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地的冯公公等一众宫里头的人,还有一边撕心裂肺哭喊不停的家眷们。
萧胤这个恶人的形象算是这辈子都植根于这些人的心中了。
冯公公紧紧抱着被从树上解开的儿子,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宋太医也挡在儿子的身前,小心翼翼看着一直想要面见却始终见不到的睿王。
他心头一阵阵的后悔,不该拖累这么多人下水。
餐桌上的饭菜没有动几筷子,此番已经变成了冷炙,那些蛊虫的腥臭味却一阵阵逼迫在面门前,让人不寒而栗。
萧胤靠在了椅子上,脸色冰冷如霜,眉眼间的神情明暗不定,却是杀意正浓。
一边站着的凌风心中直打鼓,不晓得王爷会怎么处置这群人。
其实说白了,都是些后宫里的穷苦人,主要是得了拓跋玉的好处,自然替拓跋玉说话。
可事情涉及到王妃娘娘,王爷就容易发疯。
许久萧胤才抬眸扫了一眼面前一群瑟瑟发抖的人,缓缓抬起手。
宋太医瞧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冲着他们摆了摆,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脖子都酸涩了起来。
那只手在半空中定了定,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你们都晓得本王的手段,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你们身边的这些亲人本王随时随地能邀请过来喝个茶什么的,彼此心中都有些数。”
宋太医等人连连点头称是。
“每人一千两,去吧!”
“宋太医,单独给五百两——黄金!”
话从萧胤的嘴巴里刚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萧胤。
萧胤冷冷道:“以后找主子归顺之前,先打听打听,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当成自己的主人!”
“今天领了本王的钱就是本王的人了,他日若是敢背叛……”
萧胤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手中的帕子丢在了地上,翩然而落。
他声音却沉冷入骨:“都给本王洗干净脖子!”
面前趴着的宋太医等人顿时齐刷刷瑟缩了一下,狠狠打了个寒颤。
“带下去!”
凌风命人将宋太医他们带走,这些人经历了这么一出子,腿肚子都软了,踉踉跄跄拿着钱离开这一片风景绚烂荼蘼的地方。
“请念远大师来!”萧胤此时心头有些恼火,念远大师忠心耿耿,这个没得说,可就是说话做事情太不靠谱了。
傍晚时分,身穿一袭灰袍的念远大师被带进了萧胤的书房。
念远大师看着沉着脸端坐在椅子上的萧胤,不禁微微一愣,还是小心翼翼挪了过去,双手合十刚要打声招呼。
却被萧胤起身一把揪住了领口。
“咦!王爷!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如此蛮力……”
“慈悲你个头!”萧胤此时眼底都快要喷出火来,咬着牙死死盯着他道:“当初你从宫城南边的位置捡到我之后,为何不说实话?”
念远大师顿时愣在了那里,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禁连连摇头。
“那个时候……哎……委实惨不忍睹,感觉像是被哪个女子给……”
念远大师又摇了摇头:“惨不忍睹啊,脖子上,脸上,胸前都是红痕……啧啧啧……”
萧胤扯着念远大师领口的修长手指越发紧了紧,脸都气白了。
“为什么不说?不说我那个时候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
念远大师小心翼翼道:“你最是个要脸的,若是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我怕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羞愤自裁,故而也就帮你瞒着了,虽然这种事情咱们不吃亏,但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萧胤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似道非道,似僧非僧的混账东西,气得脑仁儿疼。
他这么顾全自己的面子,他倒是要谢谢他啊!
“凌风,断了他的酒肉供应!好好做个人吧!”
“不不不……王爷!王爷息怒!”念远大师顿时慌了,他信奉的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当年他可是江湖中的第一刀客,死在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
后来遭遇变故被萧胤救了下来,便皈依了佛门,却是六根去不干净。
不过他皈依后,研究奇门遁甲,佛理道法,行走江湖中,平不平之事,救黎民百姓与水火之中,亦正亦邪,总之是一言难尽。
平生最好一口酒,萧胤几乎将天下的各种美酒收集来供养了这么个奇人。
此番一听要断他的酒,念远大师顿时怂了。
“王爷,若是老夫猜的没错得话,睿王妃还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如今睿王妃并没有被烧死,而是远走他乡,是也不是?”
“虽然你和她外祖父有仇,可现在她怀了你的种,这就好办了。”
“两位小主子身上可是流淌着您尊贵的血脉,到时候您的属下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将小主子杀了不成?”
萧胤狠狠瞪了他一眼,念远大师给了自己一巴掌。
“呸呸呸!我这张臭嘴!两位小主子定是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萧胤此时身上的杀意又浓了几分,恨不得宰了他。
念远大师忙道:“王爷,王妃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便是她算计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算计她的,您不要太过担心,他们母子会没事的。”
萧胤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
“呵!她确实聪明,连本王都被她玩儿弄在股掌之中!”
“毁了本王的清白不说,骗着本王娶了她,还将本王当作她的跳板和挡箭牌,瞧着本王和她外祖父有过节,她就死遁!”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牵着本王的鼻子走,本王已经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找不到她,哪儿都找不到。”
“她这是活生生要气死我!我晓得,她气不死我绝对不安生……”
说到后来,萧胤竟是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念远大师叹了口气,缓缓道:“王爷不要难过,不过这世上雁过留痕,只要来到这世上总会有牵绊,不可能走的无影无踪。”
靠在椅背上难过到极点的萧胤,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似乎想到了找到顾九龄的法子。
“是啊,”萧胤低声呢喃道,“这个死女人终归是在上京生活过这么长时间的,哪里能想走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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