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江刘启河带着两个侄子一马当先,怒目瞪着周香,把周香心里看得毛毛的。
牛家俩媳妇平时窝里横倒是挺厉害的,这会儿看到气势汹汹的几十号人,她们也怂了,缩在角落里不敢插话。
反正这事是小叔干的蠢事,牵扯不到她们头上,这些人爱咋滴咋滴。
周香也发怵!听说乡下泼妇打人,要扯头发还打群呐,她这样的文明人怎么弄得过她们。
“婶子,孩子不懂事,我们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我这就让人去喊我们当家的回来。”周香终于软和了态度,走到蔡大芬身边说软和话。
蔡大芬笑着道:“你们城里人和我们农村出来的姑娘是不大般配,但要注意一点,从头到尾来求娶的是你们,别说得好像是我家姑娘耽误他一样,我们不是那攀附的人,今天我们就是气不过来弄个明白。”
然后蔡大芬大手一扬,比划着后面几十来号人,“乡亲们为我家小云的事奔波一早上,你们怎么说也得整一桌子席面招待他们吧。还要整个八个菜,一个汤,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公社干部的身份。”
牛志红在两个嫂嫂的身后一直躲着,听了蔡大芬这话,壮着胆子伸出脑袋嚷道,“你们那么多人,我们家哪请得起!”
周香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喝斥住女儿,扯着僵硬的笑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您说的对!你们把人放了,我这就张罗着做饭去!”
蔡大芬客客气气的拒绝,“哎呀,这么多人的饭食,你们这些城里人怎么做的过来。我们村能干的妇女基本上都来了,自己干就成了,没得让主人家又出粮食又费心煮饭的。我们帮你做就成,不要跟我们客套,菜在哪,米面在哪!”
然后就麻利的点兵点将,指挥起七八个妇女动起来。
蔡大芬使的这招也有想教训牛家的意思,她算是看明白了,牛志这个年轻人是不能依靠的主,就孙女那鹌鹑性子把控不住他,婆家这几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就这么戏耍人,本来这样的婚就是高攀了,这男人心再落别的女人身上再捉着就没意思了,所以她才不管牛家几个女人乐不乐意,倒不如回去趁机让牛家破破财,好好的招待一下来帮忙的村里人。
这一大群人来总不能来撑腰,辛苦了大半天也没得吃,没得喝,空着肚子回去吧。那这样以后谁家还帮她家出头呀?
以前就有例子村子人为一家人出头,结果是空肚子去空肚子回来,村子里都是怨声载道的,纷纷私语下回那家人,脑袋被打成猪头脸都没人去了。当然这六十多号人,她家挤一挤还是请得起的,但凭啥?分明是牛家办事不地道,这一餐饭怎么着也要落牛家出血了!
至于刘小云以后的婚事,蔡大芬并不担心她找不到好人家,就是蔡大芬今天召集村里大半人来这里的原因,有了这些人的见证。才好让外人清楚不是刘家姑娘不好,而是在刘家小子犯浑跟人搞上破鞋了,才不要她老刘家闺女的。然后再老老实实的找一个踏实的人,送上厚实的嫁妆,以后农闲的时候还能招孙女婿上门帮忙做事,多么好呀,城里人你使唤个试试!
蔡大芬吵架的时候,有自己一套路数,根据对手调整状态,先要把立场摆正,就是坚定一点,理都是她这边的,是也得是,不是还得整成是,理直气壮的,因为气壮,所以就不会输。
蔡大芬大手一挥,一群女人就进了厨房,有人跨进菜地,拔菜的拔菜,洗菜的洗菜,煮菜的煮菜,忙的团团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大年三十的年饭准备,偶尔传来一阵笑谈声,还有惊讶于牛家厨房储存的丰富和多种类,惊呼声时不时传出来。
“还有这种操作?”刘佳佳被这波以客代主的操作,震住了,真正直面经历了奶奶的彪悍。她不是像其他老太太那样,一哭二闹胡搅蛮缠,而是笑呵呵的就整得你损失惨重。
“呵呵……”看着如今院里的情况,肖毅然失笑,“估计过了今天,牛家厨房和菜地,就像被蝗虫过镜一样吧,奶这波教育人的手段,太高了。”
“你也认为奶是故意的,我刚就有猜这个了。”刘佳佳手盖着嘴小声说道,然后皱着鼻子,看向对面站人群里黑着脸谁说话都不理人的刘启海。“你没看到大伯的脸都黑透了,要不是爷拉着,估计他得冲上去拦人,我不喜欢他,这人太势力了,眼里根本没亲情,估计他就是刘家最大的反派了。”
肖毅然淡淡地瞥了刘启海一眼,空有野心好高婺远,难成大事的。
莲花村其闲下来的一群男人,闲下来了倒没事干了,也不怕脏干脆就坐院子地上,走廊下,闲着没事干的村民们在那里集体骂手牛志外加吹牛皮。
肖爱党坐在不知打哪搬来的竹椅上,语重心长的对垂头丧气的牛志说,“你这小同志这事做得太糟心了,惹了多大的麻烦,还会给你爹招灾,你这又是何必呢。”
牛志没刚叫唤的气势了,因为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他爹了,他爹最官迷,知道自己有可能犯流氓罪,他得打死自己的。
所以牛志怂了,他抬头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肖爱党,“队长叔,我错了,你们放了我吧,刚才我说话太过了,我只是暗中喜欢人家姑娘,我们没真在一起!”
牛志打的算盘是先撇清和苗小慧的关系,别让人给自己套上搞破鞋的名声。
几个侃大山的人听到他的话笑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说:“你只是看中人家姑娘就急烘烘张罗着退婚,又要订婚又退婚的,你这不是在拿人家姑娘开玩笑吗,你这是缺德你知道吗?”
“你说小云这姑娘勤快能干,又漂亮识字,家里条件也不错,上哪找这么好的姑娘去,就配你这东西还不是绰绰有余,人家还没说不满意呢,你就不满意了,你凭什么不满意呀!”
牛志只要想象刘家和这伙野蛮人,把自己送到公社或革委的后果,就觉人生没啥希望了,又低着头默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