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牧场

狄奥这边忙着吃喝玩乐，巴罗夫小队那边还在艰苦探险。

“真奇怪，怎么怪物没了？”卡德加头前开路登上阶梯，到了一番新天地之后，气喘吁吁想要休息一下。

在狄奥眼中，卡德加属于是牛的范畴，体型庞大又结实有力，想必应该很好吃才对，就像牛肉那样有嚼劲还美味。

但是吧，耐力方面有所欠缺，自身负重高，刚才还能靠着意志力高强度奔跑，现在放松下来后难免觉得疲惫。

巴罗夫看出来了，小队成员无以为继，之前全靠意志在硬撑。当然，跟肾上腺素啥的人体激素也脱不开关系。

放松之后，激素消退，再加上身上的伤口在出血，确实应该找地方休息休息。

七扭八拐，走出了不见光芒的楼层，来到了外面见到了一块被篱笆围起来的空地，空地尽头有座看起来像是养殖场的建筑物。

“这里的怪物，还要养东西吗？”卡莲觉得有些瘆得慌，她抬头看见上方并不是星空顶，而是另一片建筑的底。

哈尔曼也注意到这点：“我总感觉，咱们走的路很奇怪，好像，有另一座城堡飘在咱们头顶，月光是从头顶城堡，和咱们脚下地面的空隙照进来的。”

“而且，我很在意一点，”巴罗夫吞咽口水，“咱们一直没见到复仇使徒。”

之前忙的要死，啊不，是真的要死。实在是没空琢磨，现在安全了，才有空想这个问题。

狄奥也是从门房小屋后门出去的，按理说应该是同路才对，没道理说跑了这么久还没遇上。

总不能说走的不是一条路吧。那就算不是一条路，也该能看见复仇使徒留下的痕迹才对。就算沿途的怪物都被他吃了，也得有零件留下来啊。

顶不济还有血迹呢。狄奥虽然贪吃，倒不至于把喷溅出的血都舔干净。

没到这种夸张的地步。

一路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可真是太奇怪了，就算是巴罗夫都觉得，很可能是他们走错路了。

岔路，大概是在丁字路口那里走错的吧。

也只能是这么想了。他们实在没往，同样的门通往了不同区域这个角度想。

“先进去看看吧。”巴罗夫用手杖指了指养殖场类型的建筑物，“没准可以休息一下。”

此时众人都累了，连琳达都懒得跟巴罗夫拌嘴，捂着腰间的伤口跟着队伍慢慢走。

粗糙的大木门落锁，人头大的大锁头，看起来不太好砸，他们也没闲心来开锁。

巴罗夫走到前面，举起手杖敲了一下门锁，发出“当”的一声，光华闪动，门锁打开自然下坠落地。

“卡德加。”巴罗夫给了指令。

卡德加举着盾牌头前带路，先推开了大门，一股动物的腥臊味道，钻入了鼻孔。不过不论是冒险生涯，还是跟狄奥相处久了，都让他们对这味道不算讨厌。

只是在此时此刻觉得奇怪。

地上是铺着稻草的坚实地面，通过【光亮术】照明，能看见在一条通道的两旁有一个一个类似猪圈的小单间。

哈尔曼好奇的探了下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他惊呼出声，随即说道：“里面是、是人？！”

“嗯？”

队友们都发出疑惑的声音，卡莲更是把亮着光的法杖，调转到哈尔曼的方向，照亮了那处猪圈。

果然，里面蜷缩着三个皮肤发白，头发乱长的人类，身上一丝不挂，眼瞳受到强光照射收缩，惊恐的望着巴罗夫小队成员，时不时用手挡着光。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卡德加问道。

“呜呜。”猪圈里的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卡德加在说什么。

接下来，小队成员们尝试着与猪圈里的人进行交流，但都徒劳无功。

这里还算干净，便暂时在这里休息，该包扎的包扎，该用魔法治疗的用魔法治疗。

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还得补充体力呢。

倒是没人生火，只是用魔法保持着光亮，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他们像是惧怕，点燃火焰会勾引来什么怪物。

“这里的人，看起来已经退化了。”巴罗夫说道，“退化的，跟咱们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要是时间再久些，可能连眼睛都退化了。”

“可是，他们看起来就是人类啊。”哈尔曼不懂巴罗夫在说什么。

“他们只是外表像是人类，实则已经是野兽了，是比复仇使徒更加纯的野兽。”巴罗夫喝了口水壶里的水，“人和精灵、矮人都不同。这两个种族，都有神的祝福，天生就是精灵和矮人。但人天生未必是人。”

这话说得，可把别人给绕晕了，琳达腰间缠着绷带说道：“是这样的。人类经历过一个蛮荒时代，说实话，在我们卓尔看来，你们人类跟体毛少的猴子没区别。而精灵和矮人没有，我们在诞生之初就有文明，没有蛮荒探索阶段。”

“总不能人是猴子变的吧。”哈尔曼说道。

“那倒不是，或许在某个世界有人是猴子变的。但在阿得罗斯，人不是猴子变的。”琳达也喝了口水，“说起来，其实野兽人都比你们人类，先有的文明。野兽人有部落的时候，你们还靠摘果子活着，连语言都没有。能发展成这样，还真是可喜可贺。”

“正是因为有这段与野兽无异的蛮荒历史，所以人只要脱离文明世界时间长了，就有可能真的退化成野兽。”巴罗夫说道，“这点也在魔物学家那边，得到了证实。有人专门写过，人类的野蛮与文明，这种类型的论文。”

琳达摊开手：“哈，当初要不是有神祇拦着，人类早就是我们卓尔的奴隶了。”

“当初弱小的人类，确实没有什么优势。不论是精灵、矮人还是野兽人，都能轻轻松松的将人类赶尽杀绝。”巴罗夫叹了口气，“人类世界想要摆脱神祇，根本就不可能。”

“哎呀，想要独立是很难的啦。要是唯独人类没有神祇庇佑的话，那场面一定很难看。”琳达苦笑，“要不要改信蜘蛛主母罗丝女神啊。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呗。”

“呵，”巴罗夫冷笑，“罗丝女神是不要钱，但她要命。”

“但是我们的罗丝女神很伟大啊，把我们卓尔照顾的多好。一点不像你们人类这么古怪，明明就像婴儿一样受其他种族照顾，还总表现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气。恶心。”琳达毫不掩饰对人类的歧视。

“那也比你们卓尔强多了，你们背后捅刀子可太专业了，尤其是捅自己人。”巴罗夫点出卓尔的卑劣。

“好像你们人类不热衷于欺负同族似的。我们卓尔虽然互相背叛，但是在罗丝女神的带领下，我们又团结一致，是你们想象不到的。”琳达回怼，“这个养殖场不就是最好证明？我看啊，是有人把其他人类卖进来吧。若是怪物掠夺，怎么可能抓来这么多。”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吧。”哈尔曼皱起眉头，“这里有这么多人，是不是应该…应该……”

他觉得应该解救这些人。

卡莲说道：“说不定，这些人，跟之前城里的失踪案有关系呢？”

“这不可能。”巴罗夫摇头，“之前的失踪案，因为涉及人数太多，导致提尔右手全员出动，反应相当及时，还解救出了一些人。那些幸存者虽然身心受到折磨，变得与常人有异需要照顾，但是还没到变成野兽的程度。变成他们这样，恐怕得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驯化。让他们一点不接触文明，让他的大脑退化。”

“那……”哈尔曼还想说什么，巴罗夫直接打断他：“我的意思是：这与我们无关。”

冒险者不是救世主，没有必要一定要去拯救什么。可是，如果不去拯救什么的话，又觉得心中失去了什么。

卡德加叹了口气：“队长说的对，咱们都自身难保呢。怎么把这里的人带出去？这么大个猪圈，呃，人圈，呃，管它是什么，估摸着得有上百个人吧。弄不好还不止一个养殖场，那样的话，上千、上万都是有可能的。毕竟，怪物养殖的话……还能是做什么呢？”

卡德加说出了很残酷的事实，这让哈尔曼和卡莲都说不出话来。

人养猪是为了什么，怪物养人就是为了什么。

这个道理很好想明白。

“这就是事实，我们没办法一边保护一群听不懂人话的动物，一边突出重围找到出去的路。”巴罗夫摊开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我们活着出去后，赶紧去联系提尔右手，让他们来解决这座城堡。至于这些人的安排，也会是件大事。”

到时候黄石镇乃至周边地区，就会平白无故多出来一大群人，很可能会造成恐慌。

“不知道狄奥跑去哪里了。”卡莲觉得，现在狄奥在的话，一定会想出比巴罗夫更好的办法来吧。

正念叨着呢，忽然，他们都听到了异响。

似乎是从养殖场上方发出的，有点像是有人在房顶玩弹珠的“哗啦啦”、“嘣当当”的声响。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养殖场的屋顶突然破碎，一道金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哇哈哈哈哈，吃我至圣斩啊混蛋！”

金光中，巨剑捅进了凯米拉特的喉咙里，喷薄而出的神圣能量，灼烧着他吸血鬼的身躯，将其燃烧的皮肉焦糊千疮百孔露出骨头。

狄奥恢复成了人形，双脚踩着巨剑的剑柄和剑身，从天而降，把凯米拉特给钉在了养殖场的地面上。他发出疯狂的笑声，似乎要把人耳朵震聋。

“轰”

神圣能量四溢而出，光波向着四周一圈圈扩散，凯米拉特痛苦的迎来了死亡，结束了漫长的吸血鬼生命。

光圈向上翻涌到了巨剑剑柄位置，变化成一个光芒十字架，钉住了地面上的高级吸血鬼凯米拉特。

这个动静，惊醒了那些被圈养的人类，长期不见光的眼睛几乎快被闪瞎，发出了哀嚎声。

而在巴罗夫小队众人眼中，狄奥如同复仇的天使一般从天而降愤怒狰狞又异常嚣张，根本不管其他人受得了受不了。

尽情挥洒着那独有的精神污染，誓要将所有人的观念扭曲、撕碎、再重塑。

光芒散去，狄奥蹲在巨剑上，咧嘴笑看巨剑下的吸血鬼骸骨。

吸血鬼骸骨还在冒着青烟，显然已经被炼化，别说触碰了，光是一阵风就会化作骨灰飞散。

狄奥说道：“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高级吸血鬼领主凯米拉特，被我杀了。现在，他的一切都归我了，对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巴罗夫无言以对。

卡莲发出尖叫：“啊，你的肚子……”她看见了散落在狄奥体外的脏器。

“啊，这不是我、呃，是不是我的？应该有凯米拉特的就是了。”狄奥淡定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塞进了肚皮，紧接着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完全。

“你该不会是……”琳达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狄奥淡定回答：“是的，我尝试吃了吸血鬼。”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脸都苍白失色，只感觉胃部翻涌喉咙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