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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刚刚准备起身的王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正在进行无线充电的手机屏幕。
只能去和小孩们坐一桌吃饭的消息被传开之后,他的手机就变得忙碌起来。
在他通讯录和不在他通讯录上的人们纷纷打电话、发消息来向他求证、打听。
把他的手机几乎要打没电了,于是他刚刚才把手机拿来充电……
这其中有他的团队成员,有昔日队友,有商业合作伙伴,有曾经留有联系方式的媒体记者,也有他的朋友——旅行者说他没多少交心的朋友,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没有朋友,总是有人欣赏王烈这种性格的。况且人是社会性生物,王烈也不是那种可以完全脱离人际关系的“独狼”,人生在世快三十八年了,社会关系网上多多少少还是挂了些人的。
大家都很关心他,只是每个人关心的原因不尽相同。
有人是真的关心他,站在他的立场上骂赫尔登和俱乐部。
有人则只是想要从他口中获得一些外界不知道的线索,搞个“大新闻”。
有人表面上担心他,其实是担心影响到商业合作,担心自己的钱。
有人劝他要不然低低头,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毕竟最后受伤的是王烈自己。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俱乐部对于主教练赫尔登是无条件支持,王烈这么做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王烈不想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劝慰开导,但他也没有像对霍尔那样当面回怼,只是委婉地表示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
对方最后只能留下一声叹息,然后祝他好运。
中国国家队的领队沈东升和国家队主教练何振勇都分别给他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并且关心王烈是否已经找好了下家,王烈老实相告:“目前还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沈东升安慰他,并且表示国家队的大门从来都没有对他关闭。
主教练何振勇则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问他:“还是不考虑回国踢球吗?”
王烈闻言反问:“我回国踢球就能重回国家队吗,何指导?”
何振勇实话实说:“那要看你具体表现。但我觉得只要你能系统稳定地打上比赛,重新找到比赛节奏和状态,以你的能力,重回国家队应该是没问题的。就像楚狱那样……”
楚狱是中国国家队的主力中后卫,副队长,之前也在欧洲踢球。去年夏天离开效力多年的德甲柏林之星,返回国内,目前在南河九鼎。
王烈感谢何振勇的坦诚,所以他问的更坦诚:“那何指导,我回国踢球,能够系统稳定地打上比赛后,我还能做国家队的进攻核心吗?”
自从2035年越南、马来西亚、泰国三国联合举办的亚洲杯后,中国国家队目前的进攻战术就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池震来制定的。
王烈就算还在国家队,也已经不是当初的进攻核心了。无论是在前锋还是中锋位置上,国家队目前的进攻战术里都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面对王烈这个坦诚的问题,何振勇沉默的比之前更久。
于是王烈已经知道了何指导的答案:“所以我想再自我抢救一下,何指导。”
面对固执到偏执的王烈,这位在亚洲杯后才上任的主教练无话可说,他上任本来就肩负着给国家队革新换血的任务,有些事情哪怕被再多人骂,他也必须做。
他知道王烈想要什么,理解王烈从巅峰走下来之后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失落。
但作为中国队的主教练,他要为整个团队负责,而不是照顾某一个人。
从前年的亚洲杯之后,再到现在,经过一年半的磨合调整,以及阵痛,中国队的进攻战术终于像模像样,打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无论如何,中国队都不能再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
更不要说马上三十八岁的王烈,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巅峰时期,也确实带不动这支国家队。
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何振勇主动告别,挂了电话。
而王烈则把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抓紧时间放在无线充电板上,结果刚放下便又听到了来电铃声。
老实说,一晚上接了这么多电话,和那么多心思各异的人掰扯,实在是极大的消耗精力,王烈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过当他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名字时,他还是迅速选择了接通电话,并且打开免提功能。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妻子唐星梅的声音:“哎呀,终于打通了。我之前打好几个电话都占线,你比市长热线都还忙啊!”
王烈先被妻子的玩笑话逗笑了,然后注意到时间,现在曼彻斯特这边是晚上八点三十四分,国内应该就是凌晨四点三十四分。于是他皱起眉头反问:“你还没睡呢?”
“本来睡了,中间又醒了,想着刷刷手机,结果看到了你的那个新闻……”
唐星梅撒了个谎——她其实是被婆婆在客厅里的唉声叹气给吵醒的,醒了后出来关心关心,才从婆婆口中知道了丈夫被主教练赫尔登赶去了小孩那一桌吃饭。
当妈的永远最担心自己的儿子,哪怕儿子已经快四十岁了。这段时间婆婆周虹其实一直都睡不好觉,所以半夜三更还在刷手机,关注和王烈有关的消息。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被赫尔登下放到青年队的“爆炸性新闻”……
她又不知道该找谁,就只能在客厅里唉声叹气,直到把唐星梅吵醒。
但唐星梅没有把这些都说出来,是怕王烈为他妈妈担心。去年七月份,妈妈在家里摔了一跤住院,都把王烈吓得够呛,她当时从曼彻斯特紧急回国,并且自那之后就一直留在国内照顾婆婆和两个孩子,只是偶尔才去一次英国。和之前完全反了过来——之前她是一直常住英国陪丈夫,偶尔才回国看一次老人孩子。
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丈夫还担心家里的事情。
王烈面对霍尔、赫尔登之流可以做到强硬如石头,但面对总是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妻子,他很愧疚:“让你操心了。”
“我没事儿,你的压力才大。你现在是和他们彻底撕破脸了吗?”
“嗯,他们今天让我去给教练组道歉……什么教练组,其实就是想让我给赫尔登道歉,拉上整个教练组好像就不是我跟赫尔登的矛盾了。我没同意,赫尔登就让我去青年队训练。搞笑的是,他不仅不让我在一线队训练,连一线队餐厅都不让我用了。”王烈语气很轻快,似乎把这么一个大新闻当做了一个有趣的段子那样讲给了妻子听。
尽管他讲的轻松,但唐星梅知道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态了——之前丈夫与赫尔登的矛盾再怎么大,也没有到公开撕破脸的地步。
其实她心里很担心,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半夜打电话过来,一方面是想要了解具体情况,好给婆婆回话,另一方面则是安慰自己的丈夫,给他做精神抚慰。
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心理按摩师”反而不能表现出急躁焦虑,那样的话,她的丈夫只会跟着急躁焦虑。
所以听了丈夫的讲述之后,她笑出声来:“确实搞笑,难怪网上全都是你吃饭坐小孩那桌的梗。那你今天晚餐是在青年队餐厅吃的吗?”
“那倒没有……”王烈愣了一下,然后用懊悔的语气说道,“哎呀,早知道我应该去尝尝青年队的饭是什么味道。你别说,我来索福联十年了,还真的没吃过青年队的饭。”
“那你明天去吃。”
“嗯,到时候我拍个视频。”
“还拍视频?你以为你是探店博主啊?”唐星梅忍不住吐槽道。
没想到她的吐槽启发了王烈:“诶你还真别说,探店视频也不是不行。明天我就发网上去,给大家展示一下索福联青年队的伙食。”
唐星梅知道丈夫是在苦中作乐,不过她不仅没有拆穿他,还陪着他一起乐呵。
但是下一秒,丈夫就把残酷的现实直接抛到了她面前:“你说,如果我真的回国踢球怎么样?”
唐星梅没想到丈夫会主动提及这事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愣了大约两三秒钟,她才语带犹疑地问:“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回国踢球的吗?”
“是啊,我现在也不愿意呢。总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啊……”王烈喃喃重复着。
唐星梅想或许是因为今天彻底撕破脸之后,丈夫感觉欧洲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有些颓唐了,于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上次还劝他认真考虑回国踢球的唐星梅,于是反过来鼓励他:“情况应该还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你的经纪人团队之前在欧洲找的都是豪门,为什么不试试降低标准?一定要去能打欧冠的球队吗?”
“豪门才能负担起我的薪水——我可以降薪,但再怎么降,我的团队也有那么多人要养活。我免费踢球都行,我团队里的很多人却不能给我白打工。另外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问题,有些时候不是我选谁不选谁,对方也在选择我。你想想一支保级球队会对我感兴趣吗?如果他们真对我感兴趣,那一定是冲着我身上的流量去的,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干嘛要去?”
对丈夫的解释,唐星梅却并不认可:“不是这样的,老王。不是所有非豪门球队都只是看上了你的流量,也不是所有非豪门球队都没有竞争力。他们之所以没有联系你,或许是觉得你反正也不会选择他们,就懒得白费功夫。毕竟之前和你传出消息的球队,哪个不是豪门?他们当然会认为你瞧不上他们,那干嘛还自讨没趣呢?”
面对妻子的这番话,王烈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赞同还是敷衍。
唐星梅继续说:“我还是要批评你。你之前是超级巨星没错,你创造了很多了不起的成就,但你还是得意识到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外界确实就是这么看你的——他们觉得你老了,跟不上欧洲足球节奏了。这里面当然有赫尔登半个赛季不给你机会证明的因素,但客观事实摆在那里,有几个三十八岁的球员还能在豪门打上主力的?”
她听见电话那头丈夫的呼吸声变重了一些,但她没管,还在说:“我们就说前锋这个位置,有几个?那些人根据现在的客观规律得出‘你不行了’的结论,好像也不能全怪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吧?
“你现在需要的是证明自己的机会,既然你不甘心就这样回国,那你就必须降低要求,去一支能够让你踢上比赛的球队,不管这支球队联赛排名第几。
“先打上比赛,找回状态稳定下来,用实际表现证明自己的能力,再把那些人的脸抽烂。距离世界杯还有一年半,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你争强好胜的性格是好事儿,但有些时候也要讲究争强好胜的方式方法。退一步不是认怂,也可以是给冲刺留出足够距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王烈还没说话,唐星梅又补充道:“要不你这么想,就当‘扮猪吃虎’嘛,先‘扮猪’,再‘吃虎’。把那些现在跳得欢的人全都拉个清单,君子报仇,一年半不晚。”
王烈终于有反应了——他笑道:“一年半不晚是什么鬼?”
唐星梅听见丈夫这反应,就知道他是把自己刚才那番长篇大论听进去了的,她心里偷偷松口气,嘴上却还保持着刚才的略显强硬的语气:“咱也等不了十年嘛。要说‘从早到晚’的话,实事求是来说也不现实。你的目标是一年半后的世界杯,只要能在世界杯上拿出好的表现来,这一年半大不了就当闭关修炼了。”
“你说得对,老婆。我一会儿就让费尔南多扩大联系的俱乐部范围。”王烈说道,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勉强。
“好啊。”见丈夫终于被自己说服了,唐星梅也不再继续讲道理。
“谢谢你啊,老婆。还得是你……”王烈又说道。
“干嘛这么客气?”唐星梅心情好转起来,也有心开玩笑了,“没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烈没接这个玩笑,而是很认真地说:“没啥,就是想抱抱你……”
唐星梅沉默了。
在丈夫最困难的时候,自己却没在他身边,她又何尝不想在此时此刻给丈夫一个拥抱呢?
意识到有种伤感的情绪在夫妻二人之间蔓延,王烈迅速转移话题:“还要谢谢你照顾我妈。她年纪大了,摔伤后还在恢复期,一个人确实有很多不方便,多亏了你……”
“你说啥呢?她也是我妈啊。”唐星梅嗔道。“行了行了,我好困,明天还得送你儿去上学呢,不和你聊了。”
“好,辛苦老婆,你快睡吧。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等电话那头妻子先结束通话后,王烈看着还在充电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来。
他的心情也和这屏幕一样,重新感觉到了明亮。
尽管在那些关心他的人面前,他表现得要么强硬,要么无所谓。但其实他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之前对于回国踢球的事情还非常抵触的他,竟然主动在妻子面前提起这事儿。是因为他真的有种“走投无路”的低落情绪。
他用刚刚获得的外挂来说服自己,国内联赛水平低,自己更容易进球,说不定能多年轻一两岁呢?
他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需要进多少个球才能年轻一岁,但如果能够让身体机能恢复到三十岁以前……他是真的对回国踢球这个选项心动了。
不过现在经过妻子的一番教育,王烈觉得还是应该在欧洲再努力努力。最起码欧洲冬季转会窗要到一月底才结束,中超联赛到三月份都还可以转会,大不了等欧洲转会窗口关闭再考虑回国的选项。
他确实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国内。
老婆说君子报仇,一年半不晚,但一年半后的世界杯还太遥远,他现在就想抽烂那些人的脸。
就在他准备给经纪人费尔南多·克莱门特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
看着表情凝重的萨姆·麦克尼尔,塞萨尔·瓦罗诧异道:“还没打通?看样子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麦克尼尔表情为之一振:“通了!”
“啊?”
麦克尼尔重新皱起眉头:“没接……”
“这……”
“接了!”
瓦罗闭上了嘴。
麦克尼尔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嗨,王,晚上好啊!怎么样,你现在忙吗?”
※※※
“你也是来问我今天在希顿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吗?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喜欢八卦的人啊,萨姆。”
王烈看见来电者是萨姆·麦克尼尔时,还有些意外。
他和萨姆·麦克尼尔在索福联当过队友,但算不上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自从麦克尼尔离开索福联俱乐部后,他们就完全没有联络过了。
“哦不,我又不是小报记者。”麦克尼尔大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废话,所以我就不绕圈子了。老实说吧,我是想来问问你,如果这个冬天你不打算留在索福联,那你愿意来我们泰恩吗?”
有那么一瞬间,王烈怀疑麦克尼尔是不是窃听了自己和妻子的电话:哪有这么巧啊!自己刚刚才在电话里用“保级球队”举例子,结果就真被保级球队找上门来了。
真人大数据?
麦克尼尔执教的泰恩目前在英超联赛中排第十三名。
看起来这个排名还挺正常的,英超二十支球队,第十三名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中游球队。
但他们仅积十八分,也就比降级区高三分而已。
搞不好一场比赛就能被拖入降级区。
说他们是保级球队还真没错。
泰恩本赛季的目标肯定就是为保级而战。
如果是之前,王烈可能会委婉但果断拒绝泰恩这种球队。
不过在和妻子通话后,他没有那么冲动了,决定先打听打听情况,听麦克尼尔怎么说。
麦克尼尔不知道王烈的内心活动,他只知道自己说明来意后,王烈并没有给出回应,沉默的就像是信号中断了一样——呃,说不定真是信号不好呢?
他正试图呼唤一下,就听见王烈说:“萨姆,我记得你是去年十一月接手的泰恩吧?”
“对,十一月十二日,联赛第十五轮之后。”
“在你接手前,泰恩排第几?”
麦克尼尔不明白王烈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答了:“第十九名。所以我才来救火了。”
“四轮后的现在,你们已经升到了第十三,你干得不错啊,萨姆。”
麦克尼尔苦笑道:“你别调侃我了,王。我已经使尽浑身解数,还是只比降级区多出三分。其实我很想吹嘘球队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步入正轨,但事实上是我们还深陷泥潭,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我觉得你才是在调侃我,萨姆。下个月我就三十八岁了,我在索福联半个赛季的比赛时间加起来还没超过四个整场,我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你不知道全欧洲避我就像是避瘟疫吗?他们还给我取了个新绰号:‘黄祸’。”
“见鬼!别把我和那些该死的种族主义者相提并论,王!我是认真的,泰恩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并且取得过巨大成功的顶级巨星,你到我这里,绝对不是来做吉祥物的。无论是更衣室还是战术上,我都百分之百需要你。”
麦克尼尔表明立场的态度非常坚定。
他和王烈合作过,他知道王烈的性格。这个人需要的是别人信任他,无条件支持他,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被重视。
所以和他打交道,拿出坚定不移相信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而且你知道,俱乐部之前买了很多人,虽然这里面有不少投资打了水漂,但还是不乏好手。硬实力我们是有的,只是之前的教练没有把他们很好的捏合到一起,我在来泰恩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个工作,已经取得了些成果,但还不够,远远不够!在这个过程中,我越来越觉得,泰恩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来为这支球队注入灵魂。而你,王,世界足球先生,欧洲金球奖的获得者,就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
瓦罗指着自己胳膊对麦克尼尔说:“我从未见你这么肉麻过,萨姆,我刚才这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简直就像是在哄小孩……”
得到王烈表示会认真考虑回答的麦克尼尔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确实像是一个需要被人哄着的小孩子。但我那么说可不只是为了哄他开心。我说的是真心话,塞萨尔。如果王真的来了,我们当然不能直接剥夺戈茨的队长袖标,但我会王成为队长之一,他具备成为优秀领袖的一切素质。”
瓦罗开玩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和他在一起踢过球,我了解他。”
“可别说了,你只是和他在一起踢过一个赛季而已,萨姆。”
“一个赛季也够了。塞萨尔你不了解王,他是那种一以贯之的人,你和他接触一个赛季就能知道他什么样,并不需要和他朝夕相处十个赛季。你以为他被媒体诟病的那些事情是最近半年才有的吗?其实他从来没变过,只是人们评价他的标准变了而已……当初他在场上替队友们出头的时候,可是被称赞过‘领袖气质’的,现在就变成了‘心态失衡’,哈!”
麦克尼尔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嘲讽的语气,显然他是为王烈鸣不平的。
“可他在索福联从来没当过队长。”瓦罗指出了盲点。
“那是因为索福联的队长历来都是由队员们投票选出的。”麦克尼尔说道,“而大家不愿意把自己的票投给王——他没有队长袖标,就喜欢在更衣室里发号施令了,要是再给他队长袖标,那还得了?要知道有些事情没有队长身份,确实不好做。没人愿意让一个偏执狂成天盯着。”
瓦罗恍然大悟:“难怪既不是索福联嫡系,实力也并非顶级,半路转会来的墨菲会连续多年都是索福联的队长呢……他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些年索福联成绩的下滑和他们更衣室逐渐失控其实有很大关系,在赫尔登之前的那几任主教练,都管不住更衣室里的诸位大爷们。怎么指望这支球队还像以前那样为了胜利、冠军去拼呢?一个个顶多是在合同年爆发一下,拿到大合同就躺平……呵呵。”
说到这里,麦克尼尔摇头叹了口气:“当然,我也‘双标’了……在索福联成绩好的时候,这个传统一直被称赞为‘民主典范’,以证明更衣室气氛的和谐融洽,甚至算是他们能够拿到史无前例的‘七冠王’的成功诀窍。所以同样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其实只看你是不是赢家而已……”
他看向自己的助手:“我们这支球队不是被媒体批评为‘雇佣军’吗?他们说的其实也不算错。现在队里很多人,以他们的实力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来当时在英超排中下游的泰恩?还不是因为我们的中东老板舍得给钱吗?给大大超出他们能力的钱。谁会和钱过不去?
“于是我们的老板就收获了这么一支纸面实力很强,实际表现却一言难尽的球队……我们都同意这一点:泰恩的实际表现和真正的实力并不相符,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所以我需要王烈这种对胜利渴望到变态的偏执狂来,用他远超常人的好胜心影响这支球队。王在电话里调侃他自己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我觉得挺好的,我就是要让他的‘好胜基因’像瘟疫一样感染全队。”
尽管在麦克尼尔讲述的时候,瓦罗听得频频颌首,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你怎么就能保证队里那些‘雇佣军们’能被王感染?他们难道不会像索福联那些球员一样吗?”
麦克尼尔哼道:“他们既不是亚瑟·伊洛恩,也不是罗尼尔·纳西门托,他们中很多人职业生涯里连个像样的冠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在王的面前狂妄自大,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塞萨尔·瓦罗的嘴老老实实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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