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肉来

狄奥丢下石像鬼长戟，重新拔起巨剑，将其叼在嘴里。

他通过二层到三层外墙上的装饰物，一路攀爬上去，翻到三层房间的阳台，推开阳台门进入第三层的房间。

“还有什么招式统统都用出来吧。”狄奥从嘴里取下巨剑，再次拖行着，他没注意到巨剑磕碰到阳台栏杆后，阳台栏杆连划痕都没有，也没在意那清脆的磕碰声。

镜子跟着飞上来，镜中的声音终于服软：“第一层、第二层都已经崩塌，如果我这里不是浮空的话，已经一层一层塌下去了。”

“你真菜啊，连灭火这种事都做不到。那石头建筑本来就不容易燃烧，你有空操纵怪物围攻我，不如先去灭火。”狄奥是只字不提巴罗夫小队那边的状况。

镜子漂浮着，里面发出叹息声：“是不是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叫你爷爷，这事就能有的聊。”

“没得聊，现在已经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结了。你起码还得再给我一条腿，你的腿。”狄奥说道，“拿一帮工具来糊弄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话，在房间内抡起巨剑，犹如风暴一般将房间墙壁统统砸倒，第三层第一个房间被毁。

在狭小空间内全力施展的话，巨剑并非是完全不能用，毕竟可以场景破坏嘛。但是，狄奥总觉得在击中目标之前，得先把墙壁掀翻，实在是不划算。

要是力气用得小，弄点小范围的挥击，又会觉得不痛快，磕碰到墙壁后还会弹刀，就特别不爽。

发起脾气来，就不管那些了，本来就是奔着拆城来的，不用收着力气。

“你不要太欺负怪物了！”镜子里的声音很有自知之明。

“我欺负你？”狄奥怔住，颇为不解，“你为什么不认为，你是在欺负我？”

“我、我欺负你？”镜子里的声音也不明白了。

“哈，架子真大。从进门开始，全靠我自己。还动不动弄点怪东西出来，刚才还派石像鬼来打我。你还不是欺负我？”狄奥说着话，又砸塌了一个房间，顺便放火。

【燃火术】是真好用，杀人放火不二之选。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我进门先给你磕一个吗？”狄奥对此嗤之以鼻，“对我家神主大人，我都没磕过。你算个神马东西，从这要求我。”

“轰”，一剑将地板砸到崩塌，狄奥还在说：“你脑壳里装的是什么？屎吗？对自己都没有个清晰的定位。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你欺负别人，愣是一点自觉没有。你就不会反思反思？”

“轰”，一剑抡飞漂亮的装饰石柱。这装饰石柱，带着点罗马风格，多少带点典雅感，立着被狄奥打飞之后，又撞碎了其他艺术品。

估计各个都价值不菲，是城堡主人收集来的玩意儿。

“你这里就没有什么宝库、军械库之类的地方吗？”狄奥气鼓鼓的说道，“就没收藏什么炸药桶啥的吗？让我轰轰轰乱炸一通过把瘾啊，你个菜鸡。”

突然，镜子碎片如箭矢一般，从背后刺入狄奥的后背和后脑，让狄奥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反射火光的豪猪。

“我倒要看看，直接攻击你的心灵，你能怎么办。”镜子里的声音激怒起来，以镜子为施法媒介，将法术施加在狄奥身上。

攻破心灵，搅乱灵魂。

换做是一般人，恐怕承受不住直接癫狂，可惜，遇到的是狄奥。

狄奥粉红的眼瞳映照着火光，变得呆滞起来，心中浮现起镜子里的声音，为他构想出的新场景，遮蔽了他本来的五感六识。

那是一个黑暗冰冷的空洞世界，没有刺眼灼热的火。

“复仇使徒，复仇使徒，你做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心灵上的拷打。某些人最爱的手段，觉得可以攻破别人的心理漏洞。

心理战嘛。有些外表极其强大的个体，内心未必也强大，还可能有些见不得人的黑暗过去、深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都特别怕被人窥探。

正所谓“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内心崩溃，从而堕落，并非是危言耸听。

镜子里的声音，就是要引爆狄奥的心灵。要狠狠拷打狄奥。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狄奥是真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嗜杀成性，一点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如此肆意妄为，你就不怕那些质疑的声音吗？”镜子里的声音，给狄奥解释了一下。

“不怕啊。”狄奥淡然摇头，“他们质疑我，说明他们没脑子。”

“什么？”

“他们质疑我，说明他们没脑子。”狄奥重复一遍。

“你也太想当然了吧。”

“我没有想当然，这就是事实。我的所作所为，禁得住时间的考验。他们不理解，说明他们的思路没跟我保持一致。跟我保持一致，自然能理解我。”

“可是他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又该如何明白你在做什么？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有病，是病态的，是不能接受的。”

“一般说别人有病的人，自己才是病的最严重的。他们质疑我，觉得我有病，恰恰说明我做的是对的，他们才是应该去看病的人。我没有病，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病。我倒是建议你最好去看看脑子。”

“我看看脑子？我看是你没脑子吧！一个人的内心怎么可能空的。”

“我的终极追求就是‘空’，有问题吗？而且你认为的空，未必就真的是空。”

狄奥莫名其妙的打禅机，硬是把镜子里的声音给绕晕了。

不对劲啊，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啊。难道不应该是在陌生环境下，先惊慌一下，而后尝试探索，紧接着开始自己吓自己，看见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事物。

这时候暴露出心底里的秘密，变得瑟瑟发抖失去战斗力。

怎么搞的？怎么复仇使徒反而变得更加嚣张了呢。这个道理就是，千万不要跟智力3的人论道，他们的思路一般人真跟不上，而且还能把一般人拖入自身所在的弱智领域里，强行给人降智。

镜子里的声音不信邪：“你未免有些太过自负、傲慢了吧！”

“这不叫自负，也不是傲慢。我有神赋予的权力，我的心澄如明镜，我的行为是正义最后的底线。怕我的，是那些心虚的人，他们怕荷鲁斯听见苦主的祈祷，害怕复仇使徒敲响他们的门。真正的普通人是喜爱我的，因为我与他们在一起，为他们向那些地位高、实力强的存在，讨回公道。”

狄奥张开双臂说的是掷地有声慷慨激昂，硬是顶回了镜子里的声音。

“我就不信了！”镜子里的声音还在挣扎，忽然，在狄奥心中响起了咆哮声。

黑暗中，镜子碎片悬浮显现而出，紧接着，镜子中倒映出的是一座肮脏恐怖的地牢。

狄奥，地牢。

地牢的牢房门打开，无数头戴着猴子头套的奴隶爬了出来，扑向镜子，他们在撕咬破坏着镜子。

“啊，”镜子里的声音变得惊恐，“怎么，怎么会。等等，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那些奴隶爬到狄奥背后，为狄奥拔出了扎在背后和脑后的镜子碎片。

这次狄奥倒是没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只是又留下了些许伤疤。

他清醒过来，看见的还是亮眼的火焰，那心灵上的危机已经退去。

晃动肩膀，抡起巨剑，继续砸！

“爷爷，停手吧！”

突然，狄奥听见一声呼喊。

整座城堡安静下来，就连巴罗夫小队那边都变得平静。

那些包围他们的原始巨蚊和吸血眷属，停止了动作消失不见。

还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错了，复仇使徒大人，息怒吧。”

“哒哒哒”一连串的高跟鞋声，逼近了狄奥。怎么是高跟鞋响？地毯被烧光了，露出了地板，来者穿着高跟鞋跃过火海，双膝跪地在地上滑行到狄奥面前，二话不说咚咚磕头。

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爷爷，我知道错了。”

狄奥看着身下雌雄莫变的人形生物，再次挥起了巨剑，砸进了身边墙壁内，一片砖墙轰然倒塌：“晚了。”

说着话，跨过了人形生物，向着火海走去。火焰燃烧的速度，肯定比狄奥前进的速度快，但是狄奥可以靠挥舞巨剑带起的风压，暂时吹灭火焰，打开缺口走过去，所以他不会烧死自己。

“好，还有一条腿！”人形生物喊道。

“两条。”狄奥头也不回的竖起两根手指，“你谁啊？”

人形生物穿着白底金丝绣花装饰各色宝石的华丽长袍，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长着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连身躯都特别中性分不出男女，就是声音偏女性。当然，穿着高跟鞋的未必真就是个女人。

之前不说过吗，有些贵族男人也喜欢高跟鞋。

有一道狰狞丑陋的伤疤，如一条巨型蜈蚣一般，从他的额头一路向下，在颈部还能看见，估摸着会一直延伸到胯下吧。

“两条就两条！”这次他特别果断，“我就是城堡的主人，高级吸血鬼凯米拉特。”

“肉来。”狄奥回头露出看见食物的微笑。

凯米拉特看见狄奥的笑容，从心底里生出寒意，打了个哆嗦。他似乎有点明白，作为吸血鬼捕食人类时，那些人类的感觉了。

这事也说明另一件事：千万别在吃东西这件事上，惹怒一个吃货，尤其是复仇使徒这种什么都吃的人。

他真的是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