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紫乔头也不回,大力地拉开会议室的门。
门外,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长发女人抱着一束百合花正立在门外。
曾紫乔盯着那束百合花,目光渐渐地从百合花朵上移至那个女人的脸上,只是两秒,她便感觉头有些晕沉,又是那种让她乏力的感觉,脑中又开始浮现出一些混乱模糊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面前这张脸。
想要努力看清,却越感觉太阳穴隐隐的抽痛。她放弃,甩了下头,移开视线,落在面前这个女人胸前的工作牌上——总经理助理常恩纯。
常恩纯?这抱着百合花的模样还真是蛮清纯的。
不过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这个叫做常恩纯的女人。
常恩纯见到曾紫乔,先是一怔,随即换上一副职业派的笑脸:“原来是曾小姐。”
曾紫乔挑眉瞄了一眼这个叫常恩纯的女人,对于这声招呼,她并未给予回应,只是嘴角轻扬,嗤笑一声,收回目光便径直向前走去。
经过常恩纯身边的时候,因为两人都没有避让,不可避免地撞了下。
常恩纯的身体被撞得不得不向一旁退了一步,虽然有些恼曾紫乔的漫不经心,但对于一个失忆又破了相的千金小姐,应该给予谅解忍让,所以她也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曾梓敖冷峻的脸上隐隐地泛着怒气,直到那抹纤影消失在门外的走廊拐角处,才收回目光。倏地,他站起身,快步走出小会议室。
“曾总,你要去哪?”常恩纯抱着百合花,神色不定。
“我一会儿回来。”曾梓敖说着,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弯处。
常恩纯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发怔,他是去追他那个失忆的妹妹吧。
失忆,真的那么容易就失忆吗?
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常恩纯总觉得曾紫乔不像是失忆,倒像是那种使出一切手段都要得到的决心。不管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曾梓敖永远都是将他那位宝贝妹妹放第一位吧。
常恩纯紧紧地抱着百合花,力道大得似要将花茎揉断。
曾梓敖追出电梯,一直追出大楼,都没有见到曾紫乔的身影,正要放弃的时候,却见她立在不远处的花坛那,从包里摸出手机,不知给什么人打电话。
“小乔——”他高喊着她的名字追了过去。
曾紫乔正在给袁润之打电话,找她算账,谁知连拨了几个电话,手机始终提示“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微微皱眉,一边重复着拨号,一边不停地咒骂着袁润之,刚要离开便听到某人的声音。
她回过头,便看见曾梓敖快步追上来。
她扬着眉,声音里尽是防备:“干什么?!”
真是气死她了,她会失忆,明明就是他害的,他居然还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在那边嘲笑她只会站在镜头前摆pose。曾紫乔啊曾紫乔,你是瞎了眼吗?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嘴巴恶毒又小心眼的臭男人。
曾梓敖停下脚步,神色无奈地注视着她,短短的一个月不到,从她醒来到现在,她的变化太大了,他以为他接受了现实,可是终究还是放不是这个做了二十年的妹妹。今天,再次见到她,能见到她出来应征工作,他从心底为她高兴。
父母一直不希望她做平面模特,可是她坚持,父母和他也不好说什么。并不是父母对当平面模特有什么排斥,但女孩子家整天抛头露面地将自己当一件物品一样展现给那么多人看,他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毕竟是自家的孩子,别人家随便怎么露管不着。
他一只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修长的身形尽显,声音有些微微沙哑:“最近过得好吗?”
虽意外,但对于这句听似简单实则饱含浓浓关心的问候,她依然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语气,哼了一句:“当然好,只要你记得打赡养费怎么都好。”
“还在为刚才面试的事生气吗?”他嘴角轻抬,脸上的笑容犹如这时的阳光一般,不似午时那样灼人,但依然耀眼,耀眼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她凝望着他含笑的漂亮薄唇瞬时怔然,若不是被行车的喇叭鸣声惊醒,也许,她还会像花痴一样盯着他看。
她不可否认,眼前的男人有花心多情的资本,可惜,长得再帅再风情,对她而言,那是□□,一颗将她推向地狱深渊的毒约。尝过一次,差点将命赔上,所以,无论再迷人,再诱人,她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太高估了自己。”她的声音淡然,不想再多和他说一句废话,转身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走去。
他并未因此放弃,紧跟着她的脚步,直到一直跟到了公交站台。
虽然下午四点多的太阳不像午时那样似要将人烤化了,但依旧是热力不可挡,大多候车的人全躲到了公交站牌的后方,籍着高大的站牌挡住火热的阳光。
曾紫乔没有躲到站牌后,背着包站在站台处望着公交车来的方向,强烈的光线刺得她微微眯眼,不得不开始在包包里找墨镜,可是翻遍了却依然不见墨镜的踪影。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一定是丢在mk的小会议室里。
她懊恼地瞪了一眼对面mk所在的大楼。
曾梓敖跟着踏上站台,立在她的身侧,见她的表情不悦,想了想,不由自主地开始解释刚才面试时的不快。
“刚才不是我故意刁难你,而是我公事公办,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你来面试,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应征那份工作。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那样的简历,换作任何人,第一眼看的时候,都觉得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连多写几个字的诚意都没有,如何打动想要留下你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听你的解释——”
蓦地,曾紫乔转过身,伸手做出请他闭嘴的手势:“停!曾先生,你认为我没有诚心,我一样觉得贵司管理混乱。如果早知道mk是你的公司,我一定不会来的。很感谢你给我上了一堂毕生难忘的课。”
面试她很了不起吗?刚才那样说她,什么公事公办,不就是故意的么。无非就是不服气那晚,她将他赶出家门。明明公报私仇,偏要说什么公事公办。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好的会掉下护城河,但在之之述说了他的风流艳史之后,也猜到多半,总之,她现在的宗旨就是:远离一切危害她生命的东西。
对,东西,他就是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霎时,他的脸上闪过错愕的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他沉声说:“难道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朋友不会让我掉下护城河。”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一辆公交车进站,她垂下纤长的眼睫,快步跟着人群挤上了那辆不知道要开往何处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