左右逢源之术了得,就算大宋败了亡了,可它兴义门依旧能稳稳当当地延绵不绝。”
千夜智子深吸了一口气,她试探性地询问道:“清玄师兄,你的意思是?”
暗夜微微摇头,他轻声回答道:“尘烟师妹,我无他意,清尘宗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护大宋朝廷不败,护本宗不亡便须拼尽全力,又哪来的余力去管那兴义门?我们依师父之言行事便是。”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说道:“清玄师兄所言极是,如今师父门下仅有你我二人,应当担此重任,至少不能逊色于另外两派弟子才是。”
“还有我。”一道淡漠柔和的女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暗夜循声望去,来人正是镜流,此时的她已是真人一品中等,短短一年便晋升了一个小境界,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而暗夜和千夜智子则同为修士九品上等,这一方面是源于暗夜的刻苦努力与道基优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千夜智子需要耗费道力去修补那九天玄石所缺的那一角,当然,这并非她所愿,而是在千夜智子修炼的过程中,九天玄石会主动吸取道力归为己有,在此特意说明。
见状,暗夜自是大喜过望,有了镜流的助力,法修一门行事自然更加得心应手,凡人修士上师真人乃至真君,共计数百人共赴大宋都城开封,事实上,大宋采取的是四都分封制,分别是开封、洛阳、南京、BJ,而当代皇帝宋钦宗赵桓正是在开封,于是一众凡人修士上师真人真君便浩浩荡荡地赶赴开封面见天子,由于清尘宗贵为国宗,故暗夜等人不必向赵桓下跪磕头行礼,此时的宋钦宗也是急得火烧眉毛,他开门见山地询问道:“此次辽金两国倾百万之军,携数千修士自北境滚滚而来,意欲灭宋,清尘真君,该当如何是好?”
一袭青袍的清尘真君呵呵一笑,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如是回答道:“修士在精而不在多,甲士亦是如此,君不见昔日官渡袁绍之败、赤壁曹操之败、淝水苻坚之败,若用计得当,百万大军不足为惧,不消一月便叫那不识词韵的鞑靼蛮子灰飞烟灭。”
随后清尘真君又让三派首座分管三路大军,共计五十九万余人,督诸军事,不过均是副职,主将依旧由赵桓手下亲信之人担任,暗夜这才意识到文测的重要意义,这时便有了用武之地,法修一门算上首座紫澜真人也不过四人,故而只分得四万军队,由实力更强的紫澜真人和镜流各领一万五千人,暗夜和千夜智子则分得五千士兵,后者虽文测成绩优异,但论能谋善断,远远不及暗夜,故两人合兵一处,依长江之天险,共拒辽金联军。
营帐之内,千夜智子秀眉微蹙,她忍不住询问道:“清玄师兄,你这些天每日都出营练兵,这是何故?敌众我寡,不应以逸待劳才对么?”
暗夜微微一笑,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如是回答道:“尘烟师妹,我发现修罗血影一大妙用,它可提升我方士兵战力,虽说不至于达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程度,不过强于金辽联军数倍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这还是短短三五日的温养,若时间再长下去,啧啧,总而言之,我很期待他们的表现。”
千夜智子美眸间异彩连连,她合掌而击,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清玄师兄。”
“敌袭!”
忽而听得斥候一声高喊,他还未来得及吹号预警,便被一只羽箭射穿了脑袋,鲜血自孔洞缓缓流淌而出,眼看是不活了,暗夜顿时面沉如水,就此出了营帐,千夜智子紧随其后,两人尽皆对辽金联军到来的如此之快而感到疑惑不解,暗夜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词——卖国求荣,他暗骂一声,急忙整肃部队,与辽金联军打了个照面,虽然己方军队单体素质更高,奈何辽金联军足足有十八万余之多,反观两人手中的军队不过仅有一万而已,在巨大的数量差距之下,宋军节节败退,入城坚守,等待援军的到来,此地正是扬州,乱战中,暗夜和千夜智子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在性命无虞,他们及时向另外两派的弟子与紫澜真人和镜流求援,却迟迟等不到援军,五日后,扬州城破,辽金联军的铁蹄踏入城内,被修罗血影温养了十日的宋军和五日的宋民,以弱战强,杀去八万辽金联军后被屠戮殆尽,混战之中,力有不逮的千夜智子为救暗夜身中数十箭,只留下了一句“清玄师兄,请活下去”便当场身死,见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暗夜双目赤红,当场突破至上师境界,难抑的愤怒使得他就此走火入魔,法相修罗血影再度现身,这一次它并不是为了前来助阵,而是夺舍暗夜的肉体,修罗血影夺舍成功后,却意外地发现这是暗夜有意而为之的,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即使被夺舍也能恢复神智,当然,暗夜不是没留有后手,纵然他没有成功,后续赶到的镜流和紫澜真人也可以将修罗血影驱除体外,暗夜留下的遗愿是杀尽在场的十万辽金联军,作为修罗血影夺舍成功的代价,它不得不去完成,对于修罗血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修罗血眸和三柄修罗血剑的存在,达到这个目标不过是时间问题,最大的障碍在暗夜的身体,如果是修罗本体现世,那么不到一个时辰便可完成,奈何暗夜的身体太弱,纵使修罗血影不惧疼痛,也不敢不加限制地以伤换命,而这也在暗夜的计划之中,他就是抓住了这个关键点来拖到镜流和紫澜真人的到来,事实上,暗夜也做到了,两日后,剩余不足两万的辽金联军在已然化身杀神的、被修罗血影夺舍的他面前弃城而走,暗夜也成为了在场每一位士兵心目中挥之不去的午夜梦魇,镜流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异样,道力尽催,将修罗血影驱除暗夜体外,暗夜七魂六魄尽数归位后,猛然睁开双眼,便望见镜流那张罕见流露出几分焦急之色的俏脸,他正欲说话,张口便是一道血箭喷出,镜流猝不及防,竟被就此射了一脸,她也知事权从急,便只拿出洁净白布拭去鲜血,连忙询问道:“清玄师弟,尘烟师妹呢?”
暗夜低下头来,轻声回答道:“镜流师姐,尘烟师妹已经……去了。”
镜流朱唇轻启,她银牙轻咬,饱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清玄师弟,我还是来迟了,开封与洛阳二都之外有八十万辽金大军围城,原本南方并无如此之多的辽金联军,有妖道刻意屏蔽了气机,方才造成了清尘真君和三派首座的误判。”
暗夜深吸了一口气,他一脸认真地说道:“镜流师姐,我要寻她回来。”
镜流美眸间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她试探性地询问道:“清玄师弟,此言当真?”
暗夜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镜流师姐,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言已至此,镜流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她只得嫀首微颔,轻应了一声好,回身说道:“随我上山吧,清玄师弟,师父之后便到。”
暗夜双唇微张,他下意识地询问道:“镜流师姐,那两都的战事该何以处之?”
镜流微微摇头,如实回答道:“只是少了两位真人罢了,还有九十八位真人和三位真君仍在阵中如今南线战事已平,不消一月,辽金联军自会退去。”
暗夜也是第一次了解到清尘宗的高端战力,着实也是震惊了一番,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眼下自己应当做的事情,暗夜低下身来,他抱起已然泛凉的千夜智子的尸身,拔出数十支羽箭,瞬间血如泉涌,两人用道力封住伤口,又用生肌散撒在其上,白皙无暇的肌肤便再次生出,他们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清尘山上。
在那里,暗夜望见了紫澜真人的倩影,他微微垂首,开口说道:“师父,我……”
话未说完,便被紫澜真人抬手打断道:“清玄,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当真要去?”
暗夜神色黯然,轻声回答道:“师父,尘烟师妹是为我而死的,我理应去救她。”
紫澜真人轻叹一声,她不再阻拦,纤纤玉手中出现了两道五尺长的铁链,如是说道:“这是锁魂固魄链,可锁住你的一魂一魄,作为你的人间的锚点,使用后,你便可下地府去寻尘烟,但须注意,若十二时辰后你还不回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