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舒颜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带着黎太医回严宅的路上,她把周文俊的情况一一告知。
黎正阳听了大体情况,若有所思。
等两人来到周文俊的床前,周文俊还在沉睡。
黎正阳给他把了脉,又尝试叫醒他好看看他的眼睛。
不想叫了几声,不见人醒来。
舒颜这才想起来。
“我怕他因为眼睛瞧不见而情绪波动,影响身体恢复,所以给他扎了几针……”
用针?
黎正阳心头一动,就见严府尹在伤者身上几处穴位揉按了几下,床上的人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文俊从长长的幽暗的梦中醒来,不过就算他睁开眼睛,也是从一个黑暗世界,陷入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他的情绪一消沉,黎正阳就立刻从他的脉象上感知到了。
“是谁?”
察觉有人给他把脉,周文俊哑着声音问道,“是严大人吗?”
舒颜从旁道,“周翰林,你别紧张,是宫中的黎太医,我请他来瞧瞧你。”
周文俊无神的眼睛看向舒颜的方向。
“严大人,是不是……你也拿我的眼睛没办法了?”
他不是傻子。
与舒颜相处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再加上罗俊毅反复说起在破庙的经历。
他知道严大人的医术很好。
现在严大人都要找来太医帮他看眼睛,那他的眼睛多半是恢复无望了。
想到这个,他就灰心丧气。
“大人您别叫我翰林了,我这样的,还能做翰林么?”
有些讽刺。
十数年的寒窗苦读,到这里就结束了。
舒颜安慰他,“你别灰心,你的眼睛一定会恢复。”
“我找来太医,只是想让你赶上翰林院的报道而已。”
“是……真的么?”周文俊又有了希望。
舒颜求助的看了一眼黎太医。
这种时候,周文俊不能失了希望,倘若他自己都不抱信心,想要眼睛恢复就更难了。
“是的,周……翰林……”黎正阳道。
路上,严大人只向他介绍了伤者的情况,却没说伤者身份。
他此时才知道,这是位新晋翰林。
这就难怪严府尹这么急匆匆要找太医帮忙了,仕途耽误不得。
黎正阳顺着舒颜的话道,“你的伤没有问题,眼睛看不见只是后脑的伤暂时压迫的,很快就能恢复。”
“黎太医,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周文俊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他现在好怕他们都是在安慰他,或者……实际上他已经没了恢复的希望。
黎正阳摇头,“我们太医院,一向说话严谨。”
有了黎正阳的承诺,周文俊的心又安定下来,他后脑伤重,很快就昏昏欲睡。
把人交给文心,舒颜带着黎正阳去书房私下说话。
“黎太医,您实话跟我说,周翰林的眼睛真的可以恢复么?”
黎正阳看着紧张的舒颜,“严大人,不知您的医术师从哪里?您医术高超,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从一路上的听闻,到看过伤者,他已然确定这位严府尹医术超群。
他也很惊讶于他如此医术之下,竟然还想找太医来为周翰林医治。
舒颜自然不会报出自己真正的师承。
她道,“我这点医术,不过是在北郡的时候跟着乡野大夫学了点皮毛,也没给多少人看过病,叫黎太医见笑了。”
黎正阳见对方不愿意说师承,也不追根究底。
从来世间能人异士居多,有爱功名利禄的,就有宁静淡然隐居山野的。
不过,他听到了重要的那句,“没给多少人看过病”。
他笑道,“初出师门,就有此医术,严大人少年英才!”
“所以,黎太医,您刚刚没有安慰周翰林是吗,他的眼睛真的会恢复?”
黎正阳点点头,“严大人,这您大可以放心,周翰林的眼睛没有问题。”
“关于他暂时失明,想来是因为后脑的淤血刚刚消除,视力受到的压迫还没有真正消除……”
“过两日,他肯定会恢复的。”
有了黎正阳的经验之谈,舒颜大大松了一口气。
“多谢您,黎太医。”
黎正阳道,“反正我这几日都要出宫办事,严大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过来。”
“真的么?”舒颜眼睛一亮,“黎太医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
她的身边,真的需要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能听听他的建议,心里就有底多了。
后面的两日,周文俊的眼睛也真的如黎太医所预料。
周文俊逐渐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