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们并称最强,那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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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过去那十年一样，悄悄的待在一个地方活着不好吗？”

五条悟没有看也知道现在的硝子正咬着烟，抬头看外面布满繁星的夜幕。

他无话可说，如果说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里真正的想法的话，大抵跟硝子是一样的。

老老实实的藏在一个高专的人找不到的地方苟活，也好过有朝一日，曾经最亲密的挚友对战，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了。

杰，他到底知不知道？

他知道，但是如此便不是夏油杰，他的本性决定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与其说他藏匿行踪，不如说是因为讨厌非术师的普通人而有意隔开与这些人的交汇，变成了变相的躲藏。

下午他出现在高专，对着自己和昔日的同伴说出那些宣战的宣言时，他的内心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五条悟靠在墙上，努力的想要去剖析夏油杰当时的心情。

十年前，就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他的心情，没有及时的发现他的改变和心理问题，才造成了他的叛逃吧？

“如果我当时能够察觉到什么，如果咱们当时……”

“不是咱们，”硝子突然愤怒的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一向软乎乎淡漠疏离到几乎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她，突然转过身来。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她说道：“是你，不是咱们，是你没发现。”

听到硝子的指控，五条悟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反驳。

硝子唇边肌肉颤抖，带着不愿意再隐忍的不甘。

“不管做什么，都是你们两个在一起，只有在玩闹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个叫硝子的同期。你们形影不离，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啊，”硝子烦躁的抓抓那头长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可我的能力注定了我不是作战型的术师，老师和高层将我死死地扣在高专，我有什么办法？”

“……”五条悟有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硝子。

他跟硝子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跟夏油杰还要早上一段时间，在他的印象中，硝子一直都是个温柔可爱的女生，情绪永远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对任何事情都淡淡的。

他还曾跟出云粹说过，像硝子这样性格的女生，似乎天生就适合医生的角色。

然而，那个在他印象里一直都平淡到仿佛是一杯温开水的硝子，有一天竟也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情绪激烈起伏的一面。

“五条，你认定的挚友是谁？”

不等五条悟回答，硝子又无力的笑了一声，“你们并称最强，你们称呼对方是自己唯一的挚友，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你们的同期，仅此而已。”

“硝子，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你刚刚觉醒反转术式，你一个人沉浸在训练中顾不上他，那他为什么不能跟别人敞开心扉？我们几个是死人吗，是透明人吗，看不到吗？我，七海，灰原……”

说到灰原雄，硝子觉得自己说错了，她死死咬着唇，一肚子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还是说在他心目中，我们几个都不重要……”

她颓败的再次趴到窗台上，摸着打火机，颤抖着手再次去点烟。

可是手抖加上有风，她死活点不燃那支烟。

五条悟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打火机，一手挡风一手点火，砂轮摩擦，咔呲一声，橙红色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双手之间。

硝子呼吸了几下，才叼着烟低下头来凑近了那簇火苗。

猛地吸了几口烟，硝子的情绪逐渐从激烈愤怒变得落寞，声音也由方才的尖锐变回之前的软绵，“在夏油的心目中，你才是重要的，你们性别相同，一起做什么都很方便，你们都是强者，有共同语言，有一起作战的情谊，而我……”

硝子没说出口，她觉得她是被排除在两人之外的第三个人，可他们明明是三人小队不是吗？

夏油杰那个可恶的家伙，他根本不给自己真正深入走近他的机会。

他和五条悟，对待她迁就又呵护，像对待一朵娇嫩的花朵，是下位的。

可她想要的不是这种，她想要以一种平等的身份来跟他们相处。

那些呵护和迁就，恐怕连这两个人自己都没有察觉过，认为对待自己的同期，对待小队中唯一一个非战斗型的女性同伴就该如此。

“同龄人中，他最看重你，前辈们中，他信任出云前辈。”深深地吸一口烟再吐出来，硝子的语气非常的低沉，“他从没有想过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开解和安慰，哼，现在你却想要将我一并拉上，为他的变化负全责，凭什么？”

五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少有的没有反驳些什么。

他憋了很久，也不过憋出来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话，“不是这样的，我们……我和杰都是男的，所以才会比较亲近些，我们并没有想要将你排除在外。”

“无所谓，”硝子弹弹烟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时间又不能倒回，对于夏油，我们什么都没能做，不是吗？”

她不是战斗型的术师，她无法阻止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

刚才的发泄，与其说是一种指控，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对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的一种愤怒。

凭心而论，硝子并没有真的嫉妒他们两个关系更好一点这件事，作为同期，作为三人组中唯一的女生，他们两个哪怕对别人不好和无礼，却也没有对她这样过。

在那些迁就和呵护中，分明是存在着尊重，这一点对比他们对歌姬就能知晓。

他们两个，甚至能够算得上目前为止，对她最好的两个异性朋友。

大概是知道五条悟不会真的介意她的话，所以，她也才愿意将这样的情绪宣泄暴露在五条悟面前。

昔日的同窗走到如今的地步，生死决战一触即发。

硝子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感情远超与她的，可五条悟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他的肩上有担子，心中有想要成就的事情。

成年人跟孩子很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不会感情用事，错与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成年人能够分得清。

感情这种谁都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又不值一提，在对错面前，在私情与大义面前，最先被抛却的就是感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真是残酷啊。

“五条，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出云粹之前也曾问过他。

就像没有回答出云粹一样，五条悟同样没有回答硝子。

这些年，他无数次在心里下过决定，如果他日再次遇上夏油杰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但是，每当他下定这样的决心的时候，跟夏油杰相处的那三年的时光就会适时地跑出来。

从小在严格的教育和规训下长大，没有朋友，家族里的其他同龄人也因为在能力上与他存在天壤之别而不被允许跟他玩。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你背负起五条家的命运，就被视作是未来的家主，在遇到夏油杰之前，他人生的意义就是家族强塞给他的那些。

他混沌的活着，不知道除了长老们口中所谓的振兴和延续五条家在咒术界的辉煌，还有别的什么。

他像个没有什么感情的机器那般长大，一直长到遇到夏油杰。

这个家伙与他意外的合拍，温柔又强大，悲天悯人，分明很强却能够共情那些在他看来很麻烦的弱者，身上好像闪着佛光。

夏油杰，他是一个愿意为了保护弱者去让自己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