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所有的证据都隐约指向了杜家,顾九龄死死盯着对面站着的顾晟。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无耻之徒。
顾怀这小子也不是个东西,在陷害自己的弟弟顾康之前,竟然将所有的退路都已经想好。
即便是后来出现如今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他也能逆风翻盘。
顾九龄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气,突然自己的手被萧胤冷硬的大手紧紧裹住。
此时的顾九龄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体微微有些发抖,萧胤低沉的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稍安勿躁,公堂上解决不了,咱们私底下解决。”
顾九龄心头微微一动,她明白萧胤的意思。
便是此件事情过后,直接对顾怀那个孙子动刀子。
可是即便是事后宰了这个兔崽子,替自己的弟弟报仇,却也挽不回弟弟的命。
如今顾康牵扯的案子是温先生的大案,别说是她一个睿王府的王妃,便是萧胤亲自出面隆庆帝都不一定给这个面子,那可是帝师啊。
于公于私,如果今天顾康不能够给出一个什么说法,这一次死的人必然是他。
即便是温先生醒来,顾康身边存了这么多的证据,他也脱不了关系。
总之一个国家的帝师差点被活活烧死,若是这件案子处理不好的话,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太子殿下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其实他心里清楚,顾康怕是被人陷害了。
可顾晟是自己的心腹,顾怀这边的证据又不足,总不能将这个案子一直拖下去。
到时候遭人诟病的还是他这个东宫的太子,显得他没有什么能力。
萧霆冷冷看向大声笑出来的顾康,猛的一拍桌子。
“大胆狂徒,证据确凿,你也能笑得出来?来人,杖责!”
“太子殿下!”顾九龄站起来。
作为一个医生,她看得出来顾康伤的很重。
此时能勉勉强强站在这里受审,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若是再拖出去打上几十板子,怕是立马就毙命,到时候那真的是冤死了。
即便是死,都要背上千古的骂名,而且还是杀害自己师傅的骂名。
端的是杀人又诛心。
萧霆看了一眼站起来的顾九龄,眉心微微一跳。
虽然心中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复杂的感情,可如今朝廷之上容不得私情。
这个案子不管是谁站出来背锅,总得有一个背锅的。
顾康终于止住了笑,宛若在这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笑的事情。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正位上坐着的萧霆。
突然顾康一点点趴在了地上。
因为右腿还上着夹板,他这个跪的动作显然扯动了身上的伤口。
可他依然紧紧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声疼,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跪下。
顾九龄的眉头拧了起来,她知道骨折后还要做这个动作,对于这个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生理上的极致疼痛。
几乎是痛到了极点,可没想到顾康居然还能忍下来。
顾康磕了一个头,抬起头看向正位上的太子殿下道:“殿下请容草民在殿下面前背一篇文章。”
顾康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这些人还以为顾康要反驳一些什么,没想到居然要给太子殿下背文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顾九龄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总感觉顾康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难道真的是被折磨疯了吗?
她突然隐隐有些后悔,之前她对顾康下的药是不是太猛了?
毕竟那样的纨绔子弟,想要将他拉回正轨,还真的需要下一点猛药。
可是有时候药下的太猛也会适得其反。
萧胤扶着顾九龄坐了下来,凑到顾九龄的耳边低声道:“关心则乱,你且看看这小子到底发的什么疯?”
太子萧霆也没有想到顾康居然要给他背文章,他不禁冷笑了出来,刚要反驳什么,突然顾康沙哑的声音缓缓背了起来。
“吾生之须臾,于江河之无穷,相较而言,宛若沧海一粟。”
“明日月星辰,论春秋冬夏,发乎本心……”
顾康因为遭遇了火灾,嗓子也被烟雾熏坏了几分,故而说出来的音调微微低沉还有几分沙哑。
正因为这几分沙哑,让他背诵出来的这一篇文章,越发听起来多了几分别样的吸引力。
四周围观审案的人都是上京的学子,大部分要参加这一次的科举。
如今听到顾康将如此一篇极好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感叹道:“好文采!着实好文采!这文章虽然比之前诗会上睿王妃的文章差那么一点点,但却也是旷古至今闻所未闻的好文章啊!”
听到四周读书人的议论,顾九龄的一张脸稍稍多了几分红晕,颇有些心虚的感觉。
她哪里能写得出千古好文章,都是背诵老祖宗的。
此时诧异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顾康。
她虽然知道顾康这些日子很是努力,但是也不至于能够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说实在的这一篇文章放在她那个世界编进高中语文课本那都是绰绰有余的,写的实在是太赞了。
她不禁眉头蹙了起来,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顾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却发现,自己的弟弟将这篇文章每背出来一句,一边跪着的顾怀脸色就白了一分。
直至弟弟的文章全背出来后,身边跪着的顾怀,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顾九龄心思一顿,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萧霆以为顾康在他面前背什么狗屁文章,是为了戏耍他。
不想此时顾康居然做出了这么好的文章,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转了性子?
若是如此还真是一个有才之人,此番他倒是生出了爱惜之心。
不太想杀他。
顾家果然是出才子的地方,即便是这个蹉跎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转性了以后,文采卓然也令人刮目相看。
萧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看向了顾康:“顾康,今日本殿审问的是温先生的案子。”
“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将你所犯罪行招出来,省的皮肉之苦。”
顾康抬起头定定看着萧霆:“殿下,我没有害温先生。”
“我也没有偷温先生的银子。”
“从李泉的房里搜出来的银票,我根本毫不知情。”
“总不能因为李泉是我身边的小厮,从他的身上搜出了杜家钱庄的银票,就将这桩祸事栽到草民的身上。”
“殿下,草民不认罪,不过草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殿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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