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可活

第二天，整个江陵城都沸腾了。

通过官府张贴出去的布告，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宫中十常侍派出来的钦差内侍是假钦差假传圣旨，现在要被太子太傅刘易看破，被当场拿下，此事证据确凿，这些内侍被判了一个斩立决，午时就将会在江陵城正南门外的广场执行斩首之刑。

这个消息，就有如吹皱一池春水的春风，使得一下子全城都轰动了起来，知道了消息的人，都无不拍手称快，人人奔走相告。还好，此时还没有火药，所以，炮仗之类的喜庆炮竹还没有成为平民百姓用来发泄内心兴奋高兴的主要道具，否则，必然全城炮响，举城欢庆。

据刘易所知，汉代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了黑火药，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在民间流传。只是一些方外之士，练丹意外发明的一种易燃易爆的最原始的火药，所以，寻常人家自然是没有的，这个时候，炮仗都还没有发明出来。

不过，这也不碍于百姓的奔走相庆，不碍于他们敲锣打鼓的欢呼称快。

刘易一大早，便被城内的动静给吵醒了，如果不是出门看到许许多多百姓一脸像在办喜事般的高兴，刘易还以为是有山贼强盗来攻城了呢。

刘易要斩杀这些本不值一提的宫中内侍有着自己许许多多的理由。但是，刘易就没有想到，自己斩杀宫中内侍的举动，居然可以让这些平民百姓会如此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人人添丁娶新娘呢。

刘易没有想到，实际上，这大汉的百姓，谁不是心如明镜，谁不知道宫中的常侍是祸国殃民的奸佞？十常侍的恶行，并非只影响到朝廷洛阳一地，别处的城镇，哪怕是一个小山村，这些十常侍都祸害到。

当然，并不是说张让等十常侍直接把手伸到了每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上。而是说，十常侍的贪婪爪牙，的确几乎遍布了整个大汉。

一城一地，又或一村一镇。几乎每一年都有一次或者多次宫里的来人，这些就是十常侍的爪牙内侍。这些十常侍的爪牙，他们都会以各种督察的身份为名，每一次前来，都是浩浩荡荡的几百随从，气派十足。这些内侍，每到一地，肯定就会刮地三尺，遍搜民膏，直到他们觉得满意了，才会离去。每一次他们所过，都像是万千蝗虫掠过，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反正，本来生活就过得极其艰辛的百姓，每一次在这些宫里来的人过后，他们的生活就变得更加差，更加的穷困潦倒。

对百姓的直接影响，那就是这宫里的人一来，百姓们要交纳的赋税肯定就要增加，什么苛捐杂税的名目也会随之增多。这个，就是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宫里的人，他们不会直接向每一个平民百姓伸手要钱要财，但是他们却会向地方官府的官员，又或那些地主豪绅伸手。先不管说那些官员、地主豪绅这些是不是自愿巴结那些宫里的人而送钱送财，不管他们是自愿或者是被索贿，这些官员地主豪绅，他们最后都会把手伸向百姓身上。

所以，这些事一多了，百姓们的心里便自然清楚，倒底是谁害得他们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可是，尽管大家都知道罪魁祸首是宫里的那些人，但是却没有人敢拿那些宫里的来人怎么样。该来的总会来，该给的也总要给，谁叫这些宫里来的人太过身份尊贵？谁叫宫里的这些阉人权倾天下？谁敢不侍候好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官员丢官、豪绅被抄家。对广大百姓来说，更加是敢怒不敢言，看看他们带着的几百随从吧，谁敢对他们不敬，恐怕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处死的下场。,

这段时间，突然间有了那么多的宫中内侍打着钦差的旗号，一连十多批，让看到的百姓都寒了心。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宫里的人一来，准没有好事。这不？刚刚才到没有几天，这些内侍便分别到了各地的官府，这个不要问了，肯定又是来索贿，索要钱物好处了。个别的地方，官府为了筹钱送给那些内侍，地主为了打发那些内侍走，都把下半年，甚至明后两年的地税什么的都收了，许许多多的百姓，就相当于是砸锅买铁，也弄不够钱财交纳这些预收的赋税啊。

这才几天，就已经把不少地方的百姓搞得怨声载道。那些还没能有钱财打发那些所谓钦差内侍回宫去的地方官府，就是因为当地的百姓太穷了，他们早已经刮无可刮，所以，才会一直拖到现在，那些宫中的内侍才没有买到钱财，没肯两手空空的离开返回京去。

呵呵，也正因为如此，因为这些内侍的贪婪，所以，才会撞正在刘易的手上，才会小命不保。

所以，当百姓们看到官府的告示，看到这些耀武扬威来搜刮民脂民膏的宫里的人竟然是假钦差，他们来这里竟然是传圣旨，现在，更被太子太傅刘易看破，把这些内侍都抓了起来，准备斩首示众。如此，百姓们就知道了他们这次不用再砸锅卖铁筹款预交赋税了，这些宫里的人是假的，都被抓起来杀头了，交纳了钱财，又送给谁呢？地方官府虽然也贪，但是也不敢把百姓逼到真的走投无路，这样一来，百姓可就高兴了。

不过，百姓们都知道这次是要多亏了太子太傅刘易，因为，如果没有刘易，就算这些宫里的人是假的，当地的官府又能把他们怎么样？敢把他们都拿下吗？如此，百姓们在一边拍手称快的同时，也纷纷口口相赞刘易，称赞刘易这次做了一件大好事。

午时，刘易依旧一身衣甲，骑着大白马，威风凛凛的在甘宁和亲卫的护送之下，赶到了江陵南城门外。

从刘易落脚的驿站官邸，到达南城门之间，无数的百姓蜂拥着奔往刑场，都想看着那些宫里的人是如何被斩首的。路上，刘易一出现，便被百姓认出来了，顿时，所过之处，无数的百姓对刘易欢呼，更有甚者，对刘易倒头便拜，拜谢刘易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为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受到江陵百姓的热情对待，让刘易颇感欢喜，这次斩杀宫里来的内侍，想不到还有会这个意外的惊喜，会使自己在民间的名声一下子就传播了开来，这是好事啊。

到了城门外，再一次让刘易看到了一个万人空巷的盛况。而且，到场观看行刑斩杀内侍的百姓，竟然不比上次在宛城运载十多万百姓时候来观看的人少。

对于杀人斩头都有这么多人来观看，还真的又出乎刘易的意外。不只是刘易，连王睿等一众江陵官员都感到非常意外。

平时，百姓们听到要斩杀某某犯人的时候，百姓们避都唯恐不及，一个个都关紧门窗，连街都不敢出，也只有廖廖几个胆子大的流氓混混才敢前去围观。

这些官员，他们都搞不明白，这杀人斩头的事，有什么好看的？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他们几乎把江陵城内的官兵全都派出维持秩序了。刚才把那几个内侍及那几十个待斩的人押解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几乎还没有到达刑场便被那些一路跟着来的百姓活生生的打死。,

那些百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的激动气愤，拿着臭鸡蛋什么的扔了还不解恨，石头土块什么的，全往他们身上招呼，臭水大粪什么的污秽之物，就被停过往那些内侍的身上泼，弄得不不少押解的官兵都一身臭哄哄。这还算了，不少百姓大叫大喊着上前，对那些被押解的人拳打脚踢，一度产生了混乱，那些官兵想拦也拦不住，一路惊心动魄，从牢狱到达刑场这短短的一段距离，那些官兵全都像打了一场大仗一样那么累。

“太子太傅刘易来了！”

“太子太傅威武！”

“太子太傅万岁！”

王睿等一众官员，他们在布置好的刑场斩台上等着刘易，见到刘易来了，他们正要上前去打招呼的时候，百姓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太子太傅刘易来了，顿时，在场的百姓竟然不约而同的齐声高叫着刘易的名字，居然连万岁都叫出来了，吓得王睿得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这些百姓一激动起来，还真的什么都敢叫啊，这虽然是一个口头宣泄情感的一句口号，但是听在一些有心人的耳中，恐怕就会动别的心思了。

不过，刘易倒没觉着什么，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于这些口号早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便何况，现在谁都知道百姓们只是宣泄他们心中对刘易的一种敬仰的激动行为罢了。

看到百姓们似有如潮般向自己涌来的迹象，刘易赶紧高举双手，向四周虚按了几下。

不一会，百姓们都慢慢的静了下来。

刘易一跃跳下马，然后蹬蹬的几步跑上了斩台，先对王睿等人行了一个注目礼，才面向百姓道：“各位江陵的百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让我刘易感到很意外，我刘易原本以为，只有我自己才敢向那些权势滔天的宫中宦官挑战！却想不到，你们大家都敢前来观看斩杀宫里的内侍。这就证明，证明各位百姓，恐怕也知道他们这些阉人奸佞可恨可杀，也证明，各位百姓都深受其害，已经对这些宫里的宦官深恶痛绝。这很好，今天，就让我们大家一起见证这些贪得无厌，作恶多端的宫中阉人，以及他们同是恶行累累的爪牙归天！不，是下地狱！”

“好！”

百姓们轰然叫好道。

“奸佞可杀！为恶作歹之人可杀！只有斩尽奸邪，才有可能还大汉一个明朗的天空，只有斩尽这些，只懂不断向百姓们索取的奸佞，欺压百姓的奸恶，大家才会有真正的好日子。”刘易一举手，叫着道：“从今天开始！荆州只要有我刘易在，就不会再让那些只懂来盘剥百姓的宫中阉人再踏进荆州一步，他们敢再来，来一个我刘易斩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你们说，这些宫里的内侍，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

百姓群情汹涌，被刘易廖廖几句话便挑起了他们心里对这些内侍的怨念。

百姓的心思是最纯朴的，只要顺着他们的心去办事，便能够抓住得到民意。在这个时候，如果刘易顺便提到也要铲除那些一直压迫剥削他们的地方官府及地主豪绅的话，恐怕他们还真的想刘易连带那些贪官污史都一起斩杀了。

不过，刘易的心里念头转了好几转，并没有再扇动下去。嘿嘿，再闹下去，刘易还真的怕会把事情搞成了造反一般。只要再略加扇动，恐怕这些百姓还真的敢一起声讨那些贪官，但现在还不是时机，刘易只得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好！那就请荆州刺史，王睿大人，宣读这些内侍及他们爪牙自自己供应的罪状。马上行刑！”

刘易重重的打手挥下，转身走向王睿，请他亲自宣读刑文。

刘易这是给王睿一个机会，如果他敢得面对二、三十万的百姓宣读这些内侍的罪状，那么就证明他是站在刘易的同一个立场，同时，也逼着他和宫内的宦官决裂。这样一来，也就等于救了王睿一次。

如果他敢得宣读，那么，不只是证明他站在刘易的同一个立场，而是站在这江陵所有百姓的同一个立场。经过这一件事，对于他这个荆州刺史的正面形象很重要。想想，荆州刺史亲自宣布宫中内侍的罪状，亲自发出处斩的命令，不管怎么说，百姓们都会记得他，会在潜意识之中把他当成是一个自己人，是好人是好官。将来，孙坚要逼死他的时候，想必也会有百姓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最起码的，孙坚自身，也不会逼死一个受到当地百姓爱戴的官员。

不过。王睿让刘易失望了。他连想都没有想便退后了一步道：“太子太傅，斩杀宫中内侍的事，是太子太傅你亲自看出他们是假钦差的，最后要斩杀他们，还是由太子太傅你自己来下令处斩吧。”

“哈哈，行，那我就越俎代庖，做一次判官吧！”刘易不动声色的笑道。

刘易的心里想，机会已经给了你，你自己不把握，那就不要怪我不救你了。既然你那么的怕事，不敢真正的得罪宫里的宦官，送给你天大的好处都不要那就算了。哼，这些江陵的官员，他们以为，斩杀宫里来的内侍从开始到结束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的，他们便可以置身于事外了吗？他们这样想就错了，这些内侍，毕竟都是在他们的辖区之内被自己斩杀的，那些宫内的宦官，今后一定也会连他们都一起恨上的。这些官员，他们的仕运，估计也走到头了。

刘易接过一个文书主薄送来的刑文及这些待斩决的人的罪状。

读过了刑文之后，再宣读罪状，把那些早已经吓得脸如死灰，软成一堆泥的内侍等人全都拉上了斩台。

斩台不够大，只能是分批来处斩。

先是把其中的一个内侍及另外的十来人押上，让他们跪着面对台下的二十多万百姓，十几个刽子手拿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站在他们的侧身后。

这些内侍，这个时候连他们的手下爪牙也不如，那些爪牙，他们自知作恶多端，如今犯在刘易的手上，自然是免不了一死，所以，倒也坦然，只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罢了。但是，那四个内侍，直到如今，他们还在哭着求饶，吓得他们屎尿一齐来。使得本就已经臭气熏天的家伙，更加的让人讨厌。

“冤有头！债有主！尔等本来与我刘易无怨无仇，可是尔等却甘作奸佞走狗，欲害于某。而自身又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黄泉路上，尔等也算有伴了，若有来世，愿来世尔等能痛改前非，再为人很善良之事，否则！就算刘易不斩尔等，天亦要灭尔等。行刑！”刘易一声令下，并把一根令箭扔到了地上。

“冤有头！债有主！我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尔等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斩！”

这些刽子手，居然也有几分伶俐，居然顺口的就把刘易所说的话编成了一个顺口溜，从此以后，刽子手在斩杀犯人的时候，都要在落马之前，大声的念一遍这句话。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后世，只不过，词语略有改变罢了。

噗噗！

锋快的鬼头大刀一挥而下，掠出一片寒光，只见，十多个人头，突的突然往前斜冲而起，一片片绚丽的血光喷射而出。

“啊啊”

在人头落地的时候，有人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是待斩的内侍及他们的爪牙发出的。当然，还有台下的百姓，他们虽然一心是想来看着这些宫里来的内侍怎么样死。但当看到一颗颗在地上滚着的人头时，个别的人，还是给吓得一跳，禁不住发出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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