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银子藏好后,黄才月迅速收拾好房间,然后推门走出来,这时黎伯已经不在后院,她听见“妈妈”正吩咐两位护院去澡堂拆浴桶。
姐姐们虽然已经散去,但是黄才月注意到她们躲在各自的后窗,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缝里打量着院子里的动静,原本不接客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姐姐们此时鸦雀无声。
黄才月没有停留,径直走向柴房,然后接着洗衣服。
过了一会儿,“妈妈”叫吃饭,还特意喊了声“彩月”,平常“妈妈”是决计不会特意喊黄才月吃饭的,只有黄才月的表现让她很高兴了,她才会像是奖赏似的喊一声“彩月”。
黄才月擦干手,走出柴房,看见“妈妈”正在堂屋后门等着自己。
“两顿没吃,该饿了吧?”“妈妈”和蔼道,她那满脸皱纹的脸一笑出来,就跟老妖精似的。
黄才月当然不会告诉她今早柳叶给了自己两个肉包子吃,她只是朝“妈妈”笑了一下,随后马上低下头,从“妈妈”身旁走进堂屋。
平时黄才月都是在柴房里吃饭,基本都是两个馒头一碗粥,再加一点咸菜。像现在跟着大家一起进堂屋吃饭,这还是第二次。
在堂屋吃饭,就意味着可以上桌,也就意味着有菜吃,黄才月不争气的觉得有些高兴。
堂屋里摆着三个桌子,靠右一边一张比较精致的桌子是“妈妈”和几个“比较有地位”的姐姐和护院坐的,而左边的由几块大木板胡乱拼成的两张桌子则是其他人坐的。这两张桌子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黄才月自然是和女人一起坐。
黄才月坐下来,环顾一周,发现姐姐们都是一脸茫然,她们有的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有的则小声议论,满脸都是紧张。
柳叶因为是“妈妈”比较喜欢的人,所以她和妈妈一桌,黄才月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柳叶也是一脸错愕。
黄才月微微翘了下嘴,又马上恢复平静,整个屋子里,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难得上一次桌,黄才月可不客气,“妈妈”吩咐动筷子后,她便上下其手、胡吃海塞,直到桌上没菜了她才停下来。
吃完了饭,黄才月挺着微微作疼的肚子跟着几位姐姐一起收拾桌子,收拾完这边的,她又跑过去帮助柳叶。
一般情况下,“妈妈”吃完午饭都要回房小睡一会儿,今天也是一样,她对着众人吩咐了两句便朝自己房间走去。
黄才月好不容易等到堂屋只有她和柳叶两个人,才挤到柳叶身边悄声问道:“柳叶姐,你有心事啊?”
柳叶似乎正在做梦,听见黄才月的问话,猛然惊醒,“啊?什么?什么心事?我没~没有啊~”
“呵呵,今天吃饭,姐姐们都心不在焉的,我看你也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黄才月装模作样地问道。
“哦,没~哪儿有,大家都累了而已。”
“还说没有,你说话都不利索了,说说呗,兴许我能帮你。”
柳叶叹了口气,“哎~~你帮不了,谁都帮不了!”
黄才月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柳叶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看了眼黄才月,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次我死定了!”
“啥?怎么死定了?”
柳叶回头看了眼“妈妈”房间的方向,随后快速收拾好桌子,然后拉着黄才月走出堂屋,又走进柴房。
柳叶关好柴房门,在黄才月洗衣服的小板凳上坐下,这才开口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了可千万别告诉妈妈啊!”
黄才月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去妈妈那儿告你的状?!”
柳叶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恍然大悟道:“哦,也对,谁告状你都不会告状。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妈妈可能已经知道了。好吧,我告诉你。我不是和姐妹们私藏了点银子吗,平时的时候银子都藏在我们房里,等查账的时候,我们就藏在澡堂的浴桶下面。今天我们藏得好好的,突然妈妈说要换浴桶,而且马上就换,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没成想,浴桶搬出来之后妈妈什么话都没说,还高高兴兴地叫我们吃饭。我估计妈妈是找到银子了,正憋什么坏狠招要治我们呢!”
黄才月“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原来是这事啊,放心好了,你死不了,其他姐姐都死不了!”
“为啥?”柳叶不相信。
“呵呵,现在不告诉你,晚上你去我房间我再跟你说。”
“去你房间?你房门都锁着,怎么去啊?”
“嘿嘿,你不是会翻窗吗?你等妈妈睡着了,从我屋的后窗翻进来,要是护院看见了,你就说是去上茅房。”
柳叶似乎这才认识黄才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道:“彩月,你这心思可够细的啊!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呵呵,柳叶姐,放心好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害你的。你回去跟姐姐们说,什么都不用担心,等你晚上去了我屋就什么都知道了!”
柳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黄才月见状便催促道:“行了,待会儿木桶就要买回来了,要是被妈妈看见咱俩在聊天,我晚上又没饭吃,你先回屋吧,等晚上你就明白了。”
于是,柳叶才半推半就地退出柴房,回到自己房间。
柳叶离开后,黄才月便马上投入到洗衣裳的工作中,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寻思着。
黄才月心想,帮姐姐们一把是无需置疑的,但是能不能利用这件事也让自己得一点好处?
这次被“妈妈”强拐而来,让黄才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她不会赶尸,也没学过易经八卦,爹的医术她倒是稍学了一点,可也就是一点针灸,屁用没有。甚至她曾悄悄学过的拳脚功夫,也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所以现在,她想从这个娼馆逃出去,就只能动脑子。
这个院子里能帮助她的人不多,柳叶算是唯一的一个,其他姐姐虽然对自己不坏,但她们不愿意为黄才月惹祸上身,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们说话不管用。
黄才月心想,或许能利用这次机会多争取一点姐姐们的善意,最好还能有点别的好处。
申时过了没多久,黄才月便洗完了所有衣裳,但是她还不愿意出去,因为申时之后,那些“拜访”姐姐们的香客就会陆陆续续到来,黄才月实在不想听见那些淫靡之声。
不过这段时间也有好处,“妈妈”和护院们这个时候都会忙于招呼客人,后院只会留两人看门。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来打扰黄才月。
闲来无事,黄才月便翻出记忆里的拳脚功夫,在柴房里练习起来——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消遣,尽管到现在她的拳脚功夫还没能起什么大用,但是只要有时间有力气,她就会练一练。
等到晚饭时间,一名护院给黄才月端来晚饭,果然如“妈妈”所说,今天晚上加菜了,就连黄才月的碗里也放了两片肥肉。
晚饭一过,姐姐们便送来一些换下来的衣裳,然后接着接客,而黄才月也就有活儿干了。
一直等到深夜,好不容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妈妈”才来到柴房检查了一下黄才月的工作。
今天黄才月的表现“妈妈”很满意,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黄才月可以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间,黄才月几乎倒头就睡——虽然渐渐习惯了这样每天洗衣服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日子还是很累人的。
睡得正迷糊,忽然一阵轻轻的敲打声从后窗传来,黄才月立马惊醒,然后打开后窗,跟着,柳叶便从后窗爬了进来。
柳叶穿着一身薄薄的束裙,头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一股皂角叶的清香——她是洗过澡才来的。
“来,咱们躺床上说!”夜里有些清冷,黄才月让柳叶钻进被窝。
躺在柳叶身边,黄才月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心安,在家的时候,她就是和娘这样睡一个床的,娘经常数落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跟娘睡,羞不羞!可是黄才月全然不管,死活都要赖在娘的床上。
“彩月,快说,你都知道什么?”柳叶迫不及待地问道。
“呵呵,柳叶姐,妈妈没找你麻烦吧!”
“是啊,我正奇怪呢,这大半天妈妈就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彩月,究竟怎么回事儿?”
黄才月从被窝里钻出来,笑道:“你等等啊!”
说着,黄才月便爬下床,从床底拿出一个包袱,扔给柳叶说道:“看,柳叶姐,这是什么?”
虽然屋内没有灯,柳叶看不清是什么,但是她从手感上马上认出来,“银子!我的银子!”
黄才月爬上床,悄悄说道:“是谁的我不知道,反正你们的银子都在床下面~~”
于是,黄才月便把她怎么看见姐姐们藏钱、又怎么抢在换浴桶之前把钱拿到自己屋的过程给柳叶说了一遍。
柳叶听完惊叹不已,“好你个小妮子,吓死我了!你咋不早说,害我们担心了大半天!”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露馅儿吗!现在好了,你让姐姐们一个一个过来,把你们的钱领回去。”
柳叶听完,亲昵地捏了下黄才月的鼻尖,嗔道:“你个小狐狸精,啥都让你想到了!”
等柳叶从后窗爬出去后,黄才月便打算将床底的包袱全都拿出来,谁知道她刚刚钻进床底,忽然听见后窗外传来一声惊呼,随后她便听见一个女人厉声说道:“柳叶?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