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就能带着人到这里?
高芸自然是不信的。
孟临清冷,一向不会这么主动讨好一个人,尤其,还是把人带到她这里。
想来,孟临带这位严大人来,似乎是有什么深意。
只是,是什么呢?
高芸一边想,一边打量舒颜。
自从女儿死了之后,她就决绝的和舒振天和离,带着女儿的牌位来了竹林寺。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严大人,越觉得他的眼神十分熟悉。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刚刚严大人也说了,他这是第一次来竹林寺。
舒颜不是没察觉母亲和刘妈探寻的目光,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沉默的吃菜。
斋饭过后,她匆忙起身,“多谢夫人的款待,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高芸道,“严大人,天色都这么晚了,等你们回城,城门也差不多关了,不如今夜就在这里留宿一晚如何?”
“是啊,九王爷、严大人,咱们小院还有两间空房,不如两位今夜就留下来?”
“多谢夫人好意,”舒颜急忙拒绝,“就让九王爷留在此处好了。”
“我的小仆还在山脚下等着,再不下山他会着急,进不了城,我们在山下随便找个庄户歇一晚即可。”
见舒颜怎么也不愿留宿,高芸也不勉强她,“严大人,下山的时候注意安全。”
舒颜恭敬的朝母亲道别,“严书就此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想,听到她的名字,高芸却愣在原地,“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她僵硬的转头看孟临,“这位严大人叫什么名字?”
孟临道,“夫人,她叫……严书!”
“严书?”高芸反复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严书,舒颜,舒颜,严书!
“九王爷,”高芸声音颤抖的问孟临,“你不是随便把这人带来的,是吗?”
孟临不知道该如何同高芸说,也无法代替严书做决定。
“夫人,不仅九王爷,奴婢也觉得好像从前就和这位严大人相熟一般!”刘妈也道。
高芸眼中泪光点点。
她从前为了侯府夫人的位置,让女儿女扮男装做世子。
女儿的仪容仪态做派,全是她亲自调教的。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出严大人女扮男装的身份。
吃饭时,又观察她持箸夹菜的动作,竟然与她的女儿完全一致。
高芸的心狂跳不止。
二十多年了,佛祖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把女儿重新送回她身边不成?
模糊的泪眼中,她看到孟临向自己拱手告辞。
高芸心中百味杂陈。
自她来了这竹林寺附近落脚,不足十岁的孟临就三不五时的往这里来看她。
起初,她带着对帝王的恨意,不愿意见孟临。
不想面对高芸的冷待,小小的孟临不仅没有受打击,反而越发勤快的来给舒颜上香。
这一来,就坚持了二十多年。
高芸冷硬的心肠,渐渐被孟临打动。
她常常在女儿的牌位前感慨,“你在宫中对他们兄弟如此之好,何以哥哥对你如此绝情,而弟弟却对你念念不忘,明明就是一母同胎!”
亲兄弟间的差别,如此之大!
再后面,得知孟临得了北郡王封号去往北郡后,她又是吃惊又是觉得安慰。
这世间还是有一人和她一样,始终放不下舒颜。
孟临离开小院,远远跟在舒颜后面,看她几次脚下都要绊倒,急忙追上去。
“夜路难行,你牵着我的手。”
“不必,”舒颜回头看孟临,“北郡王,你拉着我进小院是什么意思?”
从宴会累积的情绪,再到刚刚自己无力又胆怯,舒颜怒火冲冲。
“孟临,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孟临眼神一黯,“我不过是看你在小院外徘徊,迟迟不进去,所以才邀请你进去而已……”
“你胡说,”舒颜气愤的道,“你是故意的。”
“从头到尾,你竟然一点不好奇我为什么来竹林寺,为什么去小院!”
这人知道了自己的弱点,那么在她将来为手下翻案的时候,就极有可能用这个来要挟自己。
夜黑风高,飞云等近卫也没跟着他,也许现在就是除去他以绝后患的好时机。
就在舒颜动了杀心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喊。
“九王爷、严大人……”
舒颜回头,就见刘妈妈递过来一盏灯笼。
“天黑下山危险,夫人让奴婢给二位送盏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