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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馆弟子所用的刀,刀背极厚,刀身长四尺有余。
这种刀需以双手持用,配合着厚重的刀身,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如排山倒海。
见张小华如此干净利落地败下阵来,武馆弟子如遭雷击陷入了短暂的失语。
而柳七则是缓缓垂刀至身侧,继而扭头看向了同样一脸震惊的郑海升,淡淡地说道:“郑大侠,依我看还是您亲自上吧。”
郑海升闻言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婉拒,突然感觉到无数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随即抬眼看见了弟子们惊愕中带着期盼的眼神。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望柳姑娘手下留情。”
“咦,外公竟然亲自上阵了?”沈阙远远地看着郑海升接过了弟子呈上来的刀,不禁讶异道。
见郑海升已经持刀在手,柳七轻声问了一句:“郑大侠,可准备好了?”
“柳姑娘,请!”郑海升双手握住了刀柄,感觉到了手中传来的沉重感,随即抬眸凝视着柳七,微微颔首道。
弟子一个的离开校场之后,郑海升则是回头对着校场边观望的沈阙说道:“阙儿,带着周儿和盈儿先去你外祖母那里。”、
柳七闻言依旧是淡定如常,见对方已经提及了自己在狱门时的身份,于是她干脆直言问道:“陈武是你什么人?”
“小华,让大家散了吧,今日就先练到这里了。”郑海升语气平静的吩咐道。
柳七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沉似水的郑海升,轻声道:“美色当然动人心,只是在大部分人眼中,恐怕还是小命更加重要吧!”
直至校场的边缘,郑海升才堪堪止住了退势。
郑海升眸光微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且……”柳七接着说道,“江湖中皆畏我如虎,即便是木石真人也不敢在我面前托大,偏偏你要唆使外孙来接近我。”
柳七右手轻轻松捏了一下,随后抬眸看向了郑海升,轻声问道:“郑大侠,我这一招横山覆川,用得如何?”
当他抬眸朝着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看去时,原本因为震惊而瞪圆的双目突然猛地一颤,随后眼瞳几乎缩到极致!
“他的父亲郑海平,乃是横山派的掌门,同时也是老夫的亲弟弟。”
“外公,发生了什么事?”沈阙见众人突然散去,正一头雾水。
不过她们当中也有一些人同时兼修了两门刀法,柳七便是其中之一,且将两门刀法皆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郑海升听到“陈武”两个字似是短暂的沉思了一下,随后一脸唏嘘地叹道:“果然是老了啊,如果我所料的不错,柳姑娘口中陈武,应该叫郑武才对,陈是他的母姓。”
嗖!
话音刚落,柳七突然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残影撞向了郑海升。
从这一点而言,横山刀法还停留在以力可敌的层次,放之江湖只能算是一门尚可的刀法,若是现在摆在柳七面前,她多看一眼都算是浪费时间。
话刚问出口,隔壁便被人扯了扯,扭头一看发现是沈周正冲着自己使眼色。
砰!
说时迟那时快,柳七化作的残影撞上了郑海升,只见郑海升斜置于身前大刀一阵猛颤,随后“铮”的一声,断裂开来!
郑海升只觉得身前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
沈阙回过头来见郑海升脸色呈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虽满心的疑惑,但碍于外祖的威势,此时却是不敢问出口了。
噔!噔!噔……
其二就是当年柳七为了试刀,陈武的手下没少折在她手里。
柳七侧着身子微微前倾,整个右肩肘与手中长刀的刀身保持着平行的状态。
后来随着柳七她们渐渐长大,柳一、柳二这些男子依旧是随陈武学习横山刀法;而柳七她们这些女子则是随眉夫人学习扶风刀法。
随后抬眸问道:“这么说来,郑大侠也是‘覆天“中人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并未在你面前用过刀法?”
柳七犹记得陈武当年十分不待见自己,一则是因为自己短短数年在横山刀法上的造诣便已超过了他,陈武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说得有道理。”郑海升在校场边缘左右徘徊了两步,站定之后点了点头道,“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七杀令主身上讨到便宜的。”
郑海升双目猛地一张,根本看不清柳七的身形,只能屏住呼吸气沉丹田,身子微微朝下压去。
柳七颔首:“原来如此。”
当年柳七初至细柳山庄,便是陈武教导她们练刀,直至将横山刀法入门之后,才由眉夫人传授她们内功心法。
“许久没用,有些生疏了。”
直至看着沈阙三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郑海升方才扭过头来,看着正在兵器架旁闲逛着的柳七,沉声问道:
就在郑海升目光看来之时,柳七已然重新站直,同时淡淡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长刀,便随手将其扔到了一边。
话音未落,柳七看见郑海升的脸色一阵变幻,直至最后彻底将情绪收敛一空。
张小华和一众武馆弟子们虽有些不明所以,但郑海升积威已久,他的话众人不敢不听,遂恭声行礼之后,众人便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柳七伸手在兵器架上的钢刀刀身上轻轻一弹,伴随着清脆的铮鸣声,她语气淡然地回道:“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师傅,就算郑大侠没有在柳七面前用过刀法,但是你身上的真气却出卖了你的底细。”
柳七并无天生神力,但她深厚的内功足以弥补先天力量的不足。
就在木刀落地的瞬间,突然整个刀身爆裂开来,霎时间木屑乱飞。
“就怕成了鬼,却没讨着风流。”柳七当即冷声道。
咔嚓!
刚刚柳七击败郑海升的那一招名为“横山覆川”,是横山刀法中最难掌握的招式,除了对刀和身体把控要达到极致的境地,还需辅之以超乎寻常的神力,否则威力会大打折扣。
郑海升颧骨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后突然朗声笑道:“哈哈哈……难道柳姑娘没有听说过‘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能够一亲霸王芳泽,我想武林之中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当这个风流鬼的。”
不过谁叫它是柳七学会的第一门刀法呢,即便柳七现在已经步入顶尖之列,偶尔还会将这门刀法拿出来演练一番。
既然郑海升已经承认他也来自于“覆天”,柳七不作丝毫犹豫,直言问道:“京城那个叫傅卓林的,究竟是不是尊上?”
“不知道。”
郑海升回答的十分爽快。
似是见柳七面色有些不虞,郑海升思忖片刻,接着说道:“尊上生死与否又有何干系,我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尊上吗?”
也是,陈武也好,眉夫人也罢,都是因为破武令导致了家破人亡师门覆灭,尊上的出现或许只是一个串联的作用,真正让他们齐聚在“覆天”之中的是仇恨!
“大将军已经死了。”柳七轻声细语地说道,“大将军一死,破武令已经形同虚设,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周威扬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郑海升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语气突然有几分激动:“成千上万人的血海深仇,岂能因为他周威扬一个人的死而就此烟消云散,覆天还会继续存在,直至亲手将当年的每一笔血仇都讨回来!”
啪啦啪啦!
郑海升双拳捏的直响,他突然抬首凝眸看向了柳七,沉声道:“若无覆天,岂有柳七的今日,若是你能够幡然悔过继续为覆天效力,过去的种种都可以一笔勾销!”
“从来没有人可以背叛覆天!”郑海升的眸光逐渐深邃不见底。
“是吗?”
柳七的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她垂眸自顾自地摆弄着腰间的玉流刀,双唇轻启:“这番话,郑大侠只怕还不够格在柳七面前说吧。”
郑海升眼瞳陡然一收,但却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柳七悄然抬眸,看见郑海升整个人紧绷如弓弦,于是轻声问道:“昨日那些找上门来的江湖中人,是你们所为?”
郑海升秉着脸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全是。”
柳七静静地看着他。
郑海升只觉得掌心已经湿透,遂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你沿途上的那些血案,并非我们所为,只是听说此事之后将消息透露给了丐帮的人。”
也就是说,还是有他们的份!
“现在可以说了吧。”柳七平声静气地问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呜呜呜――”
正当郑海升欲要开口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笛音,他脸色瞬间一变,随后转头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结果看见的却是一道疾驰而出的身影,转瞬间便已消失在了郑海升的视线之中。
这道身影正是柳七,在听到笛声的瞬间她便纵身而出,直奔笛声的源头而去。
飞身越过了一面高墙,柳七在一间简朴的院子中落下。
“柳七,好久不见。”
柳七双足刚刚落地,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缓缓抬首看去,只见院子中唯一的房间前,身穿蓝色绸衣,头顶紫玉冠,满面春风得意的男子,正怀抱着一柄尚在鞘中的长刀,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柳七直接越过了此人堆满笑容的脸庞,径直看向了他光秃秃的左耳。
随后淡淡地说道:“柳二,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
这个浑身穿着透露着富贵的男子,正是柳二。
似是察觉到柳七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残缺的耳朵上,柳二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身子,随后瞪了柳七一眼,冷冷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惹是生非!”
“霸王……”他口中咀嚼着柳七的名号,旋即露出怪异的笑容,“不得不说,武林中人取名号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柳七双目微眯:“若是觉得一个耳朵不齐整,大可以明说。”
噔!噔!
柳二闻言连退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仅剩的那只耳朵,随后脸色阴沉地盯着柳七。
正当此时,他身后的房间突然传出柔弱无力的声音:“让柳姑娘进来吧。”
柳二面色一沉,随后侧身让开了房门的位置,冷冷说道:“进去吧,玉公子要见你。”
玉公子?
似是看出了柳七眼中的疑惑,柳二当即解释道:“现在金马商会是玉公子做主。”
柳七眸光顿敛,随后迈步朝着房门走去,正当她越过柳二,伸手推开房门之际,突然听到柳二在身边轻声问道:
“柳七,你真的已经背叛了覆天?”
咯吱――
柳七没有回话,径直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刚踏入房间,房门便被门外的柳二给关上了。
房间内,半躺在软榻之上的年轻公子映入了柳七的眼帘。
“柳姑娘,请恕无言腿脚不便。”年轻公子手里拿着一只玉笛,转过头来冲着柳七轻轻一笑,“桌上有茶水,还请自便。”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年轻公子生得星眸皓齿,丰神俊秀,苍白的脸色更是平添了几分娇柔。
见柳七面无表情仿若雕塑一般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年轻公子不禁摇头一笑,随后将身上那床厚厚的毯子揭开,然后吃力地挪动着双腿坐在了床边。
还真是个残废!
柳七眸光微动,然后迈步来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见柳七自己喝上茶,年轻公子遂放弃了要站起的打算,就这样坐在床边,眼睛上下打量着柳七,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柳七腰间的惊寂刀上。
“玉无言,金马商会当家的。”年轻公子拱手抱拳自我介绍道。
柳七头也不抬:“如果柳七没记错的话,金马商会的当家,应该姓严。”
玉无言的笑容亦如既往的温和近人:“这天下都可以改名换姓,更何况区区一个金马商会。”
柳七抬起头来,直视着玉无言那双勾人的凤眼,淡然地说道:“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应该不会只请我喝着一杯茶吧?”
“这世上如柳姑娘一样爽快的人不多了。”玉无言微微一笑,随后面色一凝,低头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听着玉无言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柳七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人的内伤,很重!
就在柳七以为这个较弱的年轻公子会咳断气的时候,玉无言仰头重重地屏了一口气,竟是深深将咳嗽给停下了。
“柳姑娘……”他的脸上不复刚刚的笑容,眼睑也时不时因为压抑的痛楚而抽搐。
“你帮我办一件事。”
他的语速极快:“事成之后我将令狐朔的下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