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空间交错

雨幕花路，少男少女触之即分。

女孩似乎不希望别人入侵她的世界，林道俊也识趣地没有打扰女孩，只是在车上注视着对方。

两人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女孩见少年上车后迟迟未曾离去，当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樱唇开阖间嘀咕着什么，然后站起身来显露出纤弱的身姿，临走之前还冲着车子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雨伞。

林道俊看着那道倩影撑起了雨伞消失在花路尽头，等待片刻后示意姜仁俊开车回家。

回到家中，林道俊清洗掉身上的雨水污渍，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在厅堂中来回踱步，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刚才的境遇，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稍作沉吟后，林道俊来到琴房，这种时候可能音乐会抚平心中的躁动。

……

“砰……”

关门声响，紧接着亮起的灯光却并不明媚，反而显露出几分昏黄。

林允儿放下书包，将雨伞挂在阳台，然后进入卫生间，任凭雨水滴滴答答从衣服上滑落。

女孩沉默着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片刻后轻叹口气，向着浴室走去。

披上浴袍重新来到客厅，屋子中安静的可怕，女孩似乎不以为然，嘴唇微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琴房中，音乐时而轻快时而舒缓，逐渐地，似乎又透露出一抹悲伤。

林道俊在五线谱上记录着什么，良久，轻舒一口气，双手轻抚琴键。

简单的旋律显得清澈欢快，全程只有四个和弦不断循环，空灵唯美而又绵延流长。情绪在一次次酝酿中，奔涌向前，似乎在诉说着眷恋和思念。

不知道过去多久，林道俊感觉口干舌燥，很想轻酌几口，看着手中的烧酒，犹豫片刻后，还是换成了矿物质水狂饮了起来，疏解着嘴唇的干涩。

变声期还未结束，现在的林道俊也不到饮酒的年纪，即便心中的喜悦未曾平息，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林道俊站在窗前看着静谧的夜色，心绪逐渐变得悠远，那道倩影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反而愈发真切清晰了起来。

重新回到钢琴前，看着旁边五线谱上记录的旋律，林道俊心有所感，拿起铅笔写下名字，琢磨片刻后却又皱着眉头划去了那行文字。

琴曲还不够完整，名字也是词不达意，这并不是林道俊想要的。

……

日升月落，花开花败。时间流转，2001年已经过去了大半。

六月初旬的一天，练习室中，权志龙坐在地板上摆弄着吉他，随口而出的言语却让旁边正在练习的林道俊停下了的动作。

“JinJja？”

“已经决定了。”

“……好吧，那我只能送上祝福了。”林道俊不由得轻舒口气。

权志龙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离开SM。

SM公司对出道艺人的颜值有着特别的执着，这对权志龙那并不出挑的长相来说自然不是好事。

由于看中权志龙的才华，近年来SM对其的培养方向逐渐向着词曲作家的方向偏移，希望能为公司培养幕后人才，只可惜权志龙显然志不在此。

权志龙在童年时期就曾以儿童综艺的形式登上过银幕，他对舞台充满了向往，公司这样的决定无疑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并且SM的音乐风格和权志龙的作曲风格同样相去甚远，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个待了五年的地方。

林道俊也是有些意兴阑珊，整个社会充斥着残酷的竞争压力，无数少男少女怀揣着梦想成为了练习生，想要出道成名。

只可惜幸运儿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练习生只能看着希望破灭。荒废了学业，没有谋生的手段，不知道多少人彻底沉沦。

权志龙在SM经过五年的练习，如今却要另谋出路，虽然不清楚对方今后会有怎样的境遇，但是林道俊只能送上祝福。

“一起加油吧，公司最近来了不少练习生，一个个都是花美男，可别被比下去了。”权志龙轻笑着调侃了起来。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以后有什么计划？”林道俊却是不为所动。

“既然决定离开，我当然不会毫无准备，我以后肯定是要站在舞台上面的。”权志龙鬼鬼祟祟地向着练习室门口张望。

“呵呵。”林道俊感觉好笑：“你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害怕别人知道吗？”

权志龙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还是慎重些好，我可不想在临走之前出现什么意外。”

“……既然有顾虑，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我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权志龙陷入了沉默，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于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嘿嘿……”片刻后权志龙却是重新露出了笑容：“道俊你知道吗，最近有经纪公司在推广韩流Hip-Hop，我觉得那种风格很适合我，如果可以顺利通过选拔，还能参与到专辑《大韩民国Hip-HopFlex》的制作当中呢。”

林道俊能够意识到权志龙的决心，而且对方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也就悄然转移了话题。

“听说了吗，曾经被SM拒之门外的朴振英在不久前注册了自己的经纪公司，以后歌谣界应该会变得更加热闹。”林道俊说起了最近听到的消息。

“这几年歌谣界的发展势头相当猛烈，很多人都不再满足于企划社的规模，希望像SM一样，成为上市公司。”权志龙显然要比林道俊更加熟悉。

紧接着，权志龙却是坏笑道：“这次练习生交流大会应该很有意思，朴振英的JYP肯定不会再像往年那样小打小闹，很有可能会刻意针对SM。”

林道俊饶有兴趣地问道：“毕竟在这里训练了五年，临走之前不想展露一下自己的风采？”

权志龙摆手道：“悄悄离开就好，这时候可不好引人注意，也许在练习生交流大会开始之前，我已经离开了呢？”

林道俊没想到对方还能考虑这些问题，也是轻笑道：“祝你成为下一个朴振英，让SM后悔……”

练习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林道俊颇为无奈道：“没想到我也成为了前辈，还真是不习惯。”

对于林道俊不适应前后辈制度的问题，权志龙也曾吐槽过，两人还交流了初次见面后，彼此确定称呼时的心路历程。

“前辈好……”

看着新来的练习生们向自己鞠躬问好，林道俊虽然不以为意，却也摆手让对方不用拘束。

权志龙则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后辈的礼仪，微微点头示意对方随意，新人们这才各自散开，却也没有再靠近两人。

就像权志龙所说的那样，SM最近招录了许多练习生，作为歌谣界实力最为雄厚的经纪公司，即便条件苛刻，练习生也如过江之鲫一波接着一波。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进入SM的练习生当然是优中选优，只是最后又有几人能够出道呢。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权志龙，林道俊似乎明白了这孩子在SM的处境为何如此尴尬，这里也实在不是缺少人才的地方。

对于这些练习生，林道俊并没有什么兴趣，也许其中有些人的名字让他耳熟，可是双方未来有着怎样的发展犹未可知，林道俊也不想浪费精力。

随着练习生数量的骤然增加，林道俊所在的练习室中也出现了其他的身影，对于和别人一起训练，林道俊倒是无所谓。

听说公司正在计划着推行练习生分级制度，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管理，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将练习生进行对比，增强练习生的竞争压力。

不久之后，练习生室长递给了林道俊一份练习生合同，据说也为他分配了一间宿舍，却不清楚林道俊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合同中明确了练习生时期包括培训在内的一切费用由公司承担，可以等到出道以后陆续偿还，可是后面附属的艺人活动合约，却让林道俊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奴隶条款。

外界形容这些经纪公司是血汗工厂似乎也不算言过其实，如果履行合约，林道俊在出道两到三年内的收入也就刚好支出自己的伙食费而已。

林道俊自两千年十一月进入公司以来，始终未曾签署包括练习生合约的任何条款，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情，如今SM倒是给他送来了一份惊喜，

林道俊返回首尔的目标可不是为了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自身利益无法保障，林道俊也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谈的。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活动合约中居然涉及到了作品版权的归属问题，甚至对林道俊的演艺行程同样做出了限制。

林道俊不太明白，SM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才能将这份相对于其他练习生都显得苛刻的合约放在他的面前。

当初崔理事索取歌曲版权的事情过去还不到半年，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想要对他不利，甚至可能是想通过这份合约将他拖入某些纷争当中，林道俊哪有闲心理会对方。

林道俊这次是真的有些烦躁，径自拿着合同来到了李秀满的办公室。

林道俊不清楚李秀满对合同是否知情，他不是福尔摩斯，对于事情的真相也没什么兴趣。

既然李秀满代理着林家的股份，作为SM的实际掌权者，不说为林道俊提供多少便利，想和林道俊签署这种苛刻的合约，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如果李秀满想要接二连三地证明自己没有代理林家股份的能力，林道俊认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老师，SM也太周到了，不但想要我的作品版权，针对我在演艺方面的行程也有限制，拟订合约想必浪费了不少精力吧？”林道俊很是好奇。

李秀满看着手中的合同，面色沉凝如水，片刻后抬手扶了下眼镜，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道俊可以把这份合同暂时留在我这儿吗，我先确定一下中间是否存在着误会。”

“……当然。”林道俊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林道俊想要的是彻底解决掉那些找上门来的麻烦，李秀满显然也是清楚对方此行的目的。

既然李秀满自己另有打算，那么林道俊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从办公室离开的林道俊却是在考虑着其他的事情，无论李秀满对于这份练习生合约是否知情，都能看出SM的暗流涌动。

君子不立危墙，林道俊没有把命运交在别人手中的打算。即便林家不曾将SM放在眼里，手中还掌握着公司的股份，林道俊也不可能给对方留下任何钳制自己的机会。

如果李秀满无法理顺公司内部的盘根错节，那么林道俊说不得也需要早做打算才行。

找人接受林家在SM的股份是应有之意，至少也要将他的运营权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又或者干脆离开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