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葛朗台

诚信借贷总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业务大厅，来这里借贷的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层。

比较特殊的客户会进入二层的包房内详谈。

三层，则是老板夏洛克·葛朗台的办公室。

那些受老板豢养的蜥蜴人小伙子们，不是坐在门口台阶上抽上一根烟，就是坐在公司里面看着报纸。

显得悠然自得。

火焰云的光芒与热量，对于蜥蜴人这种变温动物而言，相当舒适。

体表鳞片大量吸收光和热转化成能源，降低了他们进食的数量和次数，能耗相当低，跟开了节能模式似的。

不，应该说是跟开启了隔空充电似的。

很难想象有动物能通过“光合作用”维持生命，而蜥蜴人就是这么奇葩，或者说是一些爬行动物的生命形式，便是如此。

所谓的“光合作用”只是一种形容。

“请吧，狄奥先生。”蜥蜴人打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狄奥刚抬腿要走，忽然嗅到了一丝臭气。从店铺之间的小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女人，抓到了狄奥破烂的衣角。

“买吗？你买吗。很便宜，很便宜的。”女人哀求着。话说的含糊，意思却很明显。

巷子里追出来几个蜥蜴人打手，跑到了街面上，收敛了几分，只是将隐隐将女人包围住，静静看狄奥作何选择。

狄奥掏出一根肉干，塞进女人嘴里，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步入了诚信借贷。

“让我赚点钱，让我赚点钱就能还上账了。”女人吐出肉干，哀嚎着被到拖回了小巷子，双手抓着地面，指尖破损留下了血迹。

“哗”，有蜥蜴人抱着水桶，在地面泼水冲洗掉了血迹。

偶有人侧目也是眼神飘忽匆匆走开。

短暂的小插曲，没有破坏黄石镇平静、祥和、欣欣向荣大力发展迷宫经济的大基调。

就好像是，大家互相都给了个面子。明面上没有，便是无事发生。

若是有人问起的话，蜥蜴人会告诉那些天真的人：这个世界有好就有坏，在火焰云之下总会有阴影，合理的与阴影共存才算是一个成熟的人。

说的特别有道理，简直无法让人反驳。

蜥蜴人们还会说：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我们真的有尾巴，你们人类则是无形的尾巴。

确实如此，门外的人都是如此低着头疾步走过。

夏洛克·葛朗台的蜥蜴头上，长着短小的四根骨刺，他的黑毛毡大礼帽挂在衣帽架上。

身上则穿着黑缎子面西装三件套，坐在实木老板椅中，一条粗壮的大尾巴穿过椅背空隙，垂在地上。

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胖老鼠，足有小狗那么大。

他的手抚摸着大老鼠的绒毛，肥嘟嘟的大老鼠神色惬意，享受抚摸。

办公室内装修豪华，多用实木家具和真皮家具，柜子里放着奇珍异宝和重要资料。

落地窗外的火焰云光芒，把办公室照的亮堂堂，再加上家具上的金属件，以及油光水滑打过蜡的金丝楠木地板，让办公室内的光亮度又亮了三分。

金丝楠木地板因其独特的金色水波木纹，在光照下会让人产生金波荡漾的错觉，愣是让这间办公室有波光粼粼的感觉。

对狄奥来说简直是光照地狱。

夏洛克·葛朗台抬头看了看大办公桌对面墙上挂着的钟表，轻声说道：“看来狄奥先生该来了。”

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心腹保镖，站起身打开了门，刚好蜥蜴人打手带着狄奥走到了门口。

时间一分一毫都不差。

商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极具时间观念，蜥蜴人也不例外。

狄奥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这个表现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别人不邀请，他就不进去。

别人不说坐，他就不坐。

这样的人，任谁来看都是很好拿捏的样子。

夏洛克·葛朗台笑着说道：“来，狄奥先生，请进、坐。”他仍在抚摸着大老鼠。

衣着破烂的狄奥抱着肉干走进去，破草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光洁的木地板上留下肮脏的脚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后面，有同样西装革履的保镖，拿着拖把将狄奥的脚印擦干净。

门外，蜥蜴人打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屋子里，除了夏洛克·葛朗台和狄奥之外，只剩下五个保镖。

保镖们都坐在真皮大沙发内，或看报纸、读书，或是擦拭武器，干着自己的事，对狄奥这边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狄奥眼目低垂看着办公桌的桌面，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忍受着光照。

光亮的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笔筒、烟灰缸、纸张、文件、墨水瓶、金龙雕像，以及一些杂物。

在夏洛克·葛朗台说话之前，狄奥从裤兜里掏出来那枚金色二十面骰子，放在了桌面上。

夏洛克·葛朗台看了看骰子，将大老鼠放在腿上，空出的双手拿过办公桌上的红木丝绒软垫雪茄盒，取出一根雪茄。

放在鼻孔位置嗅了嗅，又吐出宽厚的大舌头，舔了一下雪茄屁股，才用雪茄剪剪掉雪茄头。

看他动雪茄盒的时候，就有个保镖走过来，软皮鞋跟敲击着木地板，发出轻快的声音。

在夏洛克·葛朗台将雪茄放进大嘴里的时候，保镖刚好掏出了黄铜打火机，大拇指擦着棘轮与火石碰撞出火星，点燃了棉芯蹦出火苗，凑近雪茄头将其点燃。

夏洛克·葛朗台“吧嗒吧嗒”嘬着雪茄，从鼻孔里喷出烟雾。

做完这些，他才垂下手骚着老鼠肚皮，微笑着说道：“狄奥先生，您之前来我这里，借了五万塔克对吧。”

“好像是吧。”狄奥是真的不太记得了，他不存在“过脑子”这个操作。

“五万塔克，借三天，利率百分之十五。连本带利您总共要还七万两千五百塔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夏洛克·葛朗台吐出一口烟，“今天是第三天，您打算用什么来还呢？”

“咕噜”，狄奥转起了骰子。

骰子在办公桌上起舞、旋转，反射着金光，片刻后停止，向上的数字是“9”。

“你再借我十万塔克。这样我就能还你钱了。”狄奥说的很自然很流利，没有丝毫迟疑。

夏洛克·葛朗台的爬行动物眼睛瞳孔收缩再扩张，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哈，狄奥先生可真会说笑。”

五个保镖停下手中的事，纷纷站起来走向狄奥身后，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没有说笑，这不就是经济运转吗。”狄奥抚摸着骰子，“这样，我能还钱，你又能继续放出印子钱。谁都不亏啊。”

“然后呢？”夏洛克·葛朗台从嘴里取下雪茄，长着细密的尖牙，不好的一点就是容易刮雪茄。

他腿上的大老鼠警觉起来，挣扎着跳到地面，瑟缩在了桌子下。

“继续咯。我继续借你的钱、还你的账，如此循环便好。”狄奥手指尖戳着骰子。

“可这样下去，我的钱岂不是都被你借空了。我反而成了没钱周转的那一个了吗？”夏洛克·葛朗台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咕噜”

骰子再次转动起来，吸引了夏洛克·葛朗台的目光，他不知道狄奥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数字代表什么，但是金色、数字，总是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啪啦”，骰子停下，露出的数字是“15”。

“你穷不了。”狄奥说道，“我的钱会花出去，只要那些钱在市场上转一圈，最后都会落进你口袋里吧。”

“哈哈哈，”夏洛克·葛朗台轻轻鼓掌，“狄奥先生还真是有些奇思妙想。对，我穷不了，可这样不就变成了我在供养你吗？”

“你不亏不就行了。”狄奥说道。

“但我也没赚啊。”夏洛克·葛朗台嘬了一口雪茄，肆无忌惮的将烟喷在狄奥头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