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能和朱温的后梁硬刚的王朝,即使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这些明显就是大人物的身边也带着很多好东西。
比如说那些金光闪闪的各种冠子、发饰,据邦媛猜测其中重紫念叨过不少次的失甚至有传了图样的盛唐手工。
但在这荒郊野外枯井之下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任守中翻出来的几张羊皮呢,至少能保暖。
但是这羊皮一看就是用来记录东西的,大小不过一尺见方。这里也没有针线,贴在身上还是冷。
天上的浓墨渐渐盖过了太阳的光彩。伴随着嗖嗖的冷风和远处夜鸮的哀嚎,再加上地底渗出的阴冷,任守中和邦媛都受不住了。
何况白天的时候,邦媛还能勉强稳得住自己,大晚上的和这些白骨作伴。这心理素质,她着实是没有啊。
她咬牙道:“这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咱们不能等,不然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你不是刚才看了看那个通道还没到头吗?接着走。”
任守中担忧道:“可是公主体力还受的住吗?何况离行宫越远,高娘子她们越不好找啊!”
邦媛冷笑道:“你是失足跌下来的,我却是被人推下来的,推下来之后还被封了井盖儿,他们就是有心,又去哪里找我们,这个时候只能自救。”
任守中无言以对,因为实话最伤人,但也最难辩驳。
最后只能听邦媛的,两个人轻装简行,除了拿着一些必要的羊皮,就是任守中死死捧着那枚传国玉玺的匣子。
甬道狭窄,不时还有踩着东西,在夜里实在难受。邦媛只好没话找话,“守中,其实我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的。史书上都说李从珂是抱着玉玺在皇宫之中自焚。石敬堂当时都快把这里翻遍了。怎么就没发现这井里有蹊跷呢?而且枯井之中怎么能修的跟水道一样,李从珂既然都抱着玉玺逃出来了,怎么又死在半路上,这里有那么多通风口,他总不会是被浓烟呛死的。”
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其中透着浓浓的不合理。任守中听得明白,但问题是他也想不明白。只能愁眉苦脸道:“公主,奴婢入宫前就读过两年私塾,哪里想的明白。若是娘娘在,说不定能想通!”
邦媛沉默,因为她刚才突然发现。原来在这个时空里,她最不舍的人还是开宝皇后宋绕柔。
这两年,她们虽然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但是那种母女之间的亲情和合作者之间的信任是无法言说的安心。
如果说别人都只是把她当成代王赵德泽的妹妹,他的附庸。或许也只有宋皇后的心里,虽然重视儿子,但她这个孩子一直是独立的個体。
但眼下说这些也没有用,她总要先活下去,然后再抵抗这个不公平的世道。
夜半三更,道幽寂静,冷风由北至南呼啸而过,风声憋闷于深井之中,如泣如诉,刀刀刺骨。
邦媛扶住石道的砖石,一点一点稳住身体,快步前行。但是走着走着,她耳边听到一些动静,
“滴答...滴答...滴答...”
邦媛扭头,不确定地问任守中,道:“这是不是水声啊?”
还真是下水道吗?
任守中也听到了,但问题是他还是那句话,他不知道啊!
但很快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因为借着明珠微光,甬道尽头,邦媛陡见不远处有银光水潭。竟然是连个边角都找不到,反而还有泥沼地的风险。
虽然洛阳是平原,但也不排除局部有些沼泽地。
邦媛咬牙要过去,任守中这个时候终于想起自己的责任,拦住道:“公主不忙,刚才奴婢贪财,拿了这个。”
邦媛勉强一看,原来是个黑熊皮大氅,边角处可能有些破损,但还是挺值钱的。毕竟沙陀族起于西北,向来崇尚这些兽皮为贵,正好任守中出身太原,那个地方百族混杂,他自然也知道。
邦媛这一天经历太多,脑子也转不动了,好半天才想到任守中的意思。现在也不是顾虑这些的地方,道:“等以后我赏你。”
她将大氅拿过来,重重丢进水潭里,任守中身先士卒,先踏入水中,扶着邦媛走入水潭。
潭水看着浅,但是其实没想到其实很深,水流不急却有力,明明是春天,水寒如三九之功。
任守中虽然高大些,但水性很差,借着大氅稍微走了两步,就东倒西歪,最后还是靠邦媛挥动双臂带着他游泳。当然这明珠和玉玺也由任守中拿着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两人谁也没有放弃过对方的意思,更不想放弃那枚传国玉玺。
暗河蔽阴,水流带潮湿寒气,很容易透过春日里的衣物,冰到肌肤骨头里去——就像陷入冰窖里。任守中都快崩溃了,道:“这应该快到老君山了,怎么还有暗河。”
老君山原名景室山,春秋时期,被公认为道教始祖的老子李耳到此归隐修炼,所以一直被信徒称为“道源”(道教起源地)和“祖庭”(祖师之庭)。
北魏时期,为作纪念,在山上建有老君庙。唐贞观十一年,太宗李世民派尉迟敬德做监工重修了老君庙,并赐御笔亲书的匾额“天下名山”。
但是这样不能说山底下就不能有暗河,何况是不是暗河也是瞎猜。
现在邦媛也不管别的了,她心中有信念,活下去,报仇搞事业。
但是处境艰难如何能分神,她奋力划臂,暗河之中定有浮石尖峭,手向外一甩,一不注意就被石头擦破了,一道血痕划得很深,一动便火辣辣的疼。可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邦媛一咬牙,手指入水下一冰,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但上天似乎也会给求生的人一条活路,终于邦媛看到了一个光圈,大喜之下越发卖力游去。
邦媛手指一用力,便向前猛划几尺,出去的洞口也藏得很隐蔽,但好歹因为地形,这个洞口不再是高处的。
穿过芦苇丛就能够到。潭水渐浅,邦媛和任守中摸索着站立起来,水下泥泞湿软,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两人体力都要耗尽,只能凭借着本能手忙脚乱地扯住芦杆向上攀。
到了最后,两人疲惫不堪,任守中先是手脚并用先将邦媛顶上岸,自己再翻身上岸。眼看外面夜空如洗,星光璀璨,邦媛终于感到无尽的疲惫,虽然知道地处荒郊野外。但是由内而外的感到轻松。
终于熬过了第一道坎儿。
但毕竟不敢睡觉,两人都湿漉漉的,就算任守中是内侍,她还年幼,不需要考虑名节,也得考虑身体会不会发烧。
当务之急是赶紧生火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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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好意思,没有卡点过了十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