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母女兄妹相见自是欣喜感慨,晋国和许国二公主知道宋皇后肯定一肚子话要说,也识趣早早告退。
赵邦媛这才郑重再拜,道:“女儿一时不慎,为人所害,差点见不到母亲了,请嬢嬢和兄姐恕罪。”
宋皇后叹息一口气,道:“我儿,我看自从……那个人已经疯了。一个疯子偏偏掌握着至高权柄,你又能如何?能平安回来就很不错了,对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嬢嬢,真的是摔进湖里去了吗?”
赵邦媛环视一周,从一堆不起眼的行礼里珍重抱出一个匣子,跪下道:“回嬢嬢,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儿有大收获,不敢自专,请嬢嬢,哥哥和姊姊一起定夺。”
宋皇后看她说的郑重,忙坐直了身子,命令人大门禁闭,但等真正看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失态。
传国玉玺啊,她从小听人说到大。已经从历代皇族的遗憾变成遗恨,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了赵邦媛手里,怎么听上去这么玄幻呢。
她如此想,赵德泽和赵舜华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邦媛却冷静道:“其实大家不必如此。若有足够的实力,这个东西就是一呼百应的宝贝,若是没有,那就是招来杀身之祸的破石头。”
宋皇后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邦媛出去一趟,倒是长进了不少。你哥哥一向支撑门户你是知道的,后来夕颜也接手了宫里的消息。眼下一個难关,都是一家人也不要讳言了,赵炅整个人已经疯了杀人不择手段。我们防得了一时,只怕防不了一世。”
这次到换成邦媛有些吃惊了。宋皇后出身名门,幼承庭训,说话做事一向是比较温婉典雅的。何时如此撕破脸皮一般?
舜华看出妹妹的疑惑,叹息道:“哥哥是男孩子,天生就遭他忌讳。你更是大大得罪过他,这些都不用说了,就在上个月,我使用的豆羹都被人加了东西。”
邦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旋即又疑惑,“那他图的什么?总不会是发现你暗中的经营了吧?”
宋皇后冷笑道:“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他已经疯魔了,别说是我们,就是宫中的李皇后,孙贵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里暗表,赵炅连丧子女,现在精力越来越差,根本无暇顾及后宫。李皇后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开始明里暗里的欺负孙贵妃。
而孙贵妃到底无子,却又女儿要养育,也不敢告状,只能默默忍受。倒是舜华暗地里帮了她几次,不指望立刻有用,起码结个善缘。
赵德泽将玉玺收好,冷静道:“嬢嬢容禀,其实我倒是有些别的看法。赵炅此人是不会把错误归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或许在他看来。若不是五姐儿和张氏的冲突,许王和襄王不会逐渐到了生死不共戴天的地步。为他迁怒也是有可能的。”
邦媛道:“虽然是混账的道理,但若是带入赵炅,我就能理解了。只是现在他到底是皇帝,嬢嬢说的是。我们不可能千日防贼,杀身之祸如何避免,确实是个大麻烦。”
其实从刚才进来开始,他就隐隐感受到不对,现在终于明白这个不对是从何而来了。赵德泽以前虽然说有生活的压力,但总体来说还是个阳光坚毅的皇室子弟,但是这次来,他长高了也长结实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按说都在说亲的人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他目标最大,受刺杀最多?
想到这里,邦媛问道:“我虽然身在洛阳,但听说哥哥受到多次刺杀,咱们府里哪有那么多好手。能保住你这么多次平安啊!”
宋皇后道:“不是我们的人,甚至事后追查,都没人来让我们承情!”
邦媛眼睛都瞪大了,还能这么操作?这些人涂的什么呀?这可不就是要杀人流血的买卖。不是有句话说,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儿的买卖没人干吗?
舜华虽然猜到一点,但是毕竟还解释不清楚,宋皇后今天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道:“赵炅以前虽然形势阴狠,但自有一套逻辑。真正受他威胁的人只是因为利益。但现在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所有文武勋贵几乎都如芒在背,自然有人容不得他了。而商王又不成器,你说这些人会怎么选择?”
邦媛这才听懂了,道:“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自然可以让哥哥知道今日之恩义,若是最后还是那个样,这些事情就会永远是秘密。”
宋皇后点了点头,同时也不免在心里叹息。这个来自千百年之后的灵魂,确实玲珑剔透。
她道:“非我偏心,润儿身为男子,承受的比你们多,也是因为被寄予厚望的原因。你们同为太祖高皇帝的子女,又一同被影响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此时节,必要戮力同心才好。”
兄妹三人一起行礼,答道:“谨受命。”
宋皇后满意点头,正要说说具体安排,忽然有人来报,道:“皇后殿下,杨家来递了帖子,说是杨家大郎君迎娶新妇,来请两位公主踏足。是杨家小娘子亲自来送的,她说想见一见咱们六公主。”
邦媛大喜道:“是八妹来了,她可真是没有良心,我在洛阳给她写了那么多信,也就回了两次。”
不想赵舜华确实面如霞飞,竟然扭着帕子躲到宋皇后身后。
宋皇后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让几个比较可靠的宫人进来。然后对邦媛说:“到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这件事情还没有说定。你姊姊已经和杨家四郎开始议亲了。”
邦媛刚拿起的绿豆糕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杨四郎伱忘恩负义啊,我千般提醒,救了你爹,你居然不去祸害契丹公主,来祸害我姐姐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吓人,连赵德泽都不得不问,“拒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杨四郎有何不妥?”
不妥之处多了去了,但问题是,现在他也不能说呀。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是,我是觉得长幼有序,不是听说哥哥在议亲吗?”
这下赵德泽也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