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长物语

洛杉矶贝莱尔附近的一座庄园内，两个少年男女在草坪上‘玩闹’。

林艺恩费力钳制着林道俊，气喘吁吁道：“礼仪老师就是这么……这么教你尊敬姐姐的吗？”

“既然是捉迷藏，为什么总是我去找你？”林道俊显然很是气愤。

“哼！”林艺恩嘴角微撇，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姐姐，弟弟就应该听姐姐的话。”

林道俊心中愤懑，却也奈何不得对方：“你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

年幼的林道俊有着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寻求林艺恩的帮助无疑是个不错的办法。为此，有时候林道俊难免要卖个萌或者是撒个娇。

来到洛杉矶这六年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林道俊本来以为是天高海阔凭鱼跃，完全没想到林艺恩居然会乐此不疲，很是喜欢逗弄林道俊，多年来两人间也是打闹不断。

有些时候林道俊也会恍惚，他能察觉到自身心态在发生变化，像是真的回到了童年时代。

这时，有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姐弟俩的视野当中，两人连忙起身整理服装，端正站姿看向来人。

这位约莫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是林家的管家，当然也负责打理这座庄园：“少爷，小姐，等下要去参加齐默尔曼先生的钢琴指导课，如果不能提前准备会很失礼的。”

林道俊嘴角微撇，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

李管家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容：“少爷要注意自己的仪态才是。”

林道俊连忙收敛表情端正姿态，躬身道：“我会牢记李管家的教诲。”

这些年来，林道俊接受的培养当然不会局限在传统知识的灌输，还需要通过各种运动来锻炼体魄，接受礼仪素养的熏陶和艺术相关的启蒙教育。

钢琴那宽广的音域和优美的音色，能够对音律做出更加完美的表达，配合大师级那精湛的演奏技巧，表现力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钢琴的魅力让林道俊心向往之，虽然他有专人教导，但是跟随世界级钢琴大师观摩学习的机会难能可贵，他当然不会错过齐默尔曼的指导课。

悠扬的琴声飘荡在乐厅，林道俊听得入神，眼睛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看见林艺恩在四下张望，显然是对钢琴没有太多兴趣。

林道俊暗自叹息，无奈道：“在你做出失礼的举动之前先考虑清楚，伯母现在可就在偏厅呢。”

林艺恩轻轻眨动着眼睛，神色满是好奇：“你在教我做事？”

林道俊眼角微跳，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半晌后却又无奈地收回了目光，既然惹不起那就躲远一些吧。

两人的小动作被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看在眼里，心中不是特别高兴。

齐默尔曼对于每场演出都有着很高的要求，他喜欢在录音室练琴，用录像带记录声与影，然后比照录像来不断进步。

他不仅追求对琴声的完美表达，还想呈现出最佳的舞台效果。

近年来，齐默尔曼获奖无数，他的地位和声望在经纪公司的运作下也是水涨船高，然而接踵而至的活动却让他无法继续灌录喜欢的肖邦。

无法专心自己喜欢的音乐事业让齐默尔曼很是苦恼，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可是契约精神却提醒他需要履行与经纪公司的合约。

“平均律是值得长期练习的经典曲目，可以帮助你们加深对乐理的掌握。当然，前提是你们对钢琴有足够的兴趣。”齐默尔曼语气平淡，言语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林艺恩被齐默尔曼现场抓包，慌乱之下不由得看向了林道俊，弟弟足智多谋肯定会有办法。

要知道，很多学生的长辈此刻都在偏厅，其中当然也包括林艺恩的母亲金秀贞。

在这样的场合，从言谈举止到表情妆容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要是被金秀贞发现她失了礼数，怕是难以轻松过关。

林道俊的心中满是无奈，却又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承受这飞来横祸。

想到齐默尔曼在演示结束之后，也会轮流指导学生的演奏技巧，林道俊稍作沉吟也就站了起来。

“齐默尔曼先生，您的演奏技艺令人叹服，每个音符都能够听得非常真切，整首曲子却又和谐自然，感觉非常美妙。”

林艺恩连忙顺着话头躬身致歉：“是的，齐默尔曼先生，我的弟弟最近正在练习肖邦十二平均律，刚才还说等下要请您指教呢。”

林道俊暗自叹息，即便是出卖弟弟，也要正确讲出曲子的名称才行吧。

齐默尔曼倒也没有生气，他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钢琴，反而是林道俊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个年纪接触平均律的多是那些音乐世家从小接受培养的孩子，对方显然不是。

“米娅，请记住我们弹奏的是巴赫。”齐默尔曼的目光看向林道俊，眉头轻舒：“Victor，可以在这里演奏一段你最近练习的平均律吗？”

林道俊自无不可，他本就有意向对方请教，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林道俊的演奏只能算得上是流畅，没有太多技巧，更谈不上收放自如，

然而，正是这段并不华丽的演奏却让齐默尔曼略感诧异，在他看来，林道俊虽然缺乏技巧，但是对音乐的那份理解却是远超七八岁孩子的水准。

如果说林道俊在这个年纪开始接触平均律，并且能够有声有色的演奏让齐默尔曼产生了好奇，那么林道俊对音乐的那份理解就足以让他青眼相加。

林道俊的想法非常简单，即便他接触钢琴的时间没有几年，对平均律的掌握更是停留在皮毛层次，却也想着尽可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水平，得到对方的指导。

齐默尔曼当然不会知晓林道俊曾经有过数载声乐学习的经历，后来虽然因为学业而有所懈怠，但是那份对声乐的经验和体悟却不会凭空消失。

当然，林道俊也不会想到齐默尔曼的直觉会如此灵敏，他方才的表现可不完全是靠着天赋，还有他多年来的积累。

“啪啪！”齐默尔曼轻轻鼓掌，点头道：“很不错的表演，我这里有些建议，不知道Victor你愿意听吗？”

闻言，林道俊连忙站起身来，请对方在钢琴前落座：“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齐默尔曼轻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径自坐在钢琴前指点着林道俊在演奏中的瑕疵。

作为世界级的钢琴大师，齐默尔曼当然不会以他的标准来评价学生，林道俊刚才的表现的确算得上是可圈可点，他自然也乐意多说上几句。

齐默尔曼的指导让林道俊感受到了世界大师的分量，那种对音乐妙到毫巅的阐述和深入浅出的讲解让林道俊受益匪浅，那份对琴键如臂指使的掌控更是让林道俊莫名向往。

演奏过程中很多晦涩之处被齐默尔曼一语道破，林道俊在对方的指点下重新演绎了平均律的片段，却发现在这短暂的片刻时间里，他居然取得了跨越式的进步。

那种豁然开朗的雀跃和巨大进步带来的成就感让林道俊很是着迷，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感受，也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只是林道俊却并不知道他的表现同样再次引起了齐默尔曼的兴趣。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知错并不代表着能够轻易改错，林道俊进步神速，就是因为他在那短时间里修正了许多错误。

其中透露着林道俊对于音乐和钢琴的理解，还有那份对自身的掌控力度同样远超常人。

回家后，林道俊径自向着坐落于庄园深处的一栋三层建筑走去，那边的环境清幽自然，毗邻着一片小树林，他在里面归置了一间琴房。

仍然沉浸于音乐当中的林道俊没有留意到旁边女孩的神色，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异样，回头发现是林艺恩拉住了自己。

迎上林道俊那疑惑的目光，林艺恩连忙做出了可怜的模样：“道俊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林道俊眼神微动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难得看见对方低头，也就故作愤懑道：“说说看，为什么要推我出去扛雷？”

“嘿嘿！”林艺恩露出了腼腆的笑容：“道俊你诡计多端，解决这点事情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林道俊眼皮跳动，内心满是后悔，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就好，何必要继续追问，到头来居然还要承受二次伤害。

懒得纠正对方用错了成语，以免引火烧身，林道俊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伯母金秀贞的随身管家走了过来：“少爷、小姐，夫人叫你们过去一趟。”

四目相对，钢琴课结束之后先行回家的两人显然是都不清楚状况。

两人随着管家来到一处廊坊，还未靠近，林道俊便听见了母亲朴允珍和伯母金秀贞的说笑声。

在钢琴指导课后，齐默尔曼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林道俊的长辈关注其在音乐方面的天赋，于是和金秀贞有过一番交谈。

金秀贞对于侄儿能够受到认可很是开心，随后询问齐默尔曼是否可以亲自教导侄儿。这个提议出乎了齐默尔曼的意料，但是对方稍作沉吟，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金秀贞也是连忙和朴允珍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两人对于钢琴课上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这才叫来了姐弟俩。

朴允珍的眼底满是笑意，轻声道：“你俩仔细说说，今天的钢琴课上都发生了什么？”

还不等林道俊确认现在是什么状况，身边的林艺恩却是因为心虚而主动坦白了一切。

朴允珍和金秀贞看向彼此也是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金秀贞更是神色阴沉地看向了女儿林艺恩。

偷偷打量着母亲的林艺恩并没有迎来对方的狂风暴雨，只听对方无奈叹息道：“每次犯错都让道俊挡在前面，回家后还有允珍护着你，难道还真能让你翻天了不成？”

“大嫂……”朴允珍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金秀贞摆手打断：“允珍你也不要总是在我教育孩子的时候护着对方。”

看着林艺恩泫然欲泣的模样，朴允珍也是露出了爱莫能助的神色，金秀贞已经明言是在管教自己的孩子，她也实在没有理由为对方再做周旋。

金秀贞轻轻揉捏着眉心，没有理会女儿哀求的目光：“你跟着李叔去重修礼仪，结束之后也该去完成学业，知道了吗？”

林艺恩当然也明白没有任何转换的余地，正要准备点头，却是听见朴允珍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样也好，艺恩正是读高中的年纪，求学可是一段很宝贵的经历，至于重修礼仪，那就让道俊和艺恩一起吧。”

“扑哧……”林道俊没有理会身边笑出声来的林艺恩，轻轻眨动着眼睛伸手指着自己，向母亲大人确认道：“哦妈你是说我也要去重修礼仪吗？”

朴允珍轻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遇到问题不要急着推卸责任，要学会自我反思，更要懂得谦逊进步，难道你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林道俊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金秀贞见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朴允珍拦了下来：“大嫂你也不要拦着我教育孩子。”

“你……”金秀贞嗔怪地拍了下朴允珍，没想到对方还挺记仇。

随后，姐弟俩跟随李管家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礼仪重修。

自那以后，姐弟俩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林道俊在完成长辈安排的课业之余，会跟随齐默尔曼学习钢琴演奏技艺，而林艺恩也是开启了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