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泽愣住连连道歉。
“对不起,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就删了视频。”
老头又笑,没有表现出介意的样子。只是抚着花白胡须,上下打量季星泽。
“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啊。”老头用方言口音讲着蹩脚普通话。
季星泽凑近了听,想了想,才回过神来:“我是游客。”
“也算不上纯粹的游客吧。”老头又说。
季星泽不知道老头什么意思,怕被讹上,赶紧开溜。
老头踮脚,伸出手去,在后头一把抓住季星泽的后领子。
这老头身子看着孱弱,力道倒不小。
“走,去我家喝茶。”
季星泽压低了帽檐,忐忑不安,又怕让老头伤心,不敢表现出来。
要是在英国,遇到这事,季星泽会在第一时间逃走。
但国内或许不一样。
季星泽不想辜负老人心意,只得跟在后头,拿出手机来偷偷发了定位,简单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给了秦榛榛。
花老头果然是带季星泽回家喝茶的。
季星泽低头驼背进了巷子尽头的土房子里,屋里仅有一扇小窗,光线极暗。
花老头席地而坐,拿了暖水壶,就要冲茶。
季星泽环顾四周,仿佛堕入奇境的爱丽丝。
见墙上挂着十字架,圣母玛利亚,季星泽终于找到话题,“您是信上帝的啊!”
花老头摇摇头,指另一面墙上的观音像,地上乱七八糟堆着手抄易经和八卦图。
季星泽目瞪口呆,不敢再问。
手指地上一划,灰尘极厚,他望了望面前的杯子,眉心紧成一团。
但从小的教养提醒着他,不能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季星泽只好强作微笑。
花老头并不理会,倒了茶水,端过来,满是污垢的大拇指,直插进茶水杯里。
季星泽差点当场去世。
在英国时,他是出了名的洁癖,茶杯不仅每天洗,洗完要用干抹布擦得透光。
“请用,我的好朋友。”花老头讲出了方言。
季星泽似懂非懂,点点头,端坐着,脑补起秦榛榛一个跨步推门而入,救他于水火。
以秦榛榛的烈性子,她一定敢当面拒绝花老头的。
只是自己为什么却不敢?
季星泽有点搞不懂,从小到大,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唯一的叛逆,就是没读完大学,跑回了国内。
花老头见他不喝茶,从旁边的蒸笼盖子里,取出两块凉糕,递给季星泽,笑眯着眼,鱼尾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季星泽不好再拒绝,轻咬了一口,竟然好吃!
“好吃是吧?”花老头十分得意,自己也咬了一口,“都是我做的,可惜我天天摆在家门口卖,一天也卖不出一两个啊。”
老头说完,眼珠子一转,伸出一只手,“既然你觉得好吃,你买两块吧。”
季星泽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头子也就是想赚点钱。
早说啊,钱的事都不是事。
季星泽赶紧掏出一百元人民币,交在了花老头满是老茧的手里。
花老头嘿嘿一笑,百元大钞塞进内裤裤兜,手伸出来时,凑到鼻子闻了闻,熏得咳了两声。
季星泽瞳孔地震。
深呼吸一口气,仍是没敢动一下,生怕老头看出了嫌弃。
轻轻放下手中糕点,小心试探:“老爷爷,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正欲起身,老爷爷那双厚甲枯手,有内力一般,紧紧按住季星泽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