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儿心里一慌,连忙去拉萧寒宴的手臂。以往每一次,赵嫣儿拉扯萧寒宴,都会被对方不耐烦地躲开,可这一回她却将人抓在手里半天,都没有被推开。那大宫女也听到了赵嫣儿的话,但她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只是看着陷入天人交战中的萧寒宴,轻声催了一句:“燕王殿下,时间不多了。”刘妃娘娘自从大火毁容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大不如前,时常陷入疯癫。发起病来,身边人备受折磨。她嘴里骂得最多的就是宋暖,前燕王妃。哪怕萧寒宴已经无数次对刘妃解释,纵火烧宫的是宋白素,杀死六公主的也是宋白素,可刘妃却充耳不闻,只除了更恨宋暖。恨宋暖抢走她仅剩的这一个儿子,让他们母子离心。萧寒宴被刘妃折磨了几次,也就很少去跟前看望她。只是总念着母子情份,三五不时就隔着远远的窗子看望一二,命手下人不许怠慢。今日宋暖高台比武招亲,也不知道刘妃是怎么知道的。萧寒宴有心想帮宋暖赢了比试,再去看望刘妃。可他心中也清楚,刘妃如今性情疯癫,说得出做得到,若他真的迟迟不回,恐怕,刘妃真的会做出自戕之举。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随你去一趟。”萧寒宴的衣袖从赵嫣儿的手里飘了出来,落在空中,荡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赵嫣儿怔愣地看着萧寒宴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那衣袖仿佛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泼在了她的身上。她从未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人心之冷。赵嫣儿不明白,表哥不是最喜欢宋姐姐的吗为了宋姐姐,表哥三番五次对她冷言冷语,训斥她不懂事。赵嫣儿不知道多少次望着萧寒宴追逐宋暖的身影,心里都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可是,为什么在宋姐姐最需要表哥的时候,他却每次都不在赵嫣儿目露迷茫地看着萧寒宴已经几乎看不见的背影,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她猛地转身向着高台看去。不知何时,场面上发生了变化,有一人长身玉立,站在比武台上,一出手就将那西凉哈丹打退数步,吐了一口血。赵嫣儿微微睁大了眼睛,从那站立着的背影中,认出摄政王的身份。再往上看,宋暖不知道何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栏杆上,微微倾着身子向下看去。摄政王和宋暖一高一低,遥遥相视,仿佛有无言的默契在其中流淌。赵嫣儿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她知道,宋姐姐应当是逢凶化吉了。只是看来,表哥已经永远出局了。赵嫣儿已经无心关注台上的变化,心中空落落的,不知是为萧寒宴,还是为了自己。可场上的对决还在继续,从无人知道,摄政王的武艺竟然好到这个地步,那哈丹已经是少有敌手,可摄政王却更胜一筹。方才初一照面,哈丹轻敌大意,被摄政王一掌打得吐血,许多人还以为只是摄政王侥幸而已。除了极少数几个曾对摄政王风采有所耳闻的老人,没人相信一向风流冷情的摄政王,竟然会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郑夫人的眼神越来越亮,连着旁边的小侯爷郑旭都忍不住激动得红了脸,挥了挥拳头。那些被哈丹打伤的勇士亲友,也纷纷为摄政王拍手叫好,只除了黑着脸的西凉人,个个寂静无声,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把头低了下来,仿佛不敢再看。就连一向大胆蛮横的西塔将军都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神色紧绷,如临大敌。这一幕落在高台上宋暖眼中,倒令她心念一动,若有所思地看向被摄政王逼得节节败退的哈丹。摄政王看似稳占上风,其实心中也暗暗吃惊。为保宋暖万无一失,他一上来就用了全力。若非哈丹先前轻敌,被他打伤,只怕两人缠斗起来,要分出胜负并不容易。这叫哈丹的男人不知什么来头,身手竟然如此厉害摄政王眼神微变,不论此人是什么来头,若放虎归山,来日必会是西凉一员猛将。摄政王存了心将这人重伤,下手更是毫不留情。那哈丹也被打出了血性来,红了一双眼睛,越是流血就越是兴奋,每一次被掀翻在地,他都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扑向摄政王。如此往复,眼看着他是败局已定,哈丹却死死守在台上,不愿下去,也不喊停。最终,还是西塔实在看不下去,才壮着胆子敲了锣鼓,替哈丹喊了停。“西凉认输,摄政王手下留情。”锣鼓声响,尘埃落定。哈丹一双眼睛如鬣狗般死死地锁在摄政王身上,他嘴里吐出一口血来,混杂着几颗碎牙齿掉在地上。摄政王最后一拳正停在哈丹的命门上,若是西塔没有立刻叫停,此时哈丹已经成了废人。这命悬一线之感,仿佛根本吓不到哈丹,他咧嘴笑了笑,从地上爬了起来。西塔立刻带了人上前将重伤的哈丹抬了下去,临走之际,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宋暖和云淡风轻的摄政王,西塔撂下狠话:“摄政王,你们大夏有句老话,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日之辱,我们西凉记下了。”说完,便匆匆带着人回了驿站求医问药。摄政王却只可惜没能废了那个哈丹,此时宋暖却也已经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摄政王身边。“景渊,那个哈丹恐怕身份在西塔之上。鲜卑的拓跋王子之前就暗示过我,可惜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刚才高台上看着你将哈丹打得节节败退,如落水狗般,西凉人的反应,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宋暖在摄政王耳边低声说道:“或许,那个哈丹是西凉王族。”或者再贴切一些,他就是那个传闻中如鬣狗般贪婪狠辣,手段残忍暴虐,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西凉王。宋暖为自己的猜测心惊,若真是如此,这西凉王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他背后所图绝不在小。........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