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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好心当作驴肝肺
柳七只知道天鸿楼的楼主名叫高岳阳,一手追魂剑似乎在道上有点名气,就是不知眼前这位被夏夭夭唤作高林的年轻公子,是否和高岳阳有关系。
柳七双眼微抬,目光从其抱拳的双手间掠过。
右手五指关节明显比左手略粗一些,虽然看不见手心,但柳七已然断定对手应该是常年以右手使用兵器,就是不太确定是不是用剑。
倘若是掌法或是拳法高手,不可能单练一只手。
柳湘湘自下车后便发现了此人眼神不对,遂赶紧站在了柳七的面前,挡住对方的视线,此时见其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禁犯起了难。
好在是夏夭夭及时解了围。
她迈出两步来到高林的身边,致使高林不得不侧过身来面对着她,随后夏夭夭便冷声道:“怎么,现在进天鸿楼难道还要自报家门不成,你们家的门槛难道比六扇门的还要高?”
“不敢,不敢。”面对夏夭夭的冷嘲,高林脸上笑意不减,赶紧侧身一步让开了路,随后恭声道,“方小姐已经包下了三楼一号房,恭候夏小姐您的大驾。”
“哼!”夏夭夭冷哼一声,遂扭头冲着柳湘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进去。
高林眼底一抹冷意迅速闪过,只能垂首目送着佳人的倩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
“这个高林就是楼主高岳阳的独子,别看他对着你姐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据说他已经尽得高家三十一路追魂剑真传,剑法已经胜过了其父。”走廊中,走在前面的夏夭夭扭头道。
还真是高岳阳的儿子。
柳七垂首沉眸,听着夏夭夭接着说道:“高家也曾是大齐开国勋贵,只是爵位不能世袭罔替,在高林祖父那一辈便已除爵。”
“高林的祖父曾经担任过京营剑法教头,再加上前几代高家人也是勋贵中的一员,所以高家在京营一脉的勋贵中尚有几分薄面。”
“只不过高林祖父过世之后,高岳阳便脱离了京营,开了这间天鸿楼。”
夏夭夭凝声道:“也不知高家人是如何想的,虽说没有了爵位,但留在京营难道不比当个商贾好?”
“夭夭,你懂得真多!”柳湘湘听得云里雾里,哪里想得到一间酒楼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当即对身前的夏夭夭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呵呵。”夏夭夭干笑两声,“不过是听家里人说得多罢了。”
柳七眸光一闪,心中倒是对夏夭夭的印象有些改观了,本以为就是个刁蛮任性,喜好武艺的大小姐罢了。
“我爹和娘就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些。”柳湘湘皱眉回思道。
夏夭夭闻言趁着转身上楼的间隙,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湘湘,而后转头在无人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京城岂是易居之地。
即便是与国同休的庆国公府,不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招致灭顶之灾。
要知道现在仍在世袭的勋贵尚不及开国之初的五分之一。
她心中暗道,能视京中汹涌暗潮如无物的,也唯有大将军这等处于江湖之巅的绝顶高手可以做到了。
也难怪她家老头子会一直敦促大哥他们习武,有时候急了甚至会用上马鞭,但凡她娘因此掉了一滴眼泪,就会被老头子骂“慈母多败儿”。
倘若她家老头子是一位绝顶高手,她就算把方若兰揍得面目全非,方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一想到方若兰,夏夭夭便觉得自己屁股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上次挨打的情形,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
砰!
夏夭夭直接推开了房门,只是一眼便看到了房中桌前端坐着的明艳女子,随后昂首迈步走了进去,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明艳女子的对面。
“方若兰,伱姑奶奶我来了!”
柳七刚刚和柳湘湘并肩走至房间门口,就听到了房间内传出来了夏夭夭豪迈的声音。
柳七抬头,正瞅见了明艳女子捂嘴一笑,霎时整个房间似乎都跟着明亮几分:“姑奶奶,您的屁股还疼吗?”
“你!”夏夭夭“腾”地坐直,秀眉一横差点拍桌而起。
“柳家小姐也来了。”明艳女子正是方若兰,她也留意到了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人,看见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湘湘,最后眸光落在了柳七脸上。
“这位是?”
“是我姐姐。”柳湘湘赶紧说道,说完便紧紧搂住了柳七的胳膊。
姐姐?
方若兰闻言秀眉微皱,心想柳湘湘何时多出了一个姐姐。
夏夭夭一见方若兰这副模样便知晓她不清楚柳家的情况,心中瞬间好受了一些,至少柳府的事自己是知情的,感觉找回了一点场子的夏夭夭脸上怒容渐渐消散,嘴角也不自觉地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方若兰倒也也没想太多,秀眉顷刻间舒展开来,起身对着门口的二人轻声道:“赶紧进来坐吧。”
柳七随柳湘湘一道走进了房间,她目光微垂,眼角余光自房间右侧的屏风上一扫而过。
里面还有一人!
还是个内功有几分火候的好手。
以柳七现在的修为,仅凭着呼吸便可以知晓房间内的人数以及修为状况,除非遇上与柳七修为相当的高手。
见柳七和柳湘湘在自己左手边依次落座,夏夭夭见方若兰起身走过来将房门关上,顿时皱眉撇嘴道:“其他人呢,这就是你准备的谢罪宴?”
除了她带来的柳家两位小姐,其他见证人难道一个都没来吗?
说好的谢罪宴呢?
柳七闻言目光微抬一扫空荡荡桌面。
菜呢?
方若兰款款回到了座上,见夏夭夭不满之色尽显,不禁嫣然一笑,端起手边的茶壶将身前的三只瓷杯倒满,方才慢条斯理地道:“夏小姐难道不知道最近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我想庆国公以及柳大人恐怕尚不知道诸位今日来天鸿楼赴约吧?”
方若兰笑吟吟地将装满茶水的瓷杯依次推至三人面前。
柳七正欲伸手去接,却见一只白皙细腻的手依然紧捏着杯身,柳七的手放在杯身上,触碰到了对方冰凉的指尖。
稍稍用力发现杯身纹丝不动,于是柳七缓缓昂首,正与方若兰明媚的双眸对上。
方若兰注视着柳七良久,眼中惊艳之色转瞬即逝,随即微微一笑,纤纤玉手已然自杯身上松开。
柳七接过茶杯后迅速垂下头去,方若兰见状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你在威胁我?”夏夭夭冷笑道。
“不,不,不。”方若兰连连摇头,一脸真诚地说道,“我怎么敢威胁夏小姐!”
“今天,我是来请你看一场好戏的。”
夏夭夭眉心紧蹙,直言道:“方若兰你我都是将门子弟,说话不必弯弯绕绕。”
方若兰见夏夭夭已经端起了瓷杯往嘴边送去,眸光一阵闪烁,随后开口道:“王修明在外面有女人。”
“噗——”
夏夭夭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而方若兰似乎早有预料,她话刚出口便迅速地换了个座位,躲开了夏夭夭的正面。
砰!
“方若兰!”
这一次夏夭夭是真的拍桌而起了!
而方若兰则是一改之前和煦的模样,面若冰霜目光沉沉地说道:“夏夭夭我和你说的从来都是真话,是你自己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还和我动起了手。”
王修明,安国公府的二公子,同时也是夏夭夭的未婚夫。
夏夭夭之所以和方若兰势如水火,起因便是方若兰将王修明给揍了一顿。
夏夭夭当然不信方若兰所言。
柳七见她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被方若兰的话给气到了。
“完了,完了。”柳湘湘脸色一变,凑到柳七耳边细语道,“夭夭和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方若兰竟然说王二公子在外面有女人!”
虽然认识不久,但柳湘湘深知夏夭夭的脾性,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生死大战即将上演。
“方若兰,你欺人太甚!”夏夭夭贝齿轻咬,眼中似有雾气氤氲。
嗖!
话音刚落,夏夭夭脚下一跺,直接飞身跃过了身前圆桌,双掌齐出打向了方若兰。
见夏夭夭直接出手,方若兰面沉似水地站起,而后原地不动同样双掌托出,直接和对方来了个硬碰硬。
啪!
四掌相接,并无真气碰撞的嗡鸣声,而是肉皮相触发出的脆响。
柳七淡定地轻抿了一口茶,心想掌心该是多痛啊!
果如柳七所想。
两人对掌之后,方若兰身形一颤朝后挪了两步,而夏夭夭则更加狼狈,先是落在了桌上随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来。
柳七抬眼一瞥,见二人均是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已经发红的手心。
柳七的评价是,外练不到家,内练不到家,好似小孩儿过家家。
屏风后的那位应当要现身了吧。
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自凭风后响起,只见一名青衫女子款款走出。
“夏小姐,若兰并非是在诓骗你。”青衫女子走出后便对着桌上已经站定的夏夭夭沉声说道,“王二公子的确在外面有了人。”
“大嫂,你不必和她解释了!”方若兰冷着脸说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早知道她就不该管这档子事!
“徐芳菲……”夏夭夭显然认出了青衫女子,正是方若兰的大嫂,安乐侯世子方维宁的夫人徐芳菲。
“姐姐,这位方大奶奶的武功很厉害!”柳湘湘此前也在天鸿楼见过徐芳菲出手,遂赶紧对着柳七耳语道。
柳七微微颔首,终于来了个有点水平的。
呼吸声轻不可闻,但呼吸间隔绵长。
这便是内功已有小成的标志。
不愧是出身于武学世家,徐芳菲的武功底子在柳七看来,可比夏夭夭她们强多了。
倒也不是说勋贵家的武功不厉害。
大齐以武立国。
开国太祖萧浪当年可是和几位绝顶高手并称“三帝一狂”,以一柄沧海卷云刀,刀镇群雄开创了大齐的基业。
太祖的武功自是不必多说。
能够随太祖皇帝征战四方,并且能够封侯拜爵世袭罔替的,又岂是什么寻常人。
京中几家勋贵,绝顶高手级别的传承或许没有。
但顶尖高手的传承绝对不会少。
至少安国公和庆国公这两支,都曾出过顶尖高手。
唯一的问题便是,当年这些开国勋贵们为了适应战场,对自身的武功进行了一些改进,大多数都为大开大合的路数,其实是不太适合女子修习的。
所以无论是方若兰,还是夏夭夭,都不是学得各自的家传武功。
……
徐芳菲站出来之后,夏夭夭冷静了几分。
她心中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真如方若兰所说在外面……
夏夭夭摇了摇头,赶紧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修明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夏夭夭,我不妨告诉你!”方若兰见夏夭夭面容上已经有了犹豫之色,遂冷着脸添油加火道:“王修明那个相好的现在就在天鸿楼,而且就在我们隔壁的天字二号房!”
“你若不是不信,等会儿王修明会来与她相会,你亲眼见了之后就知道了!”
“好!”夏夭夭一口应下。
她横眉冷眼道:“倘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夏夭夭当场给你磕三个响头!”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若你冤枉了修明,你我之间从此以后不死不休!”
“一言为定!”方若兰昂首应下。
“驷马难追!”夏夭夭岂有不跟的道理。
而徐芳菲本想出言阻止,却被两人抢声达成了约定,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徐芳菲微微一叹,只能在心中祈祷等下闹的不要太难看。
……
很快,柳七就听到了隔壁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
紧接着,方若兰等人也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坐在椅子上的夏夭夭紧张地握住了两边的扶手。
“欣彤,是我,开门呀。”敲门声后沉寂了半晌,似是见屋内无人回应,一道男声细语温言地说道。
柳七抬目一瞥,便见夏夭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紧接着隔壁屋内又传出了一道冷冷的女声。
“你又来干什么?”
柳七闻言眉头一皱。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还是赶在零点之前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