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衔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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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历1090年10月25日】

（上午12：00）

切尔诺伯格石棺研究所外围平台，

鲍里斯被赶来的救护人员扶上了车，记者们自觉的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宪兵们小心的将爆炸现场封闭了起来，

新闻发布会结束了，没人知道这是否顺利，

躺在担架上的鲍里斯也并未感到彻底的如释重负，

他也仅仅向众人表明了部分的真相，真正掩埋起来的一切是世人无法接受的，也是乌萨斯不可能让世人接受的，

这片大地的秘密如同它死寂的深渊，若欲探求，那便要做好被吞噬的准备，

隐瞒一些秘密，是为了让事情更好的发展，

这位毫无贵族气势的侯爵自然知晓这一点，因而对于一些记者问出的敏感问题，他只能匆匆带过，给与对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是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众人纷纷离去，只余一地狼藉，

谢尔盖有些失魂落魄，往日痛苦的回忆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谢绝了医生为他检查身体，缓缓的走到了平台的幕后，坐在一把木椅上，身子前倾，缓缓低头，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谢尔盖先生，能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

几个摸到幕后的记者谨慎的走到科学家的面前，

鲍里斯遇袭已被送往医院救治，现在，他们这些想要采访到独家新闻的记者只能厚着脸皮来到别人的幕后去请教眼前的这位石棺研究所的二把手，

“......”

谢尔盖好像并未听到对方的请求，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懊丧的捂着自己的面颊，不顾身上脏乱的衣装，

沉默不语，

“先生？”

记者并不死心，缓缓靠近了谢尔盖，弯下腰，轻轻叫道，

“抱歉，我现在并不想接受采访...”

谢尔盖并未抬头，声音低沉的呢喃道，

“没事的，只是一会儿时间的，不会...”

在记者的认识里，谢尔盖一直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科学家形象，对于这种采访的请求，他平时几乎都是来者不拒，

这位记者想再试一试，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是惊动切尔诺伯格的整个新闻界的，这种机会不可多得，他自然不会放过，

“我说了，我没有心情接受采访...”

谢尔盖的声音带着疲惫，一字一顿的向记者复述自己刚刚的话，

“可是...”

记者犯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谢尔盖也一样，他也一样，

“出去！”

老实本分的科学家罕见的提高了嗓门，对眼前无礼的晚辈叫喊道，

“打...打扰了...”

对方哪见过这样的谢尔盖，也自知采访无望，只好微微欠身道歉，赶忙从幕后逃离，

“这几天到底要闹哪样啊！”

被下逐客令的记者也是无奈，只好对着平台之上的狼藉随便的拍了几张，然后在宪兵的呵斥声中狼狈的逃离了现场，

“伊利亚的副手——”

坐在椅子上埋头苦思的谢尔盖反复呢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自己愧疚的故人身影仿佛重现在他的眼前，

“伊利亚...”

“伊利亚啊！”

中年男人满脑子都是这个挥之不去的姓名，回顾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件，他已经明了了此间的一切，

作为“罪魁祸首”，谢尔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谢尔盖先生，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观望完全貌的苍川缓缓走到了这位懊悔愧疚的中年人边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早已预料到对方的情况，但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揪心，

沉湎于过去的人没有未来，

他也无法劝勉眼前的罪人，

“安德森子爵阁下...”

听闻少年的声音，椅子上的科学家缓缓抬起了头，眼眶微红，布满血丝，

他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子爵阁下，今天的一切，难道您早已知晓了吗？”

谢尔盖的话语充斥着疑惑，看向苍川的眼神充满了悲凉与痛苦，

在谢尔盖的眼中，苍川只是一个与鲍里斯侯爵关系匪浅的少年子爵，他并没有真正的见识过眼前之人的实力与他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他并不了解他，

“由于形势与各方之间的利益，我先前无法向您与鲍里斯告知此次事件的某些细节，还请理解...”

少年神色如常，向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科学家微微颔首致歉，

这件事狭义上与苍川无关，但在广义上影响到了乌萨斯新贵族派系的利益以及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冲突，因此不得不插手干预此事，再一次将对方内心的苦难翻出，重新“耕耘”一遍，

对某些个人而言，这是卑劣的，但对大局而言，这是百利无一弊的，

这场闹剧将扳回鲍里斯的形象，稳定感染者的情绪，将损失降到最小，尽可能将续写暴乱的火苗扼杀在温床之上，

“我什么时候这么热爱乌萨斯了？”

苍川突然发现了什么，但又无法解释，这片冰冷的国度为何给了他这样的情感？

“我...我理解...”

看着眼前满脸歉意却神色郑重的少年，谢尔盖的脊梁更弯了，

“子爵阁下，您一定知道我的故事吧，那年...”

谢尔盖微微的他起头来，露出惨白的笑，

“这次事件便是当年不幸的续写，”

苍川并没有向对方隐瞒，木已成舟，对方只能接受，

“我是个卑劣的叛徒，为什么要挡下他们的复仇，明明这一切都合情合理...”

谢尔盖又一次捂住了脸，口中模糊不清的嘟囔着，不知在向着谁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他的表情与先前的鲍里斯一模一样，但他更加颓废，更痛苦，

宛若身处炼狱，百爪挠心，撕扯着他的精神与灵魂，

“你们的仇怨我无法评判，但我只看到更为客观的现实，你可以死，但你的死亡将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你赎罪之人堕入地狱的契机，”

少年面无表情，如宣告一般诉说着冰冷的言语，

一味的规劝无法让对方看清自己面对的现实，

“可是...”

谢尔盖还想争辩什么，但他发现眼前少年的气势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这无法赎罪的痛苦便是对他最严酷的惩罚，

噤声无言，进退两难，

谢尔盖还在犹豫，

没有目的，毫无意义的犹豫，

“我...”

怯懦的罪人难以言语，软弱的信念还在摇摆，

“啧—”

苍川好像有些不满，抬手对准了眼前的男人，

“轰！”

寒流在两人的周身蔓延，隔绝了温热的空气，

空荡的幕后下起霜雪，在两人的所处的空间中飘荡，

粗壮的黑色冰凌拔地而起，折断眼前苦思之人的座椅，冰霜蔓延，托举着惊恐的男人缓缓“站起”，推送到灰发的少年面前，

极致的寒冷让谢尔盖的眉毛挂上了白霜，凝固了对方混沌的思绪，

“子爵阁下！”

失神的目光化为澄澈的惊恐，谢尔盖恐惧的看向眼前小小的少年，

“你会死，但不是现在，活着，也是赎罪！”

苍川言简意赅，

既是劝勉，亦是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