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鸡爪子手”事件,崔雅香和彭成贵再见面,都很不好意思。
崔雅香正在外屋煮饺子,看彭成贵进屋了,脸有点儿发红。
她低头说了声,“小罗,和你老叔进屋吧。”
罗序说:
“谢谢崔婶!”
“啊。”彭成贵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谢金玲把罗序二人让进里屋。
炕上,放着一张八仙桌。
桌子上整齐摆放着四副碗筷,八盘菜。
油炸花生米、干豆腐拌白菜心、咸鸭蛋、土豆干炒肉、黄瓜钱炒肉、木须肉、榛蘑炖小鸡、猪肉炖粉条。
两瓶苞米香,一瓶通化葡萄酒。
这桌菜,档次还是很高的。
崔雅香买了一条鲤鱼,已经收拾干净了,用冰冻着放在小棚子里。
这条鱼,是要在年夜饭做着吃的,没有拿出来,其他所有要过年吃的好菜,她基本都拿出来了。
别看崔雅香嘴上说罗序是小煤黑子,可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罗序帮了她女儿。
井下工人,都喜欢喝酒。
井下潮湿,喝酒能抗风湿;
井下煤尘多,喝酒有助排出;
井下恐怖,喝酒能壮胆;
井下危险,喝酒庆幸,今天又活着出来了……
谢富活着的时候,罗序很少做饭,基本是顿顿在谢家吃饭,和谢富喝酒。
爷俩儿很对心思,边喝酒边高谈阔论。
谢富死后,这是他第一次在谢家喝酒。
罗序见到酒,两眼就放光了。
他也不用劝酒,三两三的酒盅,他一口就干了。
小报记者吗,也能喝点儿,看罗序干了,崔雅香也跟着干了一盅。
酒盅见底了,她还大吼一声:
“干!”
然后,还将酒盅往桌子上一顿。
这个时候,娇柔的小报记者,有了孙二娘的豪气。
彭成贵也会喝酒,只是过年过节喝上一点儿,看到这两个人喝酒这么猛,他端着酒杯,犹豫不决。
谢金玲举杯示意,“哑叔,别管他们,咱爷俩儿慢慢喝。”
彭成贵会意,喝了一小口。
这杯酒下肚,崔雅香话就多了。
“小罗,婶今天做事有点荒诞,我向你赔罪,向罗大哥赔罪!罚酒一盅!”
说完,她又干一杯!
这苞米香,可是纯玉米酿造的60°,喝进嗓子,就像一流火线,进到胃里,就像一团燃烧的火。
崔雅香的俏脸变得通红。
罗序说:
“谢婶,我们爷俩儿给你添了麻烦,赔罪的应该是我!罚酒一杯!”
说完,罗序也把酒干了。
崔雅香还想再干一杯。
谢金玲抢下酒盅,“妈,慢慢喝吧,罗哥还要上班呢,喝多了怎么办!”
崔雅香这才作罢,“小罗,通过我的考察,你老叔真是你老叔,不是那个什么狗屁的冯成贵,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逃犯!你们那两块玻璃,我老谢婆子赔了!”
罗序说:
“谢婶,看你把话说哪儿去了。明天我去剌两块玻璃,上上不就行了吗,也用不了几个钱。”
崔雅香比画着说:
“赔!我老谢婆子一定赔!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交房费时,你少给两块!”
罗序说:
“谢婶,真的不用!”
崔雅香说:
“必须少给两块钱,你要不少给,我跟你急眼!”
接着,一个就要少收,一个还偏要给不可,这娘俩儿就因这两块钱犟咕起来。
彭成贵只能静静看着,想笑,又不敢。
还是谢金玲笑道:
“妈,因为两块钱,犟咕的有意思吗!”
崔雅香说:
“滚犊子,这是原则问题,损坏东西要赔,毛主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老百姓也要遵守!老娘放麻雷子炸碎了两块玻璃,能不赔吗!”
谢金玲笑道:
“妈,明天你放两个雷管,把房盖掀了,完了你多赔点儿钱!”
崔雅香头脑还够清醒,“去你妈个腿儿,房子是老娘的,你忽悠我掀房盖!你以为老娘喝多啦!”
谢金玲说:
“那你就别犟咕啦。说点儿有用的吧。”
崔雅香白了女儿一眼,“啥有用,我看啥都有用,就你没用!看人家的姑娘,比你岁数小的都找了有钱的人家,你一天天白吃白喝,老娘还拿钱供你念书,上大学还得一笔钱,你说你哪里有用,赔钱的货!”
谢金玲捂着嘴笑起来,“谁让你是我妈呢。”
罗序说:
“谢婶,小玲大学毕业,工作挣钱了,你就享福了。”
崔雅香说:
“还不知能找个什么爷爷奶奶样的女婿呢,要是找个穷叮当响的女婿,挣钱都养活婆家人了,哪里还有一分钱给我花!”
谢金玲说:
“我这辈子不找对象了,挣钱都给你行了吧!”
“不行!”崔雅香说,“你不找对象不好使,老娘还等抱外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