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龙虾

十点多的时候，外公大舅和父亲拎着一小箩筐鱼回到了家。

“公公好，大舅好。”

“好！”

“凡凡都这么高了啊。”

许庆凡目光看向姚建军，四十多岁的人，头发半白，父子俩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反倒是更像兄弟。

前世时他就挺费解的，大舅年轻时多俊的一个人啊，怎么就不再娶一个呢？那个姓陈的坏女人就真的这么好？

都不是十六七岁以为纯爱无敌的年纪了，他舔夏小小至少自己得到了提升，大舅得到了什么，半头白发？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多大的人了，还跑去摸鱼。”许妈埋怨的看了父亲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箩筐拿进厨房。

“骨头硬着呢！”姚父中气十足道。

许庆凡没兴趣听三个老男人点评国际风云，跟着母亲和外婆进了厨房。

灶台上已经宰好了一只鸡，旁边瓦煲正文火煲着老火靓汤。

作为一名合格吃货，仅凭厨房里飘散的香味，他就能猜到里面应该是五指毛桃炖鸡。

看来他喝鱼汤的想法只能等明天了。

许庆凡蹲下来看刚刚放水养起来的鱼，一大两小三条鲫鱼，一大堆小杂鱼，还有目测半斤多的河虾。

这些都不是重点。

塑料盆里一個红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龙虾！

许庆凡将它抓起来，个头还挺饱满，目测有一两重。

“真是的，把这东西抓回来干嘛！”外婆看到许庆凡手中拿着的小龙虾抱怨。

许庆凡：？？？

“婆婆，这东西不能吃吗”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没人敢吃，河边到处都是，都泛滥到田里了。”外婆抢过他手中的小龙虾，从窗口一把丢了出去。

[泛滥！！！]

“啊，别！”许庆凡想阻止，但为时已晚。

“天天就想着吃，那玩意有毒的，不怕上医院啦！”许妈哪里知道小龙虾有没有毒，但不妨碍她吓唬自己儿子。

泛滥了也没人敢吃，想来要么就是难吃，要么就是有寄生虫！

外婆拿起一条枯枝拍了自己女儿屁股一下：“怎么说话的！凡凡乖，婆婆炸河虾给你吃。”

许庆凡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试试：“婆婆，那东西叫小龙虾，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可以吃的！”

“哦。”

“知道啦知道啦，小凡出去吹风扇吧，里头热，婆婆要烧柴做饭啦。”

许庆凡被许妈一声“哦”弄得毫无脾气，只好讪讪出去，另想法子。

这可是小龙虾啊，宵夜啤酒的绝配，赶上世界杯，想不爆火都难！

“公公，我想去外面走走。”

“去什么去，外头太阳这么毒！”许爸一口否决。

许庆凡可怜兮兮的看着外公。

“你懂什么，小孩子多嗮嗮太阳才好，记得回来吃饭。”姚父老脸瞪着许爱国，又满脸慈祥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一块钱叮嘱他热了就买根冰棍降温。

许庆凡接过钱，顺利溜出家门。

外公摸鱼的地方叫初溪河，离这里有八百多米，许庆凡一路走走看看，很快抵达目的地。

他最后一次来这里是研一的时候，当看到河两岸疯长的杂草时，他知道，这个村子里已再无剑客。

故地重游，看着两岸光秃秃的泥土路，许庆凡不禁感慨：那些疯长的，不是杂草，而是束缚住少年的枷锁。

[杂草丛生不是没了剑客，而是秋来黄昏至江湖夜行。]

河水稍有浑浊，但隐约间还是能看见水底移动的红色大军。

他又跑到水稻田里观察，果然也看到了许多小龙虾。

[这得有上万斤了吧！]

零二年猪肉是三块钱一斤，这可是小龙虾耶，卖五块钱一斤不过分吧！

许庆凡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说服他的父母和大舅抓住这一场破天的富贵。

考察完市场，毒热的太阳烘的他浑身大汗。

脱光光跳下去游泳就算了，小龙虾这么多，他怕被夹小弟弟。

十分钟后，汗流浃背的许庆凡回到了家，在许妈的一通埋怨下痛痛快快的冲了个冷水澡。

心里年龄二十六七的人了，在许妈手把手下洗澡，许庆凡心里颇为别扭。

午饭特别丰盛，五指毛桃炖鸡、凤眼果焖鸡、香煎小杂鱼以及鸡油炒迟菜心。

一家人圆圆整整的坐在一起吃饭，似乎饭菜也会变得格外好吃，平时只有一碗的量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

吃过午饭后，外公将老旧的竹席铺在地板上，他和外公一起躺下。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农村的地板总是冰凉冰凉的，夏天睡在上面特别舒服。

头顶大风扇呼啦啦的转着，许庆凡眼睛直视着它，逐渐的，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这种熟悉的感觉下，许庆凡一觉睡了好久。

一直到听见外头传来“收买烂铜烂铁”的吆喝声，他才从睡梦中醒来。

许庆凡坐起伸了个懒腰，屋门关着，屋内空空荡荡。

看看时钟，已经下午五点十分了。

许庆凡猜测父母他们是下田干活去了，想起初溪河的小龙虾，他马不停蹄的穿好鞋，提着个空桶就跑了出去。

与早上看到的不同，傍晚时，初溪河里已经挤满了人。

年龄大的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扎个猛子，像许庆凡这样年纪小的则脱掉鞋子把双脚放进冰凉的河水里。

一个村子总共就这么大，尽管许庆凡不在乡下住，但过年时和别的村打水战很多人都见过。

“你是那个姓许的吧！”很快有人认出了许庆凡。

“许仙！”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孩子哈哈大笑。

他也脱下鞋子坐了下来，双腿伸进河里，先是感觉冰冷刺骨，慢慢的双腿开始发热。

“我叫许庆凡。”他说。

“对对对，我们明天去烤番薯，你来不来！”那个最先喊他姓许的邀请道。

许庆凡无可无不可，“可以啊，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我们到时候去你家找你。”

“喂！那个谁，你家是住城里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学生三两下游到许庆凡这边，喊道。

“算是吧，怎么呢？”尽管只是郊区，但真算起来他也是港城户口港城人啊。

“你去没去过网吧？”

一听见网吧二字，原本还在游泳的人也围了过来。

许庆凡同样新奇，初溪村这么时髦的吗？

才零二年，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就知道网吧！

“没去过，不过我幼儿园有电脑课，我玩过几次。”他可不敢说自己去过网吧，传到他父母那里，高低得抽断一条皮带。

“那你玩过传奇吗？”

“没玩过，不过我看人玩过。”

那人一听就来了精神，赶忙询问道：“好玩吗，我听说这游戏能赚钱，是不是真的？”

“对，我也听我三舅家的二婶家的表哥说了！”

“对对对，我堂哥的同学听说就是玩这个游戏，赚了一百多万！”

“......”

大伙你一言我一嘴，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许久过后，许庆凡总算能开口了：“听说确实能赚钱，里面有个装备叫做屠龙刀，我听玩游戏的人说能卖一百多万！”

“哇！！！”一群孩子十分捧场，嘴巴张地大大的。

“一百万，这是多少钱啊？能买多少包辣翻天？？”

“能买到你家都装不下！”

“辣翻天有啥好吃的，五羊雪糕才好吃！”

“放屁！麦当劳里面的雪糕才是最好吃的！”

“你才放屁！肯德基就比麦当劳好吃！”

“我奶奶烤的烧鸡才是最好吃的！”

“......”

局面再次混乱，众小孩就“什么东西最好吃”这一命题展开激烈讨论。

许庆凡：？？？

[不对，我是来抓小龙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