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先帝庇佑

两天之后，开封城里刚住上新家后不久许国公主得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差点把建盏摔了。她惊疑不定地问自己的驸马，“官人说的可是真的，六姐儿竟然被人所害，跑到咱家林子里才被发现的。”

许国公主的驸马魏咸信乃是后周宰相魏仁浦的儿子。他现任右卫将军，但他一身竹青色直裾，一副青年读书人模样，他道：“这事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确实千真万确。栾川县令和咱家庄子上的管家都已经来报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

“那驸马就快些跟我说呀，你不知道这两天嬢嬢的魂儿就跟丢了一样，我看着都揪心。”

魏咸信无奈，是他不想说明白吗？是公主刚才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呀。他们两个人出身、教育背景完全不同。魏家是贫寒门户读书人官至宰相，在五代那个社会尤其难得却也自卑。

这也是两人婚后感情并不怎么和谐的主要原因。但魏咸信清楚，这种政治联姻也怪不得谁，他没得选，许国公主一样没得选。

所以这些年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反而因为这次大火事件。两人差点生离死别，发现了彼此都已经是亲人一般，才会有他如此出力。

所以他也尽量不上火道：“公主别急。这样的大事，当然第一时间上报开宝皇后了。说来六姨妹真是福泽深厚，她为奸邪所害坠入湖底，万幸身边跟着一个小内侍，是懂得凫水的，又忠心耿耿，把她带着游了出去。两人不知内情，不敢回宫，就这么相携着一晚上走到了咱们家在伏牛峰上的核桃林子。那庄头说公主谨慎，直到说是魏家的田地才敢说自己的身份。又让人通报了宫里。她还特地给你我捎信儿，说是大恩不言谢，求咱们把那庄子上佃户的租子免了一年，算她报答了人家。”

许国公主性格稍微有点儿大大咧咧，但人家也不是傻子，先是道：“这算什么，救了我妹妹，怎么奖赏都应该。”但很快抓住了重点，“什么奸邪，敢在宫里谋害公主？”

魏咸信沉默，道：“官家说，是公主去洛阳行宫后过于严厉，让底下的蛀虫们没有油水可捞，引发怨恨，所以这些狗胆包天的奴才才联合起来谋害公主。”

许国公主一个没忍住，大骂道：“他知道的可真细致啊，是不是连我妹妹的追谥都想好了，可惜爹爹在天之灵保佑啊！”

魏咸信本来想捂住公主的嘴，听到这里，却脸上格外精彩。弄得许国公主害怕了，“驸马，我……我就是脾气太急了，我知道我还有你和孩子，以后再不会了。你别吓我。”

“公主放心，我没事的。只是……”那庄子是我们成亲前先帝所赐，说是他幼年常在那里练武。

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可能不无道理。

许国公主一怔，却忽然坐下，忽然落下两行泪来，却也不用帕子擦。

魏咸信见惯了妻子风风火火的样子。何时看她如此过？当即半蹲下，劝道：“公主何必如此？永国公主不管如何摆脱了厄运，就算是岳父在天之灵保佑。那也是福德。说来宫火之时幸好你和孩儿出门了，我觉得说不得也是岳父保佑。”

许国公主难过道：“驸马不要这样说了，若如此，爹爹为何不保佑德昭德芳，连四叔都死于非命。永国虽然有错，但何至于此？五姐儿更是本分规矩的好孩子，可是竟然被一個侍妾凌辱。元佐算是厚道人，竟落得个冻死的下场，连襄王也关进了宗正寺…驸马，你说都是一家子骨肉。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魏咸信这下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是因为觉得妻子无理取闹，恰恰是因为他觉得妻子说的都对。

他毕竟生于宰相之家。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历史书上的骨肉相残。也见得多了，但那是为了皇位。唐太宗杀兄弑弟，将侄子屠杀了个干净，但照样不耽误人家开创三百年盛唐。

但咱们宋朝的第二位皇帝都干了些什么？当年打契丹的时候，自己乘驴车跑了。现在镇压西川农民起义耗费了三年时光，无数钱粮。最后，起义首领跑了。

没有闪耀的政治功绩，那么自然你做过的那些恶毒之事就不会被人忘记。何况，就算争权夺利。也没见谁往亲生父母身上泼脏水，更没见谁把女孩儿都视为眼中钉啊。何况一场大火，损失已经定了，你就该打起精神好好处理，结果也不知道真病假病，反正是宫里出了大事，四个成年儿子，一个死了，一个明晃晃地害死哥哥，一个发疯一样只能进宗正寺，最小的还是个怂包。商王在契丹使者面前话都说不明白。要不是吕端强烈建议代王跟着一起去，大宋的脸就丢光了。

他属于亲贵，明显感觉到。那一次会见外国使节虽然说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政治世界。但从那之后，不光是一些。随着太祖打天下的将军公侯，就是一些文官家庭，也开始打听代王的婚事。

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你大宋开国才两代，大家虽然说可以忠君爱国。也没必要为你无条件的卖一辈子命。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这些旧势力代表都觉得，这样的人真的能坐稳天下吗？

咱们就不说后周世宗在位，就是先帝那个时候，也没让人觉得这么看不到希望啊。

但许国公主虽然是个好人，政治智慧却是不够的。魏咸信不敢跟她说太多，只能安慰道：“公主，国家大事，你我都无可奈何。听说六姨妹这一次发了高烧，在庄子上养了两日。这事务必还是要瞒着开宝皇后的。”

许国公主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道：“啊。她才多大呀？莫不是得了风寒？高烧可是会烧坏脑子的。怎么还瞒着嬢嬢呢？”

魏咸信无奈道：“公主，底下人自然有他们的生存智慧，若六姨妹真的不好，打死他们也不说让她在庄子上养着，只怕是永国公主生病是真，但借此向官家施压，重处罚一干人等也是真。只不过我奇怪的是，官家命令杀了一干罪人的时候，她却非说洛阳宫苑使是无辜的，最多是个监管不严。给他求情，官家只好答应，给人送到皇陵去了。”

“我这六妹妹少有这么好的脾气，我记得这人好像是个不中的举子，托人才干了这个官儿。”

“公主好记性，这人名叫王钦若。祖上也是当官的，只是他祖父过世后家计艰难。才谋了这个不入流的宫官一职。”魏咸信解释了一句，明显没有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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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的一生之敌出场了。

另外宋太祖对于三个女儿择婿观念的变化也体现着他由重武开始重文。

另外发现大家好像对赵炅恶意抹黑父母身后名的事反应不大，这个我在这里说一下，古人讲究一个事生如事死。赵炅如此对待亲生父母让绝大多数人无法接受。

比他杀害赵廷美都严重，所以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