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阳理解在这样的末世对方的戒心,但是并不代表她能够无视他的无礼。她是曾经打算救他们,但是那是在她自知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她并不介意救下两个没多少实力的家伙。
而现如今已经摆脱危机。
不过,思量到现如今他们也算救了她一命,虞阳也不打算就这件事计较太多。
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以及这两个相貌出色的人,他们风尘仆仆,明显不是瀚城基地的人。
这也是她更在意的事情。她也无法辨别这人模狗样的皮囊下,面前的两个人是尚存人性的同胞,还是在末世狩猎的野兽。
她皱起眉,分析现如今所处的方位,静静盘算了下从这两个人手中逃脱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最终还是放弃了以命相搏的打算。
顾文渡也能通过虞阳的表情辨明虞阳在思虑些什么,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他相信他枪口下的这位“兄弟”一定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察觉虞阳原本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消散后,顾文渡也放下了枪,正当他想要询问瀚城基地现如今的状况,面前的人就软软地躺了下去。
直到现在,顾文渡才看清了漆黑袖子下对方身上的伤,“他”的左臂有一条从手腕蔓延到手肘的巨大伤口,虽说“他”自己做了一二急救措施,但是那么长的伤口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止住血的。
要是再拖下去,截肢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怎么不早说?”顾文渡忍不住轻轻呵斥这家伙的不知轻重。
向坐在驾驶座的沈逐要得急救箱后,他让沈逐将车停在了一处方便跑路的开阔地带,带着伤病号上了一个光线充足的露台。
沈逐负责侦查。末世中活了那么久,缝个针之类的顾文渡还算勉勉强强能够胜任。
于是在简单的止血措施后,顾文渡拿出了针线,抓紧时间开始缝合。正缝合到一半,顾文渡就听到了一声因吃痛而发出的抽气声。
见虞阳的眉毛眼睛鼻子都似乎因疼痛而皱在了一起,顾文渡思虑了片刻,但还是想不出什么方法能够减缓“他”的痛苦,只能老老实实说道:“我们没有麻药,哥们儿你暂且忍忍。”
“手千万别乱动,万一我刺错哪块组织就不好了。”顾文渡和善地劝阻对方试图动弹手臂的举动,并体贴地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毛巾,“要是疼得厉害,就咬着毛巾好了。”
注视着那块沾染了不知名灰尘的不卫生毛巾,虞阳皱着眉,咬紧了牙关,将手臂绷直了些,示意顾文渡要下手就快点下手。
顾文渡见“他”一脸坚决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了几分认可,竖起大拇指诚心夸奖道:“真汉子!”
虞阳只能虚弱地睁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人。现如今的她异能已经耗尽,连一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要是被认出是个女子,甚至被察觉到身份,难保这两个男人不会做什么趁火打劫乃至威胁基地的事情。
因此这样被误会也挺好,她没有必要解释。
注视着日光下那张落了一层阴影更显棱角分明的脸,虞阳脑子只能用胡思乱想来分散自己注意力——要是这个家伙是个哑巴,她没准还会享受这样的过程。
可惜万物都不能那么完美……
顾文渡全然不知道虞阳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出于对于这位“哥们儿”的尊重,他加快了缝合的速度,以期对方能少受些苦楚。
等到虞阳被安置于车内,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虽说继续用着抗麻袋的姿势,但是顾文渡这次放的动作尽可能地轻柔了些。
“你再开一会,我帮他处理下其余的伤口。”顾文渡选择与捡来的“哥们儿”一同坐在车后座,作为经常帮沈逐处理伤口的经验丰富者,他自然而然地继续承担起剩下的责任。
虞阳注视着那被缝的整整齐齐的伤口以及标准的外科结,不由猜测面前的家伙在末世前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尽管依旧不清楚他们救她的意图,但是感受着被处理好后的伤口传递来的清爽感,她也还是先放松了肢体任由专业人士处理。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鼻尖尽是对方躯体传递来的医疗用品的气味,莫名也不觉得难闻,突然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顾文渡端着药水,瞅到了面前“哥们儿”的衣领下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车窗外光线已经昏暗,让他辨不明那究竟是什么。
他早已习惯为沈逐处理伤口,并且在潜意识中也将虞阳当做男性,也就顺手扯开了她的衣领。
下一秒,看着那一条黑色带子,顾文渡的脑子转动速度一下子降到了历史新低点。
他的思绪陷入了混乱,整个人也都有些凌乱:这男人怎么里面穿着小吊带,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就算里面要加,也不是都是穿汗衫或者大背心的么?
还没等他想通,他的脸上就被印上了一个重重的巴掌,顾文渡在猝不及防之下,脸直接被她这一巴掌扇到了另一边。
也正是这一巴掌,将顾文渡的思绪串联在了一起,他是不如沈逐了解女孩子,但是他并非毫无常识的智障——那不是女生穿的那什么的肩带,所以,那个“哥们儿”是个女的?!
打出一巴掌后,虞阳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对方的起因是为了帮她处理伤口,且是在将她当做男性的基础上,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也没看到什么,她惊愕之下扇了他一巴掌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虞阳疯狂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个误会,虽说她因为职业和性格原因穿着保守,但是末世前其他穿暴露衣服的女孩子海了去了。现如今更应该把注意力集中于这两个男人会不会被她激怒,或者是否会因为她是女人而做什么。
身后抵着车门,虞阳将手伸到背后,却没有摸到她的配枪。
下一瞬,那一把配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偷拿走的么?!
她刚想要伸手去夺,就再次被枪抵住了额头。
“请把枪还我!”虞阳的脸颊上依旧沾满了受伤时的烟尘,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
她彬彬有礼地用着礼貌用语,但是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闪着可怖的寒光,那种见过不少血的目光让顾文渡再一次确认这个女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可能是行伍出身。加上这与男人相差无几的齐耳短发,以及这支末世前的警用配枪,顾文渡大概能够猜到她的过往。
这把枪对于虞阳而言几乎可以与她的生命等重,因此虞阳的手中冒出了些许星火,打算不顾伤势直接抢夺。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前的青年在保持与她对峙的同时,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车辆平稳地驶过层层厂房,来到了一座开阔大桥。
他背后是自进入末世后极为稀有的明月,将车窗内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温柔如水的银光。
见她好似没听清,顾文渡再一次说了句“抱歉”。
注视着青年有些不自在的眼神以及泛上一层红色的耳廓,审问过不计其数犯人的虞阳微微眯了眯眼,踌躇一二秒后,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松开了蓄力反击的手,向后倚着靠垫缓缓瘫软下了身体:“你们是去瀚城基地吧,到了那里把枪还我!”
“正有此意。”在虞阳的注视下,顾文渡将那把枪交给了在前面看热闹的沈逐,由沈逐将它放在了车副驾驶座的储物箱内。
“所以你是女的?”旁观大佬对峙,终于敢加入话题的沈逐差点没稳住车,他通过后视镜朝着虞阳不断打量。
这姑娘留着一头短发,胸前一马平川,肯定超过一米七的身高,之前又没说话,再加上脸上那层烟尘,难怪他也没看出来。
顾文渡递过来了面巾纸,示意她可以收拾下自己。
见虞阳依旧抱有戒心,立刻明白女孩子顾忌的顾文渡安抚道:“没事,我们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
虞阳眉毛微扬,尽管能从他脸上读出他说这句话的单纯目的,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将纸巾盒的一角捏塌,用无声的行动拒绝了顾文渡擦拭脸颊的好意。
坐在前座的沈逐听着兄弟的灵魂发言,瞬间笑出了嘎嘎嘎的鹅叫声。
在虞阳冷冷敌视及顾文渡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沈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终于小心翼翼地拾起了几分良知,朝着后座递了两块军用压缩饼干打圆场:“都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提到吃,顾文渡也感觉到了腹中的空荡荡。
他从后备箱掏出一瓶水,一口喝水,一口吃干燥的压缩饼干,尽管这东西吃起来就像啃砖块,但是吃习惯了,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见虞阳动作有些踌躇,他贴心地帮一只手不能动弹的她拿了瓶水:“等这顿吃完,希望你能与我们聊一聊瀚城基地的情况。”
“好。”现如今气氛融洽,用一些不重要的情报报答救命之恩也未尝不可。
因此虞阳答应了下来,并且接过了食物和水准备食用。但是刚吃一口,她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
之前她与面前的人对峙、抢枪,又试图调动已经枯竭的异能,这些大动作已经耗光她积攒起来的所有体力。
现如今她整个人都软绵绵,连用手接一杯对方递过来的水都费力,更别提从这个硬如石头的“砖块”中啃下一块吃下去。
又饿又渴又累又晕的她拼劲了全力尝试了几次,也只是在军用压缩饼干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牙印。
她不由有些挫败。在平日里,就算她不用异能,也能单手一次性劈开十个的。
但是现如今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力。
习惯强势的她从来不会示弱,更别提擅长示弱了。
她能够做到的最大示弱动作就是将啃不下去的压缩饼干放置于身旁的青年面前,以期他能够动手帮自己掰开。
旁边的那个人果然没有完全丧失人性,他伸出手接过去了!
正当虞阳眼中闪起了希望的星光,她就看到顾文渡将压缩饼干的包装整好,重新包裹在了压缩饼干上。
顾文渡不太理解为什么在末世,还有女孩子对于吃食挑东挑西,不过他与她关系没那么近,也没有立场指责她,既然她不要吃,那他收好就是了。
随后,他精准地这包压缩饼干扔到了后方的储物箱中。
作者有话要说:够不到吃的·虞阳:小朋友,你是不是缺社会的毒打?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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