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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深圳已夹杂着些许燥热。
江蓝栀拿着几天前在医院检查的结果，去到了妇产科。
妇产科唐医生和她经常打交道，两人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同事。
唐医生见到她，知道她的来意：“蓝栀，结果出来了？”
“嗯。”江蓝栀把手中的检查结果递给了她，神色稍稍有些紧张：“唐娟，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能怀孕了……”
和祁彻结婚快一年半了，他们从未做过避孕措施。
可是她的肚子丝毫没有动静。
她心里很清楚，在缅北的时候子宫受到了损伤，加上身体一次又一次遭受折磨。
怀孕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她心里面总抱着一丝期待。
她认为，她和祁彻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万一老天会意外地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可是，现实总归是残忍的。
她每次有意无意地和祁彻提起孩子的事，祁彻总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对她说。
“有你就够了。没有孩子挺好，我嫌闹腾。”
可祁彻越这样说她心里面越在意。
他都三十多岁了，江蓝栀能想象，当他看着身边的同事儿女双全时，内心深处肯定闪过转瞬即逝的遗憾吧。
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
唐医生看了她的检查结果，眉头皱了皱，好半天才开口。
“蓝栀，你子宫是不是受过伤？根据B超结果显示你的子宫内膜基底层受损比较严重。”
“嗯，是受过伤。”
唐医生接着问：“你之前有过流产史吗？平时经期正不正常？”
江蓝栀如实告知：“之前怀过一个孩子，三个多月时流产了。经期……不是很正常，量很少，周期也不准。”
唐医生听完，面色有点儿不好，像极了平时她给病人看病时那无解的神态。
“蓝栀，你这个情况几乎很难自然受孕。子宫受损加上体质本身就差，不是吃药打针能调理得过来的……”
江蓝栀头顶瞬间被罩上一层阴霾。
她缄默一会儿，抬眸：“那试管呢？试管有机会怀吗？”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蓝栀，子宫是胚胎发育和着床所必备的重要组织，你内膜受损严重，就算你做试管，胚胎存活率也很低。而且，你应该知道，试管很遭罪，取卵需要多次穿刺，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这身体还是别折腾了。”
“唐娟，你就告诉我，试管的话是不是有机会？”
“是有机会。”唐医生强调：“可是机会非常非常小。”
“我知道了，打扰你了。”
……
傍晚，江蓝栀从医院下班。
刚走到医院一楼大厅，同科室的医生笑着和她冲她喊道：“蓝栀，你家老公又来接你了！真是羡慕死我这种单身狗了！”
江蓝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在见到祁彻后不由舒展。
她走出医院，路边停着一辆红旗轿车，祁彻身着干净的白衬衫靠在车旁。
没有抽烟，也没有吃棒棒糖。
就静静地在等着她。
他看到了她，远远朝她笑着。
随即向她展开手臂，示意她过去。
江蓝栀奔向他，一如既往地抱抱。
“老公，今天你怎么比我下班还早？来接我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因为某些人今天好像不开心？”中午的时候，祁彻给她打电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儿，所以忙完单位的事情就直接来了她的医院。
“没有不开心。”江蓝栀掩饰着情绪，笑了笑：“上车吧，我们回家。”
一路上，祁彻没问什么，可刚到家里，祁彻便把她一把拉坐在他大腿上，开始逮着她询问。
“阿栀，说说吧。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病人？”
江蓝栀笑着点了点他鼻梁上那颗痣：“这又不是缅北，能有谁欺负我？放心吧，我好着呢。”
和江蓝栀结婚一年多，祁彻了解她就像农民伯伯了解粪便一样。
“阿栀，你在说谎。你肯定有事。”
江蓝栀无奈长舒一口气，干脆把认真考虑了一天的事情告诉他：“老公，和你商量一件事。”
祁彻抬眉：“嗯？”
江蓝栀抿唇：“我们……我们去做试管吧。”
祁彻立马黑了脸：“不去。”
江蓝栀注视着他：“明祁，我们该要个宝宝了。”
“阿栀，我和你说过，比起孩子我更在乎的是你。就算没有孩子又怎样？我们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不需要一个孩子去维系感情。”
“试管会损伤你的身体，几率低不说，手术也存在风险，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江蓝栀好声好气：“老公，我这不想着我们两个基因这么好，不留个后代可惜了嘛！”
祁彻态度很强硬：“以伤害你身体为前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
江蓝栀从他大腿上站起来，拧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祁彻面不改色，懒懒地倚在沙发上：“老婆，瞪我也没用，没得商量。”
江蓝栀不吭声，继续用眼神和他较劲。
祁彻迎着她的视线，声音却是宠溺：“老婆怎么不说话了？翻新华字典去了？”
江蓝栀知道如何拿捏祁彻，甩了他五个字：“我不理你了。”
说着，她转身上了二楼。
她上楼洗完澡便躺回床上和祁彻“赌气”。
期间，往门口看了好几回，都不见祁彻上楼哄她的身影。
看来，对于试管一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正想着，房间门把手拧动。
江蓝栀睡在被窝里，用被子捂住头故作生气。
半晌，祁彻低缓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进了她的耳腔。
“阿栀，听话。我在缅北的时候对你说过，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我是想当爸爸，我也想有个我们的孩子。但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孩子于我来说都可有可无。”
“阿栀，我们顺其自然好吗？我知道你想给我生个宝宝，我都知道。但我不想让你的身体遭罪。自从回国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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