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6章

“没有啊。”程昼反射性嘴硬道，“我没有回避。”

他偏着脑袋，想尽量让自己放松，结果太过于刻意，白净的脸明显僵住了。

脚步声响起，程昼大脑还在发晕，鼻尖突然涌入熟悉好闻的味道。

他下意识偏头，眼前瞬间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沈行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微微弯着腰，脸几乎贴在他脸上盯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散漫：“没有吗？”

太近了。

程昼紧张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无处安放，最终停在沈行雪好看的唇上。

他整个人刹那间犹如被烫熟的虾，脸颊不断发热，“蹭”一下红透了。

程昼应该继续重复那句话，可嗓子干到像是沙漠里久未喝水的人，半点声响都发不出，嘴唇干涩地粘黏着，动一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听见自己发出了模糊的音节。

“什么？”沈行雪微微偏头，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我没有听清。”

他也没说清。

程昼大脑更加空白，整个人僵如木头，只会立在原地不动。

他视线不经意往下移，落在沈行雪的耳朵上，近的只要他动一下嘴就能贴上去。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程昼完全不知道，他只能听见自己野马般狂奔的心跳，速度快到好似下一秒就能被沈行雪发现。

氛围不知何时变得暧昧起来，程昼终于从那种被牵着走的恍惚状态中回过神，他后退一步，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冷静开口：“没什么。”

超能力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心里吐槽：“多好的时机，不干点啥吗？”

程昼心说还能干个啥，难不成他要强吻上去，生米煮成熟饭？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立刻摇头打散。

沈行雪缓缓站直身体，略微垂眸，视线自上而下，明明是温柔的眼神，也无任何压迫感，却总让程昼有种想遁地而走的冲动。

他不想和沈行雪对视，也怕和沈行雪对视，暴露自己那显而易见的心动。

两人沉默几秒，被一声轻笑打断了这过度奇怪的气氛。

“我不会吃了你，别怕我。”

程昼浑身一个激灵，反射性道：“没有，我不怕你，真的，说怕你还不如说是怕我自己一个激动就对你干点什么。”

沈行雪学着他的快速语调：“干点什么？”

“对。”程昼脑子轻飘飘地说，“比方说偷亲……”

……？

等下，他在说什么？

沈行雪一顿，脸上表情倒是没多少变化，只是低垂了双眸。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太过吸引人，只一秒就能将人的目光定住。

程昼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发旁，他抬手想解释两句，可想不出去如何解释，张嘴半天，最终只得沉默闭嘴。

“不用偷。”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头顶出现阴影，等程昼反应过来时，沈行雪已经站在他面前，脸靠得极近，深黑的眼底荡漾着浓浓的笑意，“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亲。”

“嗡”一声，程昼呆在原地，这次是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超能力抬起爪子，“啪”捂住了眼睛。

程昼心脏碰碰乱跳之际，超能力生怕他还不够恍惚，增添一脚：“我不看，你亲。”

程昼：“……”

慌到极致反而莫名冷静下来，他低着头，不去看沈行雪，后退两步逃出了那靠近就让人脸红耳赤的暧昧区域。

“我开玩笑的。”沉默一秒，程昼小声解释。

“我知道，”沈行雪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我没开玩笑。”

程昼松了一口气，蓦然反应过来他后半句话，大脑差点关机，抬头不解地瞅他：“什么，什么意思？”

他没开玩笑？

那句光明正大地亲是认真的？

沈行雪认真的？

他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不对，太乱了。

脑子罢工，程昼更加混乱了，眼神茫然地站在那，只有越来越红的脸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你去洗澡吧。”他抬手将衣服塞进沈行雪怀里，推着他往浴室方向靠近，“衣服是我洗干净还没穿过的，可能会有一点点小，你别介意。”

程昼低着头，只能看到敞开的浴室门，即使没有抬头，他也能感觉到沈行雪过分专注的视线。

脚步声响起，浴室门被关上，程昼骤然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门后模糊的身影，失力走到沙发前，瘫在上面不动了。

超能力放下爪子，重重拍了下他的手臂：“你怎么回事！给你机会不中用啊，人家都那么主动了，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

程昼眼神迷茫呆滞，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想不通沈行雪怎么会突然说那样的话，更想不明白沈行雪对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

想得多脑袋开始疼起来，程昼揉了揉太阳穴，抓着超能力一阵狂摸：“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他嘟哝着，摸上瘾了，抓着超能力的脑袋各种上下抚动。

“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和他是主角，那自然有得发展，我多想也没用。”

超能力脑袋都快变形了，龇牙咧嘴提醒程昼。

“别摸了，我的发型都要乱了。”

“你还有发型？”程昼动作一顿，诧异地望着超能力，随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有什么发型，我都没带你去宠物店。”

“天生自带的。”超能力扭头，蹭了蹭沙发，把自己被撸爆炸的毛发抚平一些，才继续趴在沙发上。

水声响起，程昼看着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浴室玻璃，撑着侧脸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沈行雪之前的模样，他抿唇，所有想象最终停留在沈行雪的唇上。

后悔了，当初就该冲动亲一下，毕竟看着就很好亲。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程昼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彻底完了，都怪超能力带坏他了。

程昼睁眼瞪着超能力。

超能力：“？你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我怎么了？”

“都是你给我洗脑，害得我现在不正常了。”程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超能力咧嘴，无情吐槽：“你本来就不正常。”

程昼抬手捂眼，无奈叹息一声，才放下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超能力：“我是不是该到笼子里去。”

程昼：“为什么？”

“不能影响你们。”超能力说。

狗脸上出现滑稽带笑的表情是十分别扭的一件事，程昼看到的第一眼就想笑。

他一掌贴在超能力脸上，把它的脸揉乱，小声嘀咕：“想哪里去了，我和他啥也不会干。”

超能力：“真的吗？”

程昼：“你这不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超能力颇为骄傲仰头：“别看我是一只狗，我什么都懂，把握机会，直接上。”

程昼似笑非笑：“我没那个胆，你要是有胆你去替我出击。”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超能力绝对乐意替他出击。

他急忙按住兴奋就要冲到浴室前的超能力，着急忙慌道：“我瞎说的，你别真信了。感情这种事得慢慢来，你让我一下子和他在一起，发生点什么，别说沈行雪接受不了，我都接受不了。”

超能力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我懂，你这是脸皮薄，我都懂的。”

浴室水声停止，程昼怕再说下去，沈行雪出来能看到他不正常发红的脸，没再继续这个扯不清的话题。

他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像极了课堂上认真听课的三好学生，可只要认真注视就会发现他眼神飘忽，略显窘迫。

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白皙干净的脸上，因过于白，过于无瑕，使得那张脸有一种想让人伸手狠狠触碰的冲动。

从浴室出来的沈行雪停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热气，望着程昼的眼神逐渐晦暗。

程昼早就开始游神了，等感受到沈行雪强烈的目光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

睡衣确实小了，小到紧贴上半身，能明显看到衣服下的肌肉。

程昼庆幸睡裤不小，不然今天这个觉是怎么都睡不好了。

“洗完了？”程昼问了一句废话，视线落在他还在滴水的黑发上。

刚巧一滴水珠顺着发尾流淌在脸上，一路往下，最终从下巴滑落锁骨，隐没在衣领中。

——身材真好。

程昼自己都没察觉地咽了咽口水，捏捏自己手臂上不紧实的肉，眼底满是艳羡。

他该健身了，就他这个身材，出现在别人面前都不好意思。

沈行雪低声“嗯”了句，或许是洗澡的原因，他声音有些说不出得哑，并不难听，反而还有点撩人。

“吹风机。”程昼心尖都感觉颤了颤，抬手指着桌上的吹风机，试图分散自己的关注点。

沈行雪点点头。

吹风机工作的声音响起，两人明明隔着有些距离，程昼却轻而易举地嗅到了沈行雪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常用的味道在此刻多了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程昼怕继续待在同一个空间，脑子又会控制不住犯抽，逃似地冲进浴室。

“你吹完就睡觉吧。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卧室已经整理好了。”

门关上，他背脊贴着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吹风机声音停止，沈行雪却没有说话，程昼歪着脑袋认真分辨片刻，不知道沈行雪在想什么，只能先洗澡。

十分钟后，程昼打开浴室门，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手掌撑着额头，闭眼的沈行雪。

他似乎睡着了，长睫轻垂着，醒着显得有些冷冽的脸此刻无比柔和。

程昼小心翼翼地关上浴室门，用毛巾擦拭头发，余光一个劲地往沈行雪那边瞥。

不知道第多少下看过去时，他对上了一双深黑的眼睛，登时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站直身体，擦头发的动作也顿住了。

“你没睡着？”程昼下意识问。

“眯了一会。”沈行雪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程昼：“怎么不去卧室睡？”

只有一间卧室，虽然床有两米，睡得下两人，但一想那画面，程昼就不好意思，也没想着一起睡。

“我睡沙发。”沈行雪低笑一声，“哪有主人沙发的。”

“哪有客人睡沙发的。”程昼说，打开卧室门后顺手开灯，“床单我都换过了，你快进来睡吧。”

他一把抓住想趁机溜进去的超能力，拍拍它的脑袋，压低声音问：“干嘛呢？”

“你们都不睡，我睡。”超能力晃着尾巴。

“想得美。”程昼抓着它的前爪，把它抓到专属笼子前，“你睡自己的床。”

这一切做得太自然，等注意到客厅过分安静的氛围，程昼才回过神，抬头看向沈行雪。

男人注视着他，并没有觉得他和一只狗说话有什么不对，眼底反而还充满笑意，似乎觉得他很有趣。

程昼微红了脸，放下超能力爪子，洗干净手后吹了一会儿头发。

“很晚了。”他随意理了下头发，提醒沈行雪。

沈行雪没说话，停在门口看了眼里面的床，倏然叫住准备把沙发变成简易床的程昼。

“程昼。”

“嗯？”

“床很大。”沈行雪说。

“确实挺大的。”程昼咧嘴笑笑。

“一所以，”男人偏头，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眼角眉梢变得十分温润：“一起睡吧。”