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青云县比起舒颜白天看到的,又是一份不同。
与十六年前的动荡不安相比,现在处处安定。
夜色刚刚降临,街上的灯笼就高高挂起。
春日的来临使气温回升,出来摆摊做生意的小贩也多了起来,街上倒是一片繁荣景象。
舒颜在街上转了几圈,最后来到一家药材铺。
据舒丫头的记忆,这家药材铺子在青云县由来已久,虽说不上青云县最大,但绝对是历史最悠久的。
站在门口,舒颜打量门边上“张氏药材铺”几个簇新的大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里收拾的簇新,完全没有历史悠久的味道,是否是舒丫头的记忆出错了?
就在她思考之际,站在柜台后面的伙计已经瞧见了她,他热情的问道,“姑娘,您要买些什么药材?”
舒颜见伙计热情,抬脚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写的方子递过去,“伙计,这个方子上的药材能抓全吗?”
伙计双手接过药方,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之后,他抬起头。
“姑娘,您要的这些药材价格都不便宜,而且有几味药材您要的年份老,药性会很冲。”
舒颜却是眼前一亮,“这么说,这些药材你们这里都有,是吗?”
这伙计说的不错,她有几味药材需要陈年年份的。
之所以找老的药材铺,正是因为老药材铺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药储存到足够的年份。
“姑娘,有是有,但是这么多味陈年药材放在一起,药性不可控啊!”伙计再次提醒舒颜。
舒颜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你只管告诉我多少钱就行!”
伙计见对药材属性知道的分明,当下也不再多话,对着药方扒拉起柜台上的算盘。
“噼里啪啦”一阵响,他抬头道,“姑娘,一副药是二十两!”
二十两?!
舒颜倒是没想到。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看别人抓药都是几串铜钱最多几块碎银子就能买到一副药,到她这里就是二十两银子一副药。
从前,她跟着宫中的御医学医术,药材什么的都是随便拿随便用,从来也不知道药材的价格。
后来当了镇北将军,日日领兵在外作战,军队的药材由朝廷供给军医管理。
这竟还是她第一次自己买药。
舒颜点点头,“那就按这个方子,先给我抓上十副……”
“十副?”伙计吃惊不小。
“嗯,”舒颜的语气不容置疑,把二百两银票放在柜台,“多的别问,只管把药配出来就是!”
“好,好的!”进对方痛快拍出二百两银票,伙计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他们药材铺一个月的净利润也才一百两而已,想不到这位姑娘穿着普通,出手竟是如此阔绰。
伙计在柜上铺开十张油纸,然后转身按着药方去一一称药。
舒颜在柜台前面安静的等着。
这时,外面走进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女子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看起来,和舒丫头年纪相当。
“阿福。”她喊了一声。
正在称药的伙计回头,见了那女子。
“老板在后堂。”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继续称药。
舒颜却是注意到,伙计的脸色没了刚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厌恶。
许是听到前堂的声音,一个儒雅的男人从后堂走出来。
见了两人,他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女人朝男人一笑,声音里是说不尽的温柔、娇软。
“还说呢,你昨日不是答应小志陪他去书斋买一副新的文房四宝带去学堂,小志可是从早上等到你天黑。”
“现在再不去的话,明日小志还去不去学堂?”
男人恍然。
见小志嘟着嘴站在那里,一脸的不开心,他急忙放下手里的账本。
“瞧我这记性,儿子,是爹爹不好,爹这就带你去书斋……”
交代了阿福几句,他就带着两人离开。
那被称作阿福的伙计一边包药材一边“啐”了一声,“奸夫淫妇!”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舒颜耳目聪灵。
阿福的这一句骂,忽然让舒颜脑中一闪。
“伙计,”她问道,“你们药材铺以前的老板,是不是姓薛?”
“姑娘,想不到您第一次来,竟然知道我们以前的老板。”
说起前老板,阿福就不自觉开心,“不错,这里以前就是薛氏药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