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衡完全不搭理她们,保持着那一副不把她们放在眼中的模样,五大三粗的嬷嬷们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推搡。
但是这时,楚衡终于开口:“知道为什么选这条道么?”
嬷嬷们被楚衡这幅无惧的模样唬住了,不由互相对视一眼:难道她们这几个在宫中的老油条还被这么个丫头片子带沟里了?
楚衡一指路尽头越来越近的光点,随意道:“东宫的巡逻卫士马上可就要到了,要不要我替你们嚷一嚷?”
宫中的大部分人都欺软怕硬,这些嬷嬷在宫女面前敢硬气地颐气指使,但是在东宫卫士前却不敢顶撞一句。
东宫中的太子殿下虽然身体抱恙,但是治下颇为严苛。私下整治一二个人可以,但要是被太子发现一点踪迹,那她们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因此看到远处越来越近的点点烛火,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嬷嬷顿时闭上了嘴,立刻向黑暗中的远方跑去,生怕面前的女子喊上一句给她们惹来大祸。
真是胆小如鼠的家伙。在宫中这么多年,连卫士的执勤情况和范围都没记入脑子中。这些卫士这个点可不会走入这条小道,只不过是在那边晃一圈罢了。
楚衡手中有着面前所有人的把柄,她本来与前世一般懒得与这些人多做纠缠,但是这次没有碰到太子,她如前世一般往下走已经不可能了。
看向顾文渡现如今应该所在的方向,楚衡淬了寒冰的眼眸多了几分温度。
上一辈子她本以为可以帮助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还清恩情,但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不容易即将拿到手的果实被人摘了。
当初她就不应该相信那稀薄的母子亲情!这一次,她定要在殿下面前撕烂那两张虚伪的假面,让殿下得偿所愿!
当然,这之后的一切都得她靠近殿下以后再进行……
当楚衡为未来做着计划时,顾文渡一手执导的大戏也逐渐开幕。
“到底怎么回事?”顾邵昀刚走入大殿,在顾文渡身边伺候的人就乌泱泱跪了一片。
但是面对顾邵昀的问题,没有一个人敢于作答。太子都那样了,谁敢出头,那不就等于找死么?
瞬间,殿中只能清楚听到顾文渡的咳嗽声。
尽管想要把这些人拖出去砍了,但是顾邵昀还是分得清楚事情的紧要与否。
他大步上前,看着气息十分微弱的顾文渡,倒也没逼着顾文渡回话,而是看向一旁跪着的御医:“怎么样?”
“殿下脉象紊乱,臣无能!”御医把头扣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陛下狠辣的目光。
顾邵昀明白这样七窍流血的情况明显就是顾文渡被下毒了。
“哦?”顾邵昀瞥了眼瑟瑟发抖的这些个无用的草包御医,最终宣了那位与他在道宫几乎要称兄道弟的道士。
不多时,一名穿着简单道袍的道士进入殿中,正是顾邵昀现如今最为倚重的李元道。
顾邵昀不是个傻子,他也知道前面几个朝代中骗人的方士,但是在长生的诱惑下,他还是选择了在民间和贵族圈中都颇有名望的李元道。
李元道也确实熟读道教经典,自小被誉为仙童,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在坊间多有逸闻。同时,他也是一位出色的医者,成功医治过不少贵族的顽疾,这也是顾邵昀喊他来的原因。
明明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他的面庞却依旧停留在四十多岁。须发皆墨色,举止自然,有一股修道之人的超脱气质。
把了脉,又看了看顾文渡的面色和舌苔,本来十拿九稳的李元道也是心中一惊。
一是惊于真的有人意图毒杀当朝太子,而且这毒积压已久,明显就是下毒了多年。
二是惊于这位太子的脉搏,似乎被另一股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所干扰,纷乱而又透着生机勃勃。
但是他咽下了这样的惊讶,作为在京中陪伴了帝王多年的道士,他自然明白一旦泄露自己的无能,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那些瑟瑟发抖的御医就是最好的范例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于是,躺在床上装中毒的顾文渡终于听到了有人提起了他刻意留下的线索——那一腕半洒的汤药。
李元道嗅了嗅碎碗中残余的汤药气味,扒开了药渣细细探查后,又是一阵狐疑。这汤药中确实有毒,但是远远不至于达到让太子七窍流血的地步。
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暗潮涌动。尽管还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但是他已经不敢深想了。
他不过是个想要过过好日子的流浪道士,可不想被这中间的阴谋裹挟着陷入什么权力的深潭。
顾文渡也明白这一点。李元道这个道士有着不小的本事,也有着与皇帝论道共谋长生的胆子,但是只要他够聪明,就绝对不会愿意牵扯进来。
这一点,从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道宫中深居简出就可以看出来。
果不其然,他如愿以偿地听到李元道回禀顾邵昀:“殿下确实是中毒了,不过臣可以用汤药将殿下的身体温养回来。”
他只是说了一个其他人都能看出来的无可狡辩的事实——顾文渡中毒了,以及满足了顾邵昀最大的心愿——将顾文渡治好。中间其他的弯弯绕绕他全部都省略了干净。
“好。”顾邵昀听到顾文渡死不掉,就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语速也没那么急切,“是这汤药?”
“正是。”李元道答得言之凿凿。御医反正已经死定了,至于御医之后真正下手的是谁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参见陛下(父皇)!”这时,萧皇后带着顾文钦走了进来。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顾文渡。除了性命垂危的长子,其他似乎都进入不了她的眼中,将一位担忧儿子的母亲演绎得栩栩如生。
在萧皇后提点下,顾文钦也是紧紧咬着唇,面颊苍白着,双目多了几分血色,似是为兄长而担忧着。
“太子,太子身体可是还好?”萧皇后想立刻上前,奔到顾文渡身边查看情况,可是似是又怕打扰顾文渡,她一双美目多了几分湿意,迟疑着不敢上前。
“无事。有李道人为太子诊治。”顾邵昀挥了挥手,示意萧皇后可以去顾文渡身边。同时,他叫来了禁卫统领,“把太医署围了,查一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那意图谋乱的贼人差点谋害了我大燕太子!”
顾文渡睁开了眼,注视着面前“意图谋乱的贼人”深情的眼眸,心里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他用尽力气,“善意”地开口说道:“父皇、母后,你们身边的人也得多查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敢做到这种程度……咳咳!”
这句话提醒了顾邵昀:“还有其他服侍太子的人也得查!”
萧皇后的面色终于变得难看了几分。顾文渡身边的人可都是她的眼线,如果都拔掉了,那她对顾文渡的掌控力可会弱不少。
不过相比投毒一事,这件事并不严重。顾文渡对她信赖无比,拔掉的棋子只需要到时候换上新的,再安排进去就好。
下一瞬,她顺其自然地将阴暗下来的脸色转化为对安全的担忧,应和道:“太子所言极是,这宫中是时候查一查了。”
最好是将淑妃的势力全部拔除,那这后宫中,谁还能与她斗!
自这一夜开始,宫中的势力进行了一轮新的清洗。
而顾文渡药中毒的来源也被查了出来,是御药房中采买药材的宫人将两种相似的药材掉了包。这个宫人经过严刑拷打,招了幕后的指使的人。
已经在解毒药方的温养下康复了不少的顾文渡看着奏报,不得不感叹他母后的布局精妙,竟然完美地将线索引到了宫中潜藏的一个前朝乱党的后代。
“前朝乱党”可是顾邵昀最厌恶的人,这一查让顾邵昀怒气又高涨了不少,不过也让他那股迸发的怒火偏离了真相的方向。
顾文渡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搜查的奏报,他本来就没打算凭借这一击去击溃在宫中经营了数十年的萧皇后和顾文钦。
靠着身后的软垫,身体虽然在毒素的侵蚀下亏空已久,但是现如今这难得的接近健康的快乐感觉,还是让他不由舒适地喟叹出声。
他抚摸着桌子上的太子印鉴,望着一旁恭敬的观海,以及候在外面的一众新面孔,儒雅的假面掩去了他内心的戾气和胜负欲。
未来,他可还要与那位母后和弟弟好好斗一斗演技。
李元道在顾邵昀的指示下,给顾文渡用了大量名贵药材治疗温养,加之顾文渡本身就是在演戏,因此顾文渡的身体很快就摆脱了病恹恹不能起身的状态,恢复了以往虚弱但能工作的模样。
入秋后,秋风瑟瑟,飘零的落叶让大燕宫中多了几分属于秋季的诗意。
不过顾文渡并没有心思品味,由于他多日在病床上休息,除了紧急事件其他一律不管的顾邵昀可给他留了不少要批阅的公文。
这几天他除了批奏折就是批奏折,他都怀疑前几日自己若是没去处理事务,那位厉承元宰相恐怕就要闯东宫把自己抓到章德殿了。
这时,他的眼中映入了一张灿若春花的熟悉的脸。
她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团团围住,身形纤弱的她步步后退,距离池边也就只差一两步。
扛着软轿的宫人走得飞快,她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顾文渡只觉得满腹狐疑。他当初救楚衡的地点可不是这一处。难不成楚衡刚入宫这段时间天天被为难?
不该啊……他与楚衡相识数年,自然能够明白楚衡的聪慧。上一世在小径救下楚衡已经是不可思议,这一世竟然还能在不同地点再救一次?
尽管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文渡还是果断命人去搭救。
只是为了防止那个傻姑娘又傻乎乎冲上来报恩,他对着一个宫人耳语了几句。
软轿再一次晃悠悠地前进,顾文渡眯起了眼睛。他用尽仅剩的最后一点真心,诚挚地祝福那个姑娘未来能够平安顺遂。
楚衡这些日子只觉得自己的积极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她次次都往顾文渡会经过的小径凑,还威胁着那些个嬷嬷陪着她一起演戏。
但是能够撞上顾文渡的几率本身就小,就算撞上,那一顶软轿也跑得飞快,顾文渡根本没看见。
而这一次,她好不容易通过眼神接触,确定顾文渡看到了自己。
这时,一个管理嬷嬷的宫人就跑了过来把这几个嬷嬷喊走了:“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我这儿还有一大堆事呢!赶紧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换株待兔·楚衡:????
机智兔·顾文渡: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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